第504章 原來是他
沒有人知道,東夷和西戎兩大部落早就在私底下結成了真正的聯盟,不說鐵板一塊,至少無論是東夷還是西戎,都能容得下夜傾城和他身邊這些前朝舊人的。
隻是,夜傾城卻已經沒有那等待東山再起的耐心了。
他眼神冷冷的落在徐墨池身上,道:“怎麽,帷帽一摘,我的話就不管用了?”
“屬下不敢。”
徐墨池忙低了頭去傳令。
以至於,風臨淵帶著耍賴一定要跟著一起來的夜傾雲到雙陀嶺陣地,就見雙陀嶺下的東西聯軍忽然撤兵。
摩拳擦掌準備打一場硬仗的夜飛鸞都傻眼了:“不是,這什麽意思?”
她兵馬都準備好了,就差提刀上陣,這些人竟然退了?
雙方陣地相距雙箭之遙,從這邊可以清楚的看到敵軍的確是在撤退,而不是什麽迂回戰術。
徐放也有些不明白了:“他們這是要幹什麽?”
“不管他們要幹什麽,你們做好迎戰準備。”
風臨淵說著,抖了抖馬韁,往前走了幾步,道:“酒酒,我們上山。”
眼下才剛剛入夜,並不是夜襲的好機會,夜傾雲怔了怔,隨即點頭跟了上去。
以對方的實力,他們是白天攻山,還是夜襲根本沒什麽區別,這篤定是一場麵對麵的較量,一戰定生死。
夜傾雲忽然就有些緊張了,眼前的雙陀嶺像一隻張著大嘴的巨獸,嘴巴張合之間就會將步入內裏的人全部吞噬。
風臨淵對她的情緒素來敏感,察覺到她的不安,握著馬韁的手頓了頓,輕鬆一躍,落在了夜傾雲的馬背上。
夜傾雲嚇了一跳,“幹社麽呀你,嚇我一跳!”
“別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
以為夜傾雲是擔心他的安危,風臨淵的語氣有些無奈,“山上的人到現在還沒反應,應該是自己想見我們,不見得會打起來。”
夜傾雲搖搖頭,“打起來我也不怕,論打架,我們沒在怕的。”
那種本能的自信和張揚讓風臨淵愛到了骨子裏,失笑的搖搖頭,擁著夜傾雲的腰身往山裏走去。
雙陀嶺,遙遙望去像是一隻趴著的駱駝的兩個駝峰,由此得名,而夜傾雲他們要去的,便是兩個駝峰之間叫做穿堂穀的山穀。
數百高手分別從雙陀嶺的兩翼抹黑上山,夜傾雲和風臨淵自己帶了上百人從穿堂穀招搖而過。
看到穀口的黑衣人,便知道他們沒找錯地方,風臨淵在馬背上冷眼看著警惕的持劍而立的黑衣人,輕輕揮手:“殺!”
一個字說出口,身後的侍衛們迅速提劍衝了上去。
不出意外的,在穿堂穀警戒的不僅僅那兩人。
黑衣蒙麵的殺手和穿著銀羽衛鎧甲的侍衛們迅速混戰一團,疾風和青山以及幾個護衛將風臨淵和夜傾雲團團圍在中間,以防暗箭傷人,一邊在護衛們殺出的血路裏艱難前行。
直到那間別有洞天的石室出現在眼前。
背後的廝殺和兵器碰撞聲像是都成了背景,徐墨池在石室門口孑然而立,看到風臨淵和夜傾雲,神色晦暗道:“二位總算是來了,我家公子等很久了,二位,請!”
石室的大門卡巴卡巴的響著,從裏麵緩緩打開。
夜傾雲和風臨淵對視一眼,雙雙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了然之色。
果然,對方這一次並不打算藏頭露尾,而是要與他們麵對麵較量。
跟著徐墨池進入石室,才發現這居然是一個天然的石窟,裏麵被人為修整過。
通往內裏的牆壁上挖了小洞,裏麵染著特殊材料所製的火炬,讓石窟內看著不那麽黑暗,也為這冷冰冰的石窟增添了幾分暖意。
風臨淵警惕的將夜傾雲擁在懷裏,緩步走向石窟的另一端,直到一道背對著他們的修長身影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不過走了幾十步而已,這邊的設施和洞口的樣子截然不同。
四處都是照明的夜明珠,高處的寶座是上好的小葉紫檀做製,上麵放著柔軟的綢緞墊子。
書案點心,酒具茶盞一應俱全,兩邊靠牆的地方還擺著兩個多寶閣,上麵所陳列的都是有價無市的至寶。
然而,這些都不足以吸引風臨淵和夜傾雲的視線,他們眼中隻有那背對而立的身影。
擁緊了上山後就莫名緊張的夜傾雲,風臨淵冷冷道:“閣下既然請我們上山,想必早已經做好了正麵相對的準備,何必還故作神秘,難道是不敢麵對我們?”
“不敢?”
熟悉的聲音讓夜傾雲為之一顫,隨即就看到了對方的麵容,夜傾城轉身,冷冷看著他們,道:“你有何資格讓我不敢麵對?”
他冷漠的眼神猶如淬過寒毒的霜刃,仿佛根本沒看到夜傾雲就在他麵前一般。
夜傾雲有一瞬間的愣怔,眼前這人,當真是曾經那個把她當小孩子一樣護著的夜傾城嗎?
“大哥?”
遲疑著叫出聲,下一瞬,夜傾城的視線就落在了她身上,確切的說,是她滿頭的白發上。
誰也沒說話,夜傾城就那麽定定的看著夜傾雲的白發,眼神晦暗不明,轉而,一臉冷漠的道:“皇後娘娘叫錯人了,區區賤民,當不起皇後娘娘一聲大哥。”
夜傾雲語塞,這是夜傾城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毫不遮掩的對她表露出抗拒。
她隻頓了頓,就道:“公子說的是,是本宮認錯人了,既然公子不是本宮的兄長,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說了,公子這些年來遮掩身份,屢屢與我夫妻二人為敵,幾次陷我夫君於生險境,我們夫妻倆自問沒得罪過公子,不知公子可否告知,這般糾纏,究竟是為的哪般?”
“沒得罪過?”
清冷的女聲從旁響起,卻是一身黑衣,梳著婦人發髻的韓如煙走了出來,看到被風臨淵攬在懷中的夜傾雲,眼中浮現顯而易見的嫉妒。
她清冷的聲音難掩嫉恨道:“公子堂堂南韓皇族,秦氏後裔,怎會淪落到如今這般模樣,你們難道不知?”
“公子為何不已夜傾城的身份在大燕待下去,又何以失了南韓皇帝的身份,淪落至此,你們誰敢說不知道?”
她一步步走到夜傾雲麵前,尖銳的眼神如刀一般瞪著夜傾雲,“麵上一口一個大哥叫的好聽,占著公子的疆土,聽那些南韓遺老罵公子是亡*國之君,夜傾雲,你就不覺得心虛嗎?”
她那凶狠的眼神分明是將夜傾雲當成了死敵。
而夜傾雲卻直接無視了她,眼神越過韓如煙,直視夜傾城,“這位公子,你之所以與我和夫君為敵,便是她說的這些理由嗎?”
夜傾城為何會離開大燕,又何以拱手讓出南韓,夜傾城再清楚不過,若是以這些事情為由,轉過來憎恨風臨淵,那夜傾雲真的會鄙視他。
夜傾城太明白夜傾雲的想法了,但事到如今,他也沒想著要夜傾雲高看他一眼,隻冷冷道:“當然不是,天下也好,江山也罷,我要的,隻是讓你身側這個男人生不如死。”
話鋒一轉,夜傾城忽然就動了,他長臂一伸,直直奔向緊擁在一起的風臨淵和夜傾雲。
與此同時,靜靜站在一旁,存在感低到沒有的九黎山人忽然動了。
“阿淵小心!”
夜傾雲看到九黎山人的動作,迅速推了風臨淵一把,將其推出九黎山人的攻擊範圍,而就是推這一把的功夫,她脫離了風臨淵的懷抱,胳膊被人鉗製住。
夜傾雲一邊護著肚子裏的孩子,一邊與夜傾城交手,自保的很是艱難。
在空間有限的石室內與夜傾城打了幾個回合,就請夜傾城道:“不想讓你的孩子胎死腹中,就別掙紮了。”
這句話,像是咒語一樣,成功讓夜傾雲放棄抵抗。
夜傾城迅速挾持著夜傾雲後退,冷聲道:“都住手,誰敢輕舉妄動,我就讓她一屍兩命!”
風臨淵運氣攻擊九黎山人的動作生生止住,那本已經準備打出去的罡氣生生收回,風臨淵隻覺得口中一陣腥甜,強行將湧上來的氣血吞下去,他強自冷靜道:“酒酒,別怕,你和孩子都會安然無恙的。”
說完,他又厲聲道:“夜傾城,你有什麽衝朕來,無論如何,酒酒叫了你那麽多年大哥,你忍心對她下毒手嗎?”
“大哥?”
夜傾城捏著夜傾雲的下巴嗤笑,“你當真以為我到如今還什麽都不知道嗎?”
夜傾雲聞言心頭一顫,緊接著,就聽夜傾城道:“你自己說說,你真的是她嗎?”
聽到這句話,夜傾雲就知道,關於自己的變化,夜傾城早就知道了。
奇異的,心裏並沒有那種擔心身份被人揭穿的心虛,反而鬆了一口氣。
她用力拍掉夜傾城捏著自己下巴的手,冷聲道:“不是又如何,從我身處鎮南侯府起,我做的哪件事對不起夜傾雲這個身份了?
靠她自己,鎮南侯府如今早就成了一對枯骨了,怎麽,你現在是要為她抱不平嗎?”
冷硬的眼神直直的盯著夜傾城,夜傾雲的嘴角勾起一個輕蔑的弧度,嘲諷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