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他們的決定

  “什麽樣的參湯也達不到那效果。”


  夜傾雲沉著臉,道:“還請陛下屏退左右,傾雲有事稟報。”


  她一臉嚴肅,眾人早就見識過她的大膽和夜涼皇對她的信任,見夜涼皇擺手,紛紛退下。


  夜重光狐疑道:“雲兒,這究竟怎麽回事?”


  “事實究竟如何,我還得問你們幾句話才能確定。”


  夜傾雲目光灼灼的看著三個男人,“昨日的昏迷,真的隻是因為換元丹?”


  夜涼皇登時一臉震驚,反觀夜重光和風臨淵,非但不驚訝,還一臉的幸災樂禍加“我早就說了吧?”的表情。


  直覺告訴夜傾雲這裏麵有事,她虎著一張臉在哪裏放話:“到底怎麽回事,你們再不說我就把實話告訴娘親了啊?”


  這威脅果然很管用,話音剛落,夜涼皇忙道:“別!”


  夜重光昨日的診斷還曆曆在目,邪火攻心,導致氣血亂湧,這一本正經的診斷在讀了些書又沒徹底讀通的人聽來就是堂堂夜涼皇欲求不滿,憋到身體機能紊亂了。


  沐晴嵐就算以護國夫人的身份住在了靜水山莊,那也是夜涼皇心裏的白月光,讓沐晴嵐生出這樣的誤會,他丟不起這個臉。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夜傾雲銳利的眼神掃描儀一樣一寸不落的從夜涼皇身上掃過去,後者莫名覺得尷尬。


  幹咳了兩聲,道:“阿淵,還是你來說吧。”


  那點隱藏的尷尬讓風臨淵心情很是愉悅,他眼裏帶了笑,道:“之前的事情過去,父皇立了太子,卻沒給大皇子封號,朝中就有傳言說大皇子也不幹淨,父皇是無可選擇,才立了三皇子為太子。”


  “這正常啊,隻有兩個皇子,待遇區別還如此明顯,誰都會多想吧?”


  見過了各種爾虞我詐的夜傾雲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然後,風臨淵就笑了:“就是因為誰都這麽想,所以就有人想著若是能再生下一個皇子,就能一飛衝天了。”


  最主要的一部分說出來,接下來的就簡單的多了。


  原來是朝中人人懷疑夜涼皇是無可選擇才立文治武功都不甚出眾的三皇子為儲君,這就導致很多人以為夜涼皇其實迫切的想要更多的子嗣。


  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頭上,接連數日給他用含了催*情香的安神香,這種催*情香獨特之處就在於藥效可以一點點的積累,直到藥效發作的時候,也不會太強烈,反而會讓當事人有一種情不自禁,水到渠成之感。


  這也是為什麽連續幾天都無人發現的原因。


  直到昨日早朝前伺候夜涼皇更衣的一個宮女心術不正,不顧夜涼皇馬上要去上朝,在那裏寬衣解帶,蓄意勾引,才引的夜涼皇邪火橫生,好在夜涼皇為人警惕,當即將那宮女踢了出去,運功壓製了藥效,才不至於生出亂子來。


  隻是畢竟藥效積累了好幾天,一直壓製著,上朝的時候就沒忍住吐血昏迷了。


  夜傾雲聽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有些無語的瞅著夜重光和風臨淵:“你們要麵子,瞞著大臣們也就罷了,瞞我做什麽,我還以為換元丹真的提前發作了呢,這給我嚇的。”


  “這不是怕你知道了,你娘也就跟著知道了嗎?”


  夜重光憋笑,道:“都是你父皇的主意,要算賬,盡管找他吧。”


  風臨淵也是一臉的幸災樂禍,唯有夜涼皇還小心翼翼道:“阿淵媳婦兒,你不會平白給你娘添堵吧?”


  夜傾雲無語搖頭:“我自然不會,不過今日既然進宮了,父皇還是讓我瞧瞧吧。”


  往後身子越來越重,再想給夜涼皇看病,就沒那麽容易了。


  夜涼皇倒也配合的很,夜傾雲診脈後想了想,道:“師父,我琢磨了一套陣法,估摸著能有效疏散部分換元丹的藥性,不過我這身子,日日往宮裏跑,也不方便,要不我把針法交給你,你來幫陛下施針?”


  “有這樣的針法?”


  夜重光覺得自己在九淵山那些年都白待了,慚愧至極。


  夜傾雲卻不知他想了那麽多,極其淡定的道:“以前學過的一套極其古老的針法,若不是實在沒辦法,我都要忘了有這樣一套針法了,死馬當活馬醫吧,就算不起作用,對人的身體也是無害的。”


  夜重光自己沒辦法保住弟弟的性命,對懷著孩子還辛辛苦苦尋找藥方針法的夜傾雲能說什麽,自然是滿口答應了。


  夜涼皇更是直接道:“戶部和工部還是為南方的水澇來的,阿淵你去處理一下,結束後再來接你媳婦兒出宮。”


  風臨淵於是就這樣被老爹理直氣壯的支使到了外麵。


  夜傾雲淡定道:“父皇,請吧,我來說穴位和手法,師父來下針。”


  三個人是第一次合作,卻無比的默契,下針前,夜傾雲突然道:“父皇可想過和娘親重修舊好?”


  夜涼皇渾身一僵,很快恢複如常,背對著夜重光和夜傾雲搖搖頭:“不了。”


  是“不了”而是不是“不想。”


  夜傾雲說了一個穴位和下針的力道,又道:“那挺好,昨日阿淵說你相思成疾,在早朝上昏了過去,問娘親要不要見見您,她也說不用了。”


  夜傾雲自詡醫術過人,也難以保證夜涼皇還能活下去,沐晴嵐現在就是一隻驚弓之鳥,受不得半點刺激,雖然相愛的人形同陌路讓人覺得遺憾,但總比得而複失要好。


  她隻問了一句,便沒再多言。


  因為說好了要去遊畫舫,她和風臨淵在宮裏用了晚膳才出宮。


  臨出宮前夜涼皇還不放心的叮囑他們:“你們的母親如今狀況正在好轉,受不得刺激,你們好好照顧自己就可以了,我們之間的事情,別胡亂操心。”


  就差直接說“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插手了。”


  夜傾雲聽的一臉黑線,抓著風臨淵的兩隻手把人拖走,深怕風臨淵一個不爽打起來,然而,風臨淵卻出奇的冷靜,並未表現出夜傾雲想象中各種不理智的行為。


  在銀絡河邊等畫舫的時候夜傾雲還在晃神:“父皇說不見娘親,你就真的一點辦法都不想了?”


  她覺得那樣其實挺好的,易地而處,她也不願意讓沐晴嵐和夜涼皇重歸於好後,又眼睜睜看著夜涼皇在自己眼前病逝。


  這種得而複失的感覺比從未得到過更折磨人心。


  和夜涼皇說話時她想的清清楚楚的,甚至已經暗自下了決心不再刻意插手兩人之間的事情的,結果,看到風臨淵這麽淡定,她又哪哪兒都覺得不對勁。


  夜傾雲簡直覺得自己有貓餅,但她就是固執的想從風臨淵口中聽到一個不知道該如何描述的解釋。


  好在她犯貓餅,風臨淵還是清醒的,聞言,很是理智的道:“推己及人,換做我是老頭子,在明知自己身體狀況的情況下,也是不會讓母親徒增煩惱的。”


  “所以,當初你中了醉夢引後,就裝作失憶,好讓我順理成章的離開?”


  這話說的太自然,夜傾雲說完,自己都愣住了。


  對上風臨淵錯愕的眼神,她才意識到,當初刻意忽略掉的事情,從未真正被遺忘,而是被她壓在了心底,那種不安,一直都如影隨形,刻骨銘心。


  她忙搖頭,道:“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夜傾雲語無倫次的解釋著,然而,否認過後,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會說出那句話,還能解釋什麽?

  心中的無措全然擺在臉上,看她急的恨不得咬自己一口,風臨淵好笑的把人攬過來揉了揉腦門兒,失笑道:“我又沒怪你,你急什麽?”


  夜傾雲垂著眼睛不知所措。


  適逢畫舫靠岸,風臨淵牽了夜傾雲的手走上去,畫舫緩緩離岸,夜傾雲才聽風臨淵道:“正是因為當初我也有過類似的經曆,才更加不會盲目去撮合他們。”


  他的語氣極為平靜,夜傾雲卻聽的一陣後怕,他道:“生死不過眨眼的事情,可活著的人還有很長的餘生,誰也不能心安理得的讓別人為自己賠上餘生,

  若是那人不愛,瀕死者自取其辱,若是那人深愛,便是畢生為情所困,這種豪賭不劃算,也沒必要。”


  “所以,這是當初的你的意思,也是如今的父皇的意思?”


  夜傾雲之前也並不執著於撮合夜涼皇和沐晴嵐重歸於好,但直到此刻,她似乎才明白自己真正的想法。


  風臨淵重重點了下頭,“昨日的問候是我最後的試探,他們既然都不願意,我就不會再替他們做決定了。”


  “好吧。”


  夜傾雲聽到他的話,像是說服了自己似的:“你們也不虧是親父子,這腦回路都一樣一樣兒的。”


  遠處的天空中有煙花炸裂開來,耳邊絲竹聲不斷,是銀絡河上最大的畫舫上的舞女們出來表演了。


  “夫人您看,是藍黛姑娘!”


  流螢興奮站在船尾興奮的蹦躂,“聽說銀絡河上的姑娘們都是論資排輩的,藍黛姑娘才來幾天就跳開場舞了,果然還是流雲閣最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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