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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寸寸青絲盡成雪

  風臨淵的左胸下方有個一寸的圓孔,猩紅的血液爭先恐後的往外留著。


  夜傾雲木著一張臉機械的給他診脈,隻一瞬間,她麵如死灰。


  “夫、夫人!”


  疾風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半點聲音。


  “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吼聲猶如失去伴侶的孤狼,夜傾雲仰天長嘯,外放的內力震的流雲閣內所有人耳膜發疼。


  甚至有人被震的七竅流血。


  疾風等人眼睜睜看著她雙眼猩紅如魔,寸寸青絲盡成雪,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夜傾雲吼完這一聲後,對著風臨淵緊閉的唇渡了一枚藥丸,手指在風臨淵周身大穴上點了幾下,方才還隱隱有些意識的風臨淵徹底昏了過去。


  隨即,她冷靜的開口:“來人,扶阿淵下去休息。”


  “是。”


  疾風不敢哭,眼淚卻留了滿臉,夜傾雲的聲音竟然幹啞如一花甲老婦一般。


  除了受夜傾雲的命令去接風臨淵的疾風和青山,滿屋子的黑衣人和護衛無一敢動。


  看著疾風和青山將風臨淵抬過去,夜傾雲冷眼看著那些黑衣人,道:“你們殺了他?”


  “不,不是的,我們要殺的是你,不是他!”


  終於有人知道害怕了,提著兵器轉身就跑。


  夜傾雲卻形如鬼魅,順風飄至他麵前,那人身體還立著,眼睛卻看到了自己的心髒,他被活活剜了心髒。


  滿屋子的黑衣人都被這血腥的場麵刺激到了,隻覺得進退兩難。


  “誰讓你們來的?”


  風臨淵手裏捏著那顆暗紅的心髒,眉眼如刀一般看著那些黑衣人:“隱瞞不說或者胡言亂語的,這,就是下場!”


  她以前威脅人的時候會刻意壓低聲音,給人製造壓力,但現在,那語氣冰冷的沒有絲毫情緒,然而,聽她說話的人都不會懷疑,她下一刻就能屠戮全場。


  “不說是吧?”


  鬼魅一般的身影再一次飄到一個黑衣人麵前,好似她的手隻是抓著那人的肩膀微微用了些力,那人渾身就像是被抽了骨頭一樣,像一灘爛泥似的癱在了地上。


  緊接著,她再不願意開口問,隻顧著動手,凡是被她碰過的,無一完整,死相慘不忍睹。


  直到短短片刻時間,隻剩下不到十個人。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呼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道:“我受不了了,我說,是韓如煙,是韓如煙要殺你,是韓如煙告訴睿親王你需要解毒的事情,這一路想要你死的其實都是韓如煙!”


  “我與韓如煙無冤無仇,她何故要殺我?”


  幽靈一樣的聲音讓那人頭皮發麻,身子一軟,一股騷臭味傳來,竟是嚇的失禁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隻是奉命行事的,連這都是因為韓如煙不方便來鳳舞大陸,委托我們頭兒給睿親王帶話我才知道的,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人的心理防線一旦打破,就再也不可能重築了。


  後來,不用夜傾雲逼問,那人就交代了他們在鳳舞大陸的落腳點和所有情報,還得了一個意外收獲:“韓如煙是虞飛煙的女兒。”


  然而,夜傾雲已經不想去理會這些事情了,從知道謀害風臨淵的人是夜恒碩開始,她就什麽也聽不進去了。


  切蘿卜似的切了那幾個黑衣人,隻剩下一個,毫發未傷。


  疾風幾人也不明白是怎麽回事,隻能戰戰兢兢的問:“夫人,接下來要怎麽辦?”


  “玄清留下,過幾日帶虞飛煙回來,其他人,即刻出發回汴梁。”


  她看著那唯一幸存的黑衣人,道:“帶著他,阿淵身上的傷,是他留的,我會讓他餘生每一天都要為今天所做的事情後悔。”


  那黑衣人一哆嗦,直接昏了過去,他有預感,落在這個女人手裏,他會生不如死。


  疾風幾個人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夜傾雲說什麽,他們就做什麽,直到停在雲渡碼頭的船緩緩駛入水麵,眾人才恍然回過神來。


  他們的主子受傷昏迷,夫人一夜白發。


  “夜恒碩,韓如煙!”


  疾風一拳打在船幫上,發誓般道:“我疾風在此發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算我一個!”


  青山走過去,一隻手打在疾風肩上:“主子不是你一個人的主子,要報仇,我們都有份。”


  徐林,流螢還有那些平日裏夜傾雲甚至叫不上名字的護衛一個個摸到了船頭,目的隻有一個,要為主子和夫人報仇,不能拋下他們。


  “好,咱們兄弟一起為主子報仇!”


  疾風看著義憤填膺的弟兄們,心中仇恨更甚。


  徐林見大家都表了態,適時的出聲,道:“好了,主子的仇,當然要報,眼下最要緊的,是先把主子安全帶回家,要報仇,也得等夫人開口。”


  眾人默然看向船艙的方向。


  昨日夜傾雲寸寸青絲盡成雪的畫麵像一個魔咒一般環繞在眾人眼前經久不散,那聲絕望的哀鳴刻進了這些人的骨子裏。


  直到現在,也無人敢問夜傾雲,風臨淵的傷勢究竟如何。


  “夫人,她會沒事的吧?”


  流螢憂心忡忡道:“從昨日起,夫人就時時刻刻守著主子,誰也不讓靠近,今早我去送早膳,她還在主子榻前坐著呢。”


  “會沒事的。”


  青山怔怔道:“主子還昏迷著呢,她怎麽可能允許自己有事?”


  話雖如此,但誰也知道,一個人的精神繃太緊了,遲早會出事的。


  “我不明白。”


  疾風撓頭道:“就算夜恒碩和韓如煙想殺主子,知道主子中了朱雀引,但他們如何知道主子配解藥的具體進度?”


  眾人麵麵相覷,這種情況,誰都會懷疑自己人中有內鬼的。


  不過,眾人表情才露了一些端倪,就被青山給打斷了。


  “瞎想什麽呢,這種時候還懷疑自己人,我們的人甄別過多少次你們難道不清楚?”


  “可是,這真的無法解釋啊?”


  一向護短,最討厭自己人內訌的疾風也百思不得其解。


  胡亂猜疑間,徐林幽幽道:“其實,還有兩個人,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夫人配藥的進程。”


  “誰這麽……”


  “厲害”兩個字在脫口而出之際被疾風吞了回去。


  他驚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明知這條船上並無旁人,還是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道:“你不是想說重光君和離音大師吧?”


  朱雀引的解藥由鳳離音和夜重光聯手配製,夜傾雲的身體狀況無人比他們二人更清楚。


  而且,未免夜重光擔心,他們拿到葬陰沉的時候就給夜重光傳了信,幾日的時間,足夠有心人做部署了。


  自家主子性命相交的兩位長輩中間居然有一人想要了他們的命,護衛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青山也沒想到徐林一句話居然前扯出這種事情來。


  沉了臉,道:“好了,事實究竟如何,夫人自有定論,我們隻管等著聽夫人招呼便是,這些事情,全都給我咽進肚子裏,誰敢胡言亂語,別怪我不計寧都王府老弟兄的情麵!”


  眾人紛紛應下。


  夜傾雲還不知道這些人胡亂猜測竟然將真相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她此時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風臨淵身上,風臨淵中的是一種名為裂魂珠的暗器,表麵帳慢倒刺的圓球裏包裹著幾十根細如牛毛的銀針,在進入人體的一瞬間炸開來,那些銀針就會順著人的血管四處流竄。


  昨日剛知道風臨淵中的是裂魂珠時,夜傾雲驚的幾乎魂飛魄散,勉強自己以內力代替銀針封鎖了風臨淵傷口附近的經脈,此時的風臨淵出了還有呼吸,本質上就是一個活死人。


  從昨晚到現在,夜傾雲從他體內取出了二十多根銀針,如今,還不知道他體內剩多少根銀針。


  流螢和疾風進來就看到夜傾雲的手背上紮滿了細細密密的銀針,她自己滿頭大汗不知疲累似的,把耳朵貼在風臨淵辛苦,喃喃低語,誰都聽不清楚她究竟在說什麽。


  流螢嚇了一跳,以為她想不開要尋短見,差點上去把人拽起來,被疾風眼疾手快的按住。


  道:“夫人,屬下分別給汴梁和燕京傳了消息,讓他們全麵追查夜恒碩和韓如煙的下落,隻要找到他們,弟兄們願意不惜一切代價,為主子報仇。”


  “把那個人帶過來,再讓青山來一趟。”


  夜傾雲像是沒聽到疾風之前的話,自顧自的說話。


  疾風默默看了他一眼,轉身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那個被夜傾雲的血腥手段嚇暈的黑衣人就被拖了過來,與他同來的還有木著臉的青山。


  夜傾雲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不變,聽到動靜就道:“問他裂魂珠的來源,還有,他用在阿淵身上這顆裂魂珠有多少根銀針。”


  青山聽到“裂魂珠”三個字,瞳孔微縮,眼底浮現令人驚駭的怒意。


  隨即,卻道:“是,夫人。”


  審訊這種事情,疾風或者徐林隨便誰都可以幹,夜傾雲既然叫他來,就是想讓他用催眠術的。


  青山沒有多由於,與疾風和流螢吩咐了兩句,讓人把守門口,回頭就對那黑衣人進行死亡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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