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亂局
隨著東秦皇駕崩的時間越久，街上來往的官差就越來越多，甚至還能看到官差押著一些哭天搶地喊冤的人往皇宮的方向走。
快到晌午的時候，流雲閣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穿著披風，戴著兜帽的女人露出真麵目，把風臨淵和夜傾雲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皇後娘娘，您怎麽來了？”
東秦皇駕崩，堂堂皇後不在宮中主持大局，也不去哭喪守靈，竟然跑到宮外來見他們兩個外來人，這要是被人發現，那些言官的唾沫能淹死皇後母子。
蘭皇後倒是冷靜的很，一點兒也不擺皇後的架子，冷靜道：“抱歉，嚇到二位了吧，本宮實在是別無他法了。”
但凡有一點辦法，她都不會如此冒險，更不會寄希望於兩個隻有過幾麵之緣的年輕人的。
夜傾雲讓流螢搬了張椅子過來，又上了點心茶水，才道：“皇後娘娘別著急，先坐下慢慢說。”
皇後連連點頭，捧著一杯茶，道：“之前含淵君說能與夜涼皇說上話，是真的吧？”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情，我們豈敢開玩笑。”
夜傾雲低聲道：“邊境之事，夜涼皇至今還被蒙在鼓裏，我們已經命人傳信給邊境其他將軍了，但是皇後娘娘，這一個巴掌拍不響，真要這仗打不起來，僅夜涼退兵沒用啊！”
“本宮知道。”
皇後連連點頭道：“東秦邊境的主將叫雷震霄，是雷太尉的弟弟，他們就是想讓大臣們以為夜涼大軍壓境，東秦危在旦夕，好讓大臣們心生畏懼，不得不擁護老七，本宮並不需要夜涼立即退兵，隻需二位證明，夜涼無意與東秦為敵就好。”
夜傾雲一愣，風臨淵也沒想到蘭皇後冒險出宮，竟然是想讓他和夜傾雲站出來。
他們不想讓夜涼和東秦開戰不假，但也沒想過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去。
隻是這一猶豫，蘭皇後便立即道：“本宮知道，這讓二位很為難，但這是事關兩國江山安寧的大事，還請二位認真考慮一下。”
可風臨淵和夜傾雲還真就是認真考慮過，才不敢胡亂答應的。
猶豫了許久，夜傾雲道：“皇後娘娘見諒，我們夫妻二人身份特殊，在夜涼的日子也不好過，請恕我們不能如皇後娘娘所願。”
別說是風臨淵這個半路出家的禦王世子了，就是夜重光在場，也無權向東秦保證，夜涼暫時無意與東秦開戰。
這事兒一旦答應了，風臨淵隻有一個選擇，就是立即與夜涼皇相認且昭告天下。
否則妄議朝政，勾結外臣的罪名能壓死他。
誠然，他可以遠離汴梁不去聽這些罵名，但他和夜傾雲的家還在汴梁呢，為了東方尋一個萍水相逢之人讓自己無家可歸，他們夫妻倆還沒聖母到這個地步。
蘭皇後臉上的失望肉眼可見，卻還是強撐著道：“抱歉，讓二位為難了，今日原是本宮瞞著太子來找二位的，還請二位替本宮保密，太子若是知道了，要惱了本宮的。”
蘭家書香門第，曆代出了不知多少太傅和禦史，將東方尋教的正直善良。
蘭皇後一直以這樣的兒子為榮，可到了這種時候，她忽然發現，正直和善良並不能讓她的兒子活下來。
而且，她這個已經純善不再的母親不敢去麵對那過於純良的兒子。
蘭皇後忐忑而來，失望而歸。
夜傾雲趴在窗口看著那些被官差押解著哭天搶地喊冤枉的人，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在想什麽？”
風臨淵站在她身後，表情冷靜的沒有一絲情緒。
夜傾雲搖搖頭，道：“我隻是在想，當初你但凡猶豫一下，讓那愚忠的心思占了上風，我們是不是也和這些人一樣，要經曆這些屈辱和折磨？”
“不會。”
風臨淵自身後攬著她的腰說的篤定。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忠於大燕皇室，且他也不是東方尋，絕不會讓身邊之人受這種欺辱。
不過，他道：“虞飛煙和雷震霆的罪名，可以撒出去了。”
“啊？”
“為什麽？”
夜傾雲有點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維：“事情不是還沒下定論嗎，怎麽突然就要提前出手了？”
“東方尋會是個好皇帝，但是現在，他的短板太明顯了。”
雷震霆兄弟倆掌握著東秦半數以上的兵權，剩下的兵權在東秦皇手中，東方尋隻有那些維護正統的老臣可用，拚無力，他連雷震霆的一隻手都拚不過。
於是，當東方尋正準備與虞貴妃和七皇子拚個魚死網破之際，一群白衣鎬素的老臣氣勢洶洶衝上了大殿，怒聲道：“雷太尉，虞貴妃，這是怎麽回事，請給我們一個解釋！”
“什麽怎麽回事，你們……”
“虞貴妃為了走出冷宮，聯合雷太尉用曼陀羅控製陛下，使陛下對曼陀羅上癮，從而死於非命！”
禦史奮力揮舞著手裏的紙張，道：“這上麵寫的一清二楚，甚至連雷太尉你的孫女雷倩倩在妖僧身邊休息催眠術的時間都羅列的清清楚楚，雷太尉，虞貴妃，你們還有什麽好辯解的？”
“汙蔑，這是汙蔑！”
虞飛煙穿著一身素衣，站在高高的金鑾殿上，揚聲道：“你們這是賊喊捉賊，來啊，給本宮拿下這些亂臣賊子，七皇子，你還愣著幹什麽，難道要任由這些亂臣賊子汙蔑本宮，汙蔑太尉嗎？”
“貴妃如此著急做什麽？”
難掩怒色的聲音響起，東方尋帶著幾個禦醫和幾個衙役走上前來，冷聲道：“本宮親自去禦醫院請了禦醫和仵作來，當眾查驗父皇是怎麽死的，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不行！”
七皇子緊張不已道：“父皇已經不在了，你們還要打擾他的在天之靈嗎，本王決不允許！”
“七皇弟在怕什麽？”
東方尋遙遙看著眼神閃爍的東方啟，道：“人士如燈滅，比起被擾了在天之靈，本宮想，父皇更怕的是死不瞑目，七皇弟，你說是不是？”
“這，我……”
七皇子還在猶豫，東方尋已經揮手，道：“來人，給本宮好好驗，父皇究竟是怎麽死的？”
“老夫看誰敢？”
雷震霆見事情要敗露，頓時惱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道：“夜涼大軍壓境，可全靠老夫的胞弟在邊境撐著，皇後娘娘，太子殿下，你們難道要用東秦的江山換你們母子的榮華富貴嗎？”
“雷太尉未免太自視甚高了些？”
東方尋冷哼道：“你以為收買了區區一個夜涼皇子便能威脅的了本宮？”
“隻可惜，夜涼現在還由不得他說了算，有些人，現在隻怕自顧不暇，沒工夫搭理雷太尉了！”
“你，你什麽意思？”
雷太尉不安的看著東方尋，他想從東方尋的臉上看出些許色厲內荏的證據來，然而，他失望了。
東方尋好像真的一點都不害怕。
不理會雷太尉的質問，東方尋道：“父皇駕崩，本宮繼承大統，理所應當，本宮給你們一次機會，回歸正統。”
言畢，那些大臣們麵麵相覷，無人吭聲。
誰都知道，雷震霆家財萬貫，手握重兵，而太子除了一個名正言順的儲君之位外，什麽都沒有。
雷震霆得意的哈哈大笑：“對不住了太子殿下！”
“來啊，太子弑父篡位，證據確鑿，將其拿下！”
穿著精致甲胄的禦前侍衛呼啦啦全都湧進了金鑾殿，提劍對著東方尋。
虞貴妃挽著七皇子的手走上前，道：“成王敗寇，任你再機敏過人，也抵不過太尉府軍卒成群，認命吧！”
七皇子終於一改方才那膽小如鼠的模樣，努力擺出一副君臨天下的架勢來，清了清嗓子，道：“皇兄放心，皇弟，不，朕會好好守著你和父皇留下的江山的，這萬裏河山，至尊寶座都是朕的哈哈哈……”
“是嘛？”
整齊的腳步聲打斷了七皇子的洋洋自得，眾人聞聲望去，就見皇後穿一身明黃色宮裝，站在大殿門口，遙遙望著他們，道：“你們聽，這是什麽？”
不用刻意去聽，那整肅的腳步聲也絕不是宮裏這些少爺兵能比得上的。
“你，你們做了什麽？”
虞貴妃緊張的瞪著皇後和東方尋，一邊去尋雷太尉：“你不是說京畿各處兵馬全收攏麾下了嗎，為什麽還會有別的軍隊？”
“沒有別的，皇城禁衛軍酒駕來遲，請陛下和太後娘娘恕罪！”
來人是個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低頭跪在東方尋母子麵前，像是最忠誠的騎士。
“孫玉河，你敢背叛老夫？”
雷太尉目呲欲裂，這孫玉河乃是他親自帶出來的兵，他麾下的禁軍是他們在順京最大的倚仗，他竟然背叛了自己。
“我孫玉河是大老粗一個，你們要搶皇位，我管不著，反正不管誰是皇帝，我孫玉河守的就是順京這一畝三分地，但我決不允許有人賣國求榮！”
孫玉河的話激起了那些老頑固的血性，扯著嗓子跟著他喊：“決不允許賣國求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