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餘毒未消
如貴妃被傳進大殿的時候還是一臉茫然,進入大殿,沒給她行禮的機會,夜涼皇就道:“縱女行凶,追殺朕的女人和兒子,如月,你好大的膽子!”
如貴妃是一個極其嫵媚的女子,穿著一身銀紅色的宮裝,站在那裏,就讓人忍不住腿軟。
此時她眨著一雙靈動的眼睛,顧盼神飛道:“臣妾不知道陛下在說什麽,還請陛下明示。”
“還敢跟朕裝糊塗!”
夜涼皇道:“來啊,告訴如貴妃,她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麽好事。”
夜涼皇身邊的太監是和他們兄弟一起長大的,最是了解夜涼皇的心思,聞言,麵不改色的將之前所有人的供述用最簡潔的語言說了出來。
如貴妃嬌媚的小臉兒一下子變得慘白。
夜涼皇適時的道:“如貴妃,你是自己承認,還是等朕叫了老四來滴血驗親?”
滴血驗親,那就什麽都沒了。
如貴妃轉身一巴掌抽在了照月公主臉上,力道之大,讓照月公主直接摔趴在了地上。
“母妃?”
照月公主以為如貴妃為自己撐腰,卻不想她二話不說就對自己動手,一時間委屈不已。
“你還有臉委屈?”
如貴妃不解氣似的又照著照月公主踹了一腳:“我和你舅舅苦心經營幾十年,就被你這蠢貨給毀了,什麽都沒有了,你把什麽都毀了,你這個蠢貨!”
照月公主知道自己的母妃完全不似在父皇麵前表現出來的那般溫柔大方,但她對自己和皇弟卻是從來都包容慈愛的。
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妃如此凶殘的模樣,照月公主愣住了。
捂著臉怔怔的望著如貴妃不知所措。
但是很快,心裏下意識的不能惹母妃生氣的直覺占了上風,她張口就道:“不關我的事,母妃是夜傾雲那個賤人,是她害的我們!”
“夠了!”
夜涼皇憤怒道:“事到如今還執迷不悟,來人,將如貴妃和照月公主打入冷宮,未經允許,不得探視,鴻臚寺卿如章圈養死士,謀逆翻上,滿門抄斬!”
四皇子是如貴妃和如章的兒子,這件事死也不能傳出去,夜涼皇這是既要斬草除根又要保住皇家的名聲。
眾大臣聽得頭皮一緊,知道了這樣的皇室醜聞,也不知道陛下會如何對付他們。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事情發生在早朝上,法不責眾,陛下總不能將滿朝文武都打殺了滅口的。
如貴妃和她兄長如章聞言,兩個人都癱在了地上,霎時間麵如死灰。
朝堂上隻剩下照月公主毫無邏輯的嘶吼和質問。
夜涼皇揉了揉眉心,沉聲道:“皇兄,臨淵,你們先回去吧,今日之事,朕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事情弄成這樣,夜重光也是始料不及,垂首道:“是,陛下。”
話雖如此,但夜重光和風臨淵回到靜水山莊卻是晚膳後了。
夜傾雲是在風臨淵和夜重光回靜水山莊的前一刻醒來的,靠在床榻上聽著風臨淵說宮裏發生的事情。
她倒是沒有幸災樂禍,隻嘖了一聲,道:“千裏之堤毀於蟻穴,誰能想到,如貴妃這株參天大樹最後竟然倒在自己愚蠢的女兒手裏?”
雖說是風臨淵和夜重光上金殿告禦狀,又是那侍衛趙卓掀了如貴妃的老底兒,但如果照月公主不去做那令人頭禿的蠢事,這一切又怎會發生?
“隻可惜了四皇子。”
夜重光感慨不已道:“陛下不重女色,對後宮的女人沒什麽感情,但對幾個孩子都是花了許多心思教導的,老四是幺子,又嘴甜會說話,幾個兒子中,與陛下最親近的就是他了。”
“不是,我突然想起來,你是說,四皇子是如貴妃和如章的兒子,那如章不是她哥哥嗎?”
夜傾雲話雖然沒說完,但臉上已然是一副“你們古代人這麽敢玩兒的嗎?”的表情。
夜重光嘴角抽了抽,道:“如貴妃名義上是如章的妹妹,實則是如章的表妹,隻是自幼被過繼給如家而已。”
“哦”
夜傾雲點點頭:“那四皇子會怎樣?”
夜傾雲一點兒也不關心那個素未謀麵的四皇子,但夜涼皇是風臨淵的親生父親,她可不想因為一個完全無關的人鬧的夜涼皇和風臨淵父子不合。
雖然說現在也沒好到哪裏去。
“估計是病逝吧?”
夜重光情緒不高的道:“也或者,換個身份,隱姓埋名活下去也或不定,陛下不是弑殺之人,但這件事,影響太惡劣了。”
夜傾雲點點頭,表示理解:“這件事雖然是照月公主和如家自作自受,但畢竟是阿淵捅出去的,夜涼皇會不會記恨阿淵?”
說那麽多,她最關心的還是風臨淵。
夜重光笑了一下:“不會,他又不糊塗,這種事情,尤其是在皇室,就算現在不披露出來,等過幾年,還是會被人發現的。”
過幾年,夜涼皇身體不適,要選儲君時,幾個皇子奪儲,什麽樣的手段使不出來,這種身世之迷,根本隱瞞不住。
早朝上的大臣們都被警告過,誰也不敢把這掉腦袋的事情往外說,但作為後宮中經營了幾十年的人。
幾個主宮妃子和皇子們還是知道了。
儲秀宮裏,穿著樸素的襦裙,坐在炕桌旁正在倒弄胭脂的貴婦人聽著下首的人說著話,若非這是儲秀宮,沒人敢相信這是入宮二十幾年,讓如貴妃一點便宜都沒占著的良妃,曲林婷。
突然開口道:“哦,所以說,區區一個世子夫人遇刺,就把橫行後宮二十餘年的如貴妃搬到了,自己還一點虧都沒吃?”
下首坐著一個穿著誥命夫人服飾的婦人,恭敬道:“也不盡然,聽說那位世子夫人昨天下午才醒來,須得臥床半年之久呢!”
“臥床半年?”
良妃忽然笑了。
那婦人不解道:“娘娘,你笑什麽?”
婦人是良妃的娘家嫂子,文昌侯夫人,家族的榮華都靠著這位小姑子,她就算是長嫂,也不得不捧著她。
但這位看似溫婉,實則陰晴不定的小姑子實在是讓她看不穿,每每看到她這樣的笑容,文昌侯夫人隻覺得毛骨悚然,渾身發麻。
“區區一個世子夫人的臥床半年就能換一個寵妃身敗名裂,一蹶不振,嫂嫂覺得,誰輸誰贏?”
文昌伯夫人一時啞然。
在汴梁城呼風喚雨幾十載的如家突然被滿門抄斬,如貴妃母女也被打入了冷宮,四皇子則被軟禁,不許任何人探視。
短短幾天發生的事情讓汴梁城的百姓們應接不暇,而後又有消息傳出,如貴妃的一切遭遇竟然跟陛下新封的禦王世子妃有關?
汴梁城的流言一浪高過一浪,而作為流言的主人公之一,夜傾雲則在靜水山莊喝茶看書,好不愜意。
十天時間一晃而過。
服下第三枚解藥後六個時辰,夜重光和鳳離音就守在夜傾雲房間裏,兩個人一人一邊給夜傾雲診脈。
風臨淵坐在夜傾雲床畔,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夜傾雲,好似肉眼就能看出來夜傾雲體內的朱雀引是否解除了似的。
等夜重光和鳳離音鬆手,立即問道:“如何,毒可解了?”
夜重光和鳳離音對視一眼,道:“解了大半,算是沒有性命之憂了。”
“什麽叫算是?”
風臨淵不解道:“難道還有其他隱患?”
“應該是毒發期間服用解藥的後遺症。”
鳳離音哀哀道:“雖然不再有那般激烈的毒發症狀,但她的經脈,內髒依舊很脆弱,但凡有大喜大悲,動武之類的激烈動作,都有可能經脈具斷,五髒不堪重壓而亡。”
風臨淵一聽這話,忙去看夜傾雲,大悲大喜,她現在連高興了笑,不高興了哭的資格都沒有了。
夜傾雲卻出乎意料的冷靜,看到風臨淵滿臉憂色,她反而道:“別擔心,命不是保住了嗎,隻要人活著,別的什麽都不用怕。”
她勾了勾嘴角,道:“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清楚,接下來的事情,其實很簡單。”
夜重光一愣:“你知道該如何解決現在的症狀?”
被朱雀引折磨了這麽久,他都快忘了,夜傾雲在製毒解毒方麵的造詣,可不比他差呀!
“我也是昨晚服了第三顆解藥後才想到的,朱雀引的解藥包含了上百種藥材,但作用最為明顯的,還是葬陰沉,這一點,你們也發現了吧?”
夜重光和風臨淵點了點頭。
夜傾雲繼續道:“我突然想起來,葬陰沉除了能解毒,對修補經脈,補齊養元有著奇效的,剛好,我有這種丹藥的配方。”
“酒酒,你說的,都是真的?”
不會又是為了讓他放心而苦心編製的謊言吧?
“沒騙你,是真的。”
夜傾雲無奈道:“師父記一下藥方,盡快幫我找齊藥材,對了,還需要一株葬陰沉。”
夜重光和鳳離音頓時愣住,“之前那株葬陰沉已經用完了。”
朱雀引的解藥中,葬陰沉占比特別高,一株葬陰沉製三顆解藥都是夜重光和鳳離音憑本事節省藥材了。
還要一株葬陰沉,一下子把夜傾雲自己能解餘毒的興奮給衝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