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禍端
青山眨了眨眼,道:“他第一次在您名下置辦產業是四年前的八月,以前也未有過和陌生人來往的記錄,所以,屬下偏向於第二種可能。”
也就是說,青山認為玄飛是在風臨淵登基,夜傾雲成為皇後之後才選擇背叛的。
“可是為什麽呢?”
夜傾雲不解:“想要收買我的人,得用多少銀子?”
夜傾雲自己善於斂財,她手下這幾個人無一不是手頭富足之人,不說玄飛這個親信,就是後來半路投靠的流螢和肖瀟,到了外麵也能富甲一方了,用銀錢收買他們,對方得有多富裕?
青山聞言也是哭笑不得,顯然沒覺得玄飛是能被銀錢收買的人。
不過他素來不喜歡幹涉主子的決定,聞言隻道:“眼下他也還沒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來,您不妨再等等看,或許就什麽都明白了。”
夜傾雲再不滿意也得點頭,他有感覺,玄飛做的事情,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青山見他心情沉重,不由又道:“對了,回宮接離音大師時屬下得了南韓的消息,說是去年入冬時中的一批冬麥已經可以收了,屆時能填上不小的糧食缺口。”
夜傾雲聞言果然喜上眉梢:“我若是沒記錯,潛江以南的所有地方都能種冬麥把?”
“氣候條件都合適,隻是去年有些地方的百姓還在觀望朝廷的態度,就沒種,穆勒陳以南大片地方,還有南疆部分地方都種了冬麥。”
“那也挺好的了。”
夜傾雲想著那黃燦燦的麥子心情就好了起來。
“這事件大好事,回去以後你讓傳信之人給我呈一份詳細的折子,若是糧食夠多,戶部今年的補貼戰區百姓的政策得稍作調整。”
夜傾雲堅信救急不救窮,她是聯係那些因為天災人禍而吃不上飯,倒是家破人亡的百姓,卻不想因為朝廷無原則的補助而滋養出一群好吃懶做的無賴來。
青山身為青鳥首領,比朝中那些普通的大員們還要深諳治國之策。
聞言哪能不明白夜傾雲什麽意思,聞言,立即道:“事關朝廷政策,屬下雖能提前窺得一些消息,娘娘若真要行事,恐怕還得和鎮國公聯係才是。”
南韓的事情如今是徐放和桓郎說了算,至於原來大燕境內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封言辭自己就能搞定。
夜傾雲想想也是,幹脆點頭:“你說的是,我會與徐放聯係,但你那邊也不能放鬆,徐放在南韓根基不穩,鬼知道下麵那些人會如何敷衍他。”
話落,也不等青山再說什麽,就進了禪房。
慈恩大師的禪房裏,夜傾雲和鳳離音相對而坐,流螢縮在一旁裝背景板。
見夜傾雲回來,風臨淵伸手道:“怎麽去了這麽久?”
“有大收獲。”
夜傾雲自然的把手塞進他掌心裏,癱坐在地上,端起風臨淵麵前的茶盞猛喝了兩口才道:“抓了十幾個人,其中有十四個人被侍衛認出來就是在外麵與你糾纏的僧人,還有三個冒名頂替的,相國寺的人都不知道他們真正的身份,讓徐林帶下去了。”
“刺殺大師的那人應該不在其中。”
風臨淵冷靜道:“那人輕功卓越,實力也不一般,這麽長時間,肯定早就跑遠了,他不會束手就擒的。”
“沒關係,已經抓了這麽多人,不怕少那一個。”
夜傾雲不甚在意道:“你們怎麽樣,大師命保住了吧?”
“慈恩也是個高手。”
鳳離音毫不避諱的直呼慈恩大師的法號,不冷不熱的語氣道:“應該是凶手行刺的時候驚動了他,隻是出於突然,無從反抗,他便以特殊功法暫時改變了內髒的位置,刀刺在心肺之間的空隙裏,刺破了幾根血管,倒是性命無憂。”
“這麽說,不用太久就能醒了吧?”
夜傾雲看了看外麵暗沉的天色,有些發愁道:“我可不想宿在這裏。”
她認床,有風臨淵在還好,寺廟裏夫妻是不能同房的,這要是住在這裏,她一整晚都別想睡個好覺了。
鳳離音的答案倒也讓她滿意的很,鳳離音說:“不會,頂多再一個時辰就醒了。”
夜傾雲便掰著手指頭開始算:“現在是未正,我們酉時過半回宮,天黑前也能到宮裏了,不錯不錯。”
掰著指頭如小孩兒學算數似的樣子逗樂了鳳離音,素來不喜言笑的她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門外有人在敲門,眾人齊齊一愣,青山去開了門,夜飛鸞自顧自的走了進來,手裏提了一個碩大的食盒,道:“都還沒來得及用膳吧,來的倉促,從流雲閣拿了幾樣菜,先墊墊肚子。”
“姑母,你怎麽來了?”
夜傾雲驚的瞪圓了眸子。
“還說呢,私自出宮也不知道隱藏一下身份,讓幾個官家子弟認出來了,樊相不敢擅自打擾你們,叫我帶人來保護你們呢。”
夜飛鸞嗔怪道:“這些菜是給慈恩大師帶的,見著徐林才知道出了事,就順便拿過來了。”
“原來如此。”
夜傾雲恍然大悟:“姑母你來得正好,我肚子都要餓穿了。”
食盒打開,果然滿滿當當一盒子的素齋,裏麵飯菜點心都不少,就是隻有兩個碗。
青山忙道:“屬下去要幾個碗來。”
幾個人窩在慈恩大師的禪房裏靜靜的用了夜飛鸞送來的飯菜,流螢收拾了碗筷,夜飛鸞也聽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將事情都聽了個大概。
“慈恩大師一生樂善好施,救人無數,卻不想遭此橫禍,人生七十古來稀,這般救回來,身體也要病弱許多吧?”
夜飛鸞憂心忡忡地問鳳離音:“敢問離音大師,若是以人參燕窩之物滋補,可否助大師延年益壽,萬年也好過一些?”
“能倒是能,隻是飛鸞將軍何須如此破費?”
鳳離音狐疑道:“據我所知,慈恩大師與鎮南侯府並無往來吧?”
“是無甚往來,可雲兒能有如今的安然日子,卻是慈恩大師幫了忙的。”
鳳離音更是狐疑,夜傾雲卻被夜飛鸞的話勾起了回憶,便將當年皇室以鳳命福星的名義玩弄她於掌故之間的事情說與鳳離音聽。
鳳離音聞言,感慨道:“素聞飛鸞將軍恩怨分明,如今倒是親自見識了。”
“大師何必自謙,您願意遠赴京城,自我囚禁於安華殿,不也是因為自責沒照顧傾絕,所以想彌補我嗎?”
夜傾雲順勢提出了之前一直沒機會說的話題。
“早先就想和大師說了傾絕的事情,不怪您,是我們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您能幫我借朱雀引,我很感激,但大師不用逼自己太緊,能解最好,解不了,也不會有誰怪您的。”
夜傾雲這話說的太自然,鳳離音甚至都不好意思說自己並未覺得虧欠她。
思來想去,隻道:“皇後娘娘多慮了,朱雀引固然不好解,但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既然有朱雀引這種劇毒,自然也有能克它之物,別的我不敢保證,醫藥一行,還沒有我鳳離音解決不了的難題。”
“那我就靜候大師佳音了。”
“好說。”
簡簡單單的幾句言語間夜傾雲已經解了鳳離音長達半年的心結,同樣的,鳳離音也不再將朱雀引當成是一個簡單的,自己興趣所致的研究。
而是治病救人的良藥,迫在眉睫。
閑聊片刻,內室裏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說:“大師醒了。”
夜傾雲一愣,風臨淵便解釋道:“離音大師畢竟是女子,處理完傷口後留了一個會些醫術的侍衛守著。”
“哦”
夜傾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加之吃完飯後有些犯懶,扶著風臨淵的手溫吞吞的起了身,鳳離音早已經進了內室去給慈恩大師檢查傷口了。
夜傾雲和風臨淵才進去,鳳離音就道:“失血過多,傷口有點深,別的沒什麽,修養個三兩月就無礙了。”
夜飛鸞感慨了一句:“真是萬幸。”
風臨淵和夜傾雲走到慈恩大師床畔站定,風臨淵問:“大師可還記得晚輩?”
慈恩大師與九黎山人,老寧都王都是故交,他在慈恩大師麵前從來都行的是晚輩禮。
當年是寧都王的時候,不擺王爺的架子,如今成了皇帝,依然如故。
“陛下……”
慈恩大師無力的叫了一聲。
風臨淵點點頭:“今日帶著拙荊來拜訪大師,沒想到遇上這樣的事,大師放心,寺內那些不知事的弟子已經被拙荊揪出來了,事情也沒傳出去,大師且先安心養病,切勿憂心才是。”
慈恩大師費力的眨了眨眼,道:“勞煩陛下將那畫軸打開,取出裏麵的物什來。”
禪房內沒有什麽掛畫,唯有衣服“禪”字就掛在慈恩大師對麵的牆上。
風臨淵不明所以的走過去打開畫軸,取出裏麵的東西,熟悉的明黃色讓風臨淵微怔,那居然是一道聖旨。
“此乃太祖皇帝遺詔,由曆任相國寺住持保管,如今,該換個主人了。”
風臨淵默然打開拿到沒有卷軸的聖旨,下一瞬,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