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先發製人
風臨淵根本沒問他的意願直接把夜傾絕丟給他,樊秀夫的感受一時間有點難以名狀。
見夜傾絕如此謙虛,心裏又好受了些,忙點頭道:“鎮南侯客氣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便眼觀鼻鼻觀心的聽風臨淵和大臣們議政,外麵的銅鍾響了又響,快到往日下朝時間了,大臣們要說的事情也都說完了,卻站在那裏不願意走。
風臨淵和大臣們麵麵相覷半晌,才幽幽道:“昨日城門口的事情,諸位愛卿都知道了吧?”
之前還悠悠然打太極的大臣們倏然緊張起來,一個個麵色緊繃,不明白皇帝為何會主動提起此事,這時候難道不是應該唯恐避之不及的嗎?
沒等他們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聽風臨淵又道:“朕知道,你們心中有疑惑,也不必在那裏胡亂猜測了,朕的確不是父王和母妃的親子,那個孩子,在出生的當天就已經早夭了,父王為了安慰母妃的喪子之痛,便從外麵保養了朕取而代之。”
這等驚人的消息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大殿上必定是一片嘩然,可這是風臨淵這個當事人親口說出來的,大臣們一時間就有些不明所以了。
還是宋西洲早有準備,聽風臨淵話說完後,便朗聲道:“皇兄不必多加解釋,父王和母妃說你是風家人,您就是臣弟的皇兄,臣弟和王妃,小宴清都不介意,又關旁人何事?”
他這無條件護短的態度太明顯,以至於樊秀夫立即就道:“王爺早就知道陛下並非老王爺和王妃親子?”
“當然知道,此等大事,父王母妃豈會瞞著本王?”
宋西洲坦然道:“但同時父王母妃也說了,甭管皇兄的生身父母是何人,他為人處世的方式,胸懷天下的風骨皆是受教於父王母妃,他就是我風氏兒孫,除非皇兄做出為害蒼生之事,否則本王就得尊他敬他,這是父王母妃的遺訓,本王莫敢不從!”
這是擺明了告訴大家“不管他風臨淵是不是我風家血脈,我這個真正的風家人都沒說什麽,你們瞎操的什麽心?”
大臣們摸準了宋西洲的態度,又想著風臨淵敢在這種時候主動承認身世有問題,想必是早有準備的,之前那些暗戳戳的心思也就歇下了。
同僚之間互相使個眼色,最善察言觀色的封言辭就被眾人給推了出去。
封言辭哭笑不得,心下暗罵同僚們狡猾,麵上卻是不動聲色。
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陛下,臣以為寧都王所言不錯,您的身世如何,隻要寧都王和老王爺王妃不介意,臣等自然無有異議。
隻是,昨日那歹人先是煽動百姓跪迎陛下和皇後娘娘,後又在人最多的時候披露陛下的身世,隻怕是想在陛下的身世上做文章,還請陛下早做打算啊!”
這話說的可是漂亮極了:“我們不是八卦你的身世,畢竟你弟弟不介意,我們也沒什麽好介意的,但是別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宣布你的身世,分明是心懷叵測啊,要怎麽辦你總得告訴我們吧?”
分明就是想讓風臨淵給他們指條明路,卻又說的那般冠冕堂皇,讓風臨淵都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了一句“老狐狸!”
不爽歸不爽,封言辭的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
風臨淵正色道:“封愛卿所言極是,這些人皆是前朝餘孽,早在朕與北慕作戰時便處處有他們的影子,如今南韓並入大燕已是大勢所趨,這些人便急了。”
群臣愕然,前朝餘孽的事情從南韓傳到燕京來也有些時日了,他們隻當是一群宵小之徒,翻不起什麽浪花來,沒想到還真讓他們鬧到了燕京來,如此,豈不是說即便征服了南韓,他們也還是不得安寧?
如此一想,脾氣暴躁的兵部尚書立即就怒了:“陛下,這些前朝餘孽知道了您的身世,早不說晚不說,偏偏等您班師回朝了才將此事披露出來,分明是想以您的身份做文章,動搖超綱,想必如今燕京上下,他們的同黨不少,臣懇請陛下立即下旨,徹查燕京上下,將那些前朝餘孽悉數清除,以絕後患!”
要知道,曆朝曆代最忌諱的就是謀反,而跟前朝扯上關係,那就不是謀反這麽簡單的了,動搖國本之事,朝堂之上絕不容忍。
兵部尚書此言一出,立即引來無數朝臣的附和。
甚至刑部尚書安旭和主動請纓道:“陛下,按理說此事當有京兆尹負責,但此番事關重大,對方又人多勢眾,臣懇請和京兆尹一同徹查此事,將那前朝餘孽連根拔除,斬盡殺絕!”
刑部和大理寺是個神奇的地方,再和善的人在這兩個地方任職過一段時日,都會不可避免的染上幾分戾氣。
從刑部出來還能跟個彌勒佛似的笑眯眯的封言辭是個例外。
但他也同樣讚同現任刑部尚書的提議,聞言,立即道:“臣附議。”
風臨淵本也有意敲打敲打那些人,聞言,不做囉嗦的點頭:“既如此,刑部和京兆尹即日起就開始徹查京中來曆不明的人員,人手不夠向禁軍要,若是有人接南韓人的身份鬧事,先砍了再說,朕許你們先斬後奏之權。”
先斬後奏,這可是無上榮耀。
京兆尹和安旭和連忙跪地謝恩,離京數月後第一次上朝,比往常超了將近一個時辰。
徐林跟著風臨淵出了大殿就到未央宮夜傾雲麵前說話:“今年北慕遭了雪災,南韓也有大片糧田被毀,陛下和幾位到禦書房議事去了,讓屬下轉告娘娘,今日陛下就不回來用膳了,讓您照顧好自己。”
夜傾雲歪在美人靠上一下一下的點頭,讓人疑心她是不是下一刻就要栽下來了。
可隻等徐林話都說完了,也沒見她栽下來。
站在那裏猶猶豫豫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就聽夜傾雲道:“陛下當朝承認自己的身世,你站在大殿上,可有發現哪位大人不對勁?”
徐林是禦前侍衛統領,和內務府總管太監分守皇帝左右,站在風臨淵身旁,以他們的位置,想要看清大臣們的反應,比風臨淵這個皇帝還要容易。
然而徐林卻茫然的搖了搖頭,道:“陛下今早上朝前也與屬下說了,讓屬下注意各位大人的反應,但屬下和言大總管都沒發現有哪位大人神色異常的。”
夜傾雲歪在美人靠上挪了挪身子,道:“這是好事兒,說明咱們的朝堂上還挺幹淨的。”
她腦子犯困,說話也跳來跳去的,抓不到重點:“我讓流螢跟你去侯府挑幾個丫鬟來的,流螢與你說了嗎?”
徐林搖頭:“昨晚就說過了,屬下想著,今日下午陛下若是無事需要屬下去做的話,就帶了流螢去挑人,以免娘娘身邊無人可用。”
“那就去吧。”
夜傾雲又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睛問他:“青山在做什麽?”
“一大早就去了寧都王府,聽說從韓京帶來的幾個俘虜都被關在了王府的地牢裏,屬下估摸著,應該是審人了。”
“等他回來,讓他來找我一趟。”
敲了敲車壁,夜傾雲揚聲道:“流螢,將我梳妝台抽屜裏的錦盒拿過來。”
少時,流螢拿了錦盒過來,夜傾雲懶洋洋指著徐林道:“這裏麵是流雲閣的祥雲令,你去一趟流雲閣,親自提了銀子買一批質量上乘的糧種,和封言辭通個氣兒,以朝廷的名義將這批種植發放給南邊收成好的地方。”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提前告訴他們,接了這種子,須得在朝廷的賦稅之餘再勻出一成來支援北方糧食歉收的地方。”
徐林早就習慣了夜傾雲用自己的私房錢貼補戶部,聞言,沒怎麽猶豫就下去了。
翌日,封言辭就帶著一個麵熟的官員來求見夜傾雲。
“臣封言辭,陳金秋參見皇後娘娘!”
“陳金秋?”
夜傾雲揉了揉眼睛,恍然道:“你可是,去年的新科狀元,被宋西洲稱為活算盤的陳大人?”
陳金秋沒想到堂堂皇後居然知道自己的名諱,忙不迭道:“微臣正是陳金秋,承蒙陛下賞識,又得封大人提拔,如今在戶部做事。”
“宋西洲那可是個死要錢的將軍,能為他稱讚,你合該是要入戶部的。”
夜傾雲彎了彎眉眼,笑道:“封尚書今日帶陳大人進宮,可是想讓你的愛將在本宮麵前露露臉?”
封言辭胖胖的臉上綻開一朵菊花兒似的笑容,忙不迭道:“皇後娘娘命徐侍衛做的事情,臣已經知曉了,隻是臣和徐護衛在發放種子的地勢劃分上有些不同的見解,想請皇後娘娘賜教。”
“封大人是想說,徐林劃定的發放種子的地勢半數都在南邊,若是讓朝中大臣和其他百姓們知道了,要怪朝廷不公,刻意討好南韓吧?”
夜傾雲如此通透,封言辭也不跟她打太極,直言道:“以往戰敗之國要向朝廷納貢,就算投靠了朝廷,戰敗地區的賦稅也要比原來的大燕子民重上一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