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死性不改
夜傾雲不解道：“我還想著，若是有必要，能助姑母一臂之力呢？”
跟著風臨淵和夜飛鸞在戰場上度過的時間並不算短，但夜傾雲還是沒辦法習慣這種充滿了殺戮與血腥的環境。
聽著耳邊的廝殺聲，兵器碰撞聲，她的心緒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這般冷靜。
“在這裏也能助飛鸞將軍一臂之力。”
風臨淵說著，拉下瞭望台上的鐵板，那是兩扇門一樣的貼本，中間鑲嵌了兩把巨弓，可以讓人看清楚外麵的情況，卻又能擋得住外麵的攻擊，像個碉堡一樣。
“來，守著這把巨弓，盯著周子瑜左側那人，我盯右側那人，但凡他們要對飛鸞將軍或者周子瑜動手，就先發製人。”
瞭望台建的夠高，前方陣地又是一馬平川，夜傾雲微微探身就能縱覽全局。
南韓龍虎營兵分三路，兩路佯攻銀羽衛左右陣地，中間一路人最多，則直逼銀羽衛陣地而來。
夜傾雲正眯著眼睛努力往遠處看，手裏就被塞了一個千裏鏡：“用這個看。”
她內力不錯，其實看的已經夠遠了，但有千裏鏡這種好東西，自然也是來之不拒的，細細看了會兒，夜傾雲不由皺起了眉頭：“這麽平緩的陣地，姑母為何不用騎兵，若是讓騎兵出馬，以一比三的兵力都足以應付這些後勁不足的南韓將士吧？”
身為將門虎女，夜傾雲又跟著風臨淵和夜飛鸞走遍大江南北各處的戰場，豈能看不出來南韓大軍雖然來勢凶猛，但氣勢並不充足，分明就是被迫出動的。
說來也不難理解，這些年跟銀羽衛打仗一次沒贏過，南韓將士哪兒來的底氣主動攻擊銀羽衛？
“你且看著吧。”
風臨淵隻淡淡的笑，平原上用騎兵這種事情，連夜傾雲這個沒怎麽正經打過仗的人都知道，飛鸞將軍那種久經沙場的老將又豈會不明白？
夜傾雲也覺得自家姑母可能是還有後招，就拿著千裏鏡認認真真的觀起戰事來。
一隻手，已然挪到了巨弓的開關，隻需手指微微用力，便能要了對麵之人的性命。
陣地上兩軍迅速廝殺在一起，兩翼佯攻的南韓士兵則繞了遠路朝大營所在的方向襲來，不過走到半路就被陳鋒和鳳鳴所帶的銀羽衛堵了回去。
夜飛鸞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上，站在戰鼓旁有節奏的擂鼓，眼看南韓將士廝殺在一處，而南韓陣地那邊還有幾萬人持刀而立，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隻等兩軍廝殺的精疲力竭時，她擂鼓的節奏陡然一邊，陣地上響起了悠長的嗚嗚聲。
夜傾雲愣住：“這不是西戎人的牛角號碼，大燕和南韓的戰場上怎麽會出現這種東西？”
“你瞧？”
放眼望去，大燕陣地兩旁上神秘佇立著的木板想兩扇門一樣被人推開，千軍萬馬崩騰而出，上麵穿著黑色鎧甲的將士策馬而來，手中馬刀寒光閃爍。
“騎兵營，殺！”
“騎兵營，殺！”
“騎兵營，殺！”
連續三聲整齊的喊殺聲響起，一萬騎兵從陣地兩側迅速湧向戰場，那些銀羽衛的將士們像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似的竟然脫離了南韓將士的拉扯，軍隊猶如摩西分海一般給騎兵讓開了路，向周子瑜身後那些南韓士兵衝過去。
也就是這時候，有人發現那些騎兵每改變一次行進方向，都是以夜飛鸞的戰鼓節奏為信號的。
周子瑜身側那兩個人皺了皺眉，飛身而起，提劍衝向屹立在陣地後方的夜飛鸞處。
“來了！”
夜傾雲低呼一聲，連忙低頭去瞄準。
風臨淵則道：“別著急，看看他們究竟有幾斤幾兩。”
夜傾雲按在機怒上的手微頓，夜飛鸞是大燕的兵馬大元帥，如若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將士們何以信任她能帶他們大勝仗？
風臨淵是想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可以讓夜飛鸞立威的機會，她明白。
眼睛死死地盯著朝夜飛鸞飛去的那兩個陌生人，她道：“這兩年，銀羽衛折損的厲害，也來不及補充兵員，燕林軍又常年分守西疆十三州和南疆，凝聚力也不比以往，此戰結束後，朝廷軍隊是不是要重新整合一番了？”
之前風臨淵帶銀羽衛，夜飛鸞帶燕林軍，再有驃騎營和虎賁旅與禁軍等軍中各司其職，互不幹涉，可自從風臨淵登基後，這種由來已久的平衡似乎就被打破了。
“是得整合一番。”
風臨淵守著自己的巨弓，沒有分了注意力看夜傾雲，語氣卻很是認真：“大燕隻有一支銀羽衛，我希望日後所有的大燕將士都和銀羽衛一樣，進可攻，腿可守，即便主帥在陣前戰隕，也可以迅速調整陣型，保持戰鬥力。”
“這個標準未免也太高了吧？”
夜傾雲笑，“如今的銀羽衛做得到嗎？”
“擴充到四十萬的銀羽衛將士做不到，但真正的銀羽衛做得到。”
風臨淵不無驕傲道：“不然，您以為我真的放心東邊門戶大開，無人看守？”
“你讓銀羽衛的精英替你收著東邊的國門？”
夜傾雲不無驚愕的低呼出聲，按在巨弓上的手用力一按，嗖的破空聲響起，她握拳低咒：“跟我玩兒暗殺，找死！”
風臨淵放眼望去，就見風臨淵身後一個銀羽衛小兵高舉著大刀從馬背上墜落。
“我以為最先動手的會是那兩個人才對。”
他語氣冷的讓人心下一顫，“銀羽衛中竟然有人對飛鸞將軍動手，看來，真得好好清理一番了。”
“那人應該隻是被扔出來當炮灰的。”
夜傾雲眼神也冷的駭人，“若是在往常，抓了一個刺客，未免會有所鬆懈，彼時就是那兩個人動手的最佳時機了。”
“你也說了是在往常，如今是特殊時期，斷沒有鬆懈的可能。”
風臨淵說著，眼神未離夜飛鸞半分，冷聲道：“來人！”
一個麵熟的暗衛動作麻利的跑上瞭望塔，簡潔道：“陛下。”
不多言，隻是提醒風臨淵，他要的人來了。
風臨淵背對著那人道：“去，將飛鸞將軍身邊中了箭的那人帶回來，把人藏好了，飛鸞將軍回營前不許任何人看見。”
“是！”
話音未落，人已經飛快的離去。
夜傾雲眯眼：“挖出蘿卜帶出泥，他們要是知道你這次死追不放，大概會很後悔用如此草率的招數。”
“我更傾向於他們沒想到堂堂大燕帝後會躲在瞭望塔上暗箭傷人。”
風臨淵的笑意尚未徹底消散，忽聽的他厲喝一聲：“小心！”
握著巨弓的手靠著本能反應按了下去，隨即抱著夜傾雲從瞭望塔一躍而下，運足了輕功遠離瞭望塔。
轟隆隆！
一聲巨響後方才還屹立在陣地上的瞭望塔成了一個高高聳立著的火炬。
“烈酒！”
夜傾雲握拳：“有人在瞭望塔裏放了烈酒我們營地的人竟然一無所知，該死，當真是該死！”
“來人！”
不顧風臨淵還在，她便怒聲道：“去查，從昨日到現在，有誰靠近過這個瞭望塔！”
她和風臨淵來瞭望塔是臨時起意，別說細作了，就是她自己都是站在瞭望塔上才知道風臨淵的計劃，所以，這些陷阱一開始就是衝著她姑母來的。
大敵當前，主將死在瞭望塔上，事情會如何，夜傾雲簡直不敢想象。
風臨淵也想明白了這一點，大力的抱著夜傾雲給予她無聲的安慰，見來的是青山，便道：“命人徹查所有的瞭望塔，核查一番，有誰私下帶著酒進入大營，順便去核對一下庫藏，看看庫裏的酒對不對。”
這些事情，於青山而言，都是小打小鬧，不過看著主子和皇後娘娘如此重視，便也默不作聲的去了。
夜傾雲在風臨淵懷裏窩了片刻，就反過來安慰他：“我沒事，你是不是嚇到了？”
她知道對方有多緊張自己的。
風臨淵訝然失笑：“那帶著火藥包的箭射過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了，怎麽會嚇到？”
她以為，這世上，除了她自己以外，還有人能如此輕而易舉的嚇到他嘛？
夜傾雲也覺得自己是關心則亂了，胡亂的揉揉自己的臉頰，搖頭道：“我是被這些膽大妄為的人給氣糊塗了，自從姑母到前線，就讓玄清甄別了一遍又一遍，沒想到還是有漏網之魚，今日在瞭望塔上的人若不是你我，早就炸的麵目全非了。”
這世間，反應和實力能比得風臨淵的人，隻手可數。
風臨淵雖然喜悅夜傾雲如此肯定自己的能力，但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定了定心，他冷靜道：“兩軍交戰時，瞭望塔上站著的人都是在戰場上說得上話的人，看來，他們刺殺你刺激飛鸞將軍不成，就開始挑選銀羽衛中的重要將領下手了。”
“陛下，皇後娘娘，周子瑜帶著一群伸手詭異的南韓士兵在圍攻飛鸞將軍，屬下要不要前去支援？”
青山去而複返，麵上表情非一般的嚴肅。
夜傾雲麵色沉，看向風臨淵，後者道：“馬上命人支援飛鸞將軍，務必要將飛鸞將軍安然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