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子時攻城
“出什麽事了這是，怎的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夜傾雲本已經準備去休息了，聽到動靜，又穿戴整齊的出來。
玄清黑著臉道：“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說是有大燕細作潛入城中，官府要挨家挨戶搜查。”
夜傾雲隻稍稍沉默了片刻，便道：“不必驚慌，逃亡的人如此之多，官府來不及一一甄別戶籍，就按之前安排好的應付過去。”
通寧城不過一個二流的小城，他們即便住在通最好的酒樓裏，也不過是一個二層的小樓而已，說話的功夫，官差已經從最旁邊的客房查過來了。
玄清瞄了一眼，警惕道：“不是府衙的官差，看上去像是當兵的。”
“別管他們，我們吃我們的。”
很快，幾個人圍桌而坐，分享那一桌不算豐盛的膳食。
咣當一聲，門被推開，一群官差魚貫而入，凶巴巴喊道：“起來起來，都起來，把身份文牒拿出來！”
眾人淡定的身份文牒拿出來，進入通寧這麽久，若是連這麽點兒東西都弄不到，那他們也就沒資格在這種關鍵時候到通寧城來了。
為首但是官差看上去挺精明，明明那身份文牒上也沒有畫像，可他卻看看身份文牒，又看看當事人，好像在逐一對照似的。
如此行為，若是有人稍稍心虛一點，露出了馬腳，肯定就會被他發現了。
可夜傾雲他們是什麽人，怎麽可能被他發現，一一檢查過後，那為首的官差又問：“你們也是從瀚城人，到通寧來做什麽？”
“這不是，北邊打仗嗎，不想來也沒辦法啊！”
玄清一臉無奈，“要不是我家夫人病了，我們早就離開通寧去韓京了，現在隻能在此休息了，軍爺，那銀羽衛不會打進來吧？”
畏畏縮縮的模樣，完全就是那種想逃又逃不了的樣子，忍著懼怕強行打聽戰況，果真惹得那官差不耐煩了。
“要走就走，要留就留，不該你們知道的別問，我們走！”
一群官差呼嘯而出，那質量不算太上乘的鬆木門被撞的咣當作響。
鬱歡差點就沒忍住笑了出來，看到夜傾雲嚴肅的臉色，硬生生憋了回去。
咳咳兩聲，“那什麽，主子，是有什麽問題嗎，你看起來為何如此緊張？”
“雖然暫時沒有被發現，但南韓方麵的確已經知道有人潛入通寧城的事情了。”
夜傾雲臉色微沉，“若是讓他們日日搜查，遲早會露出馬腳來。”
“那怎麽辦？”
鬱歡有些緊張的看著她，她有能力處理好江湖上的一切瑣事，一旦牽扯到朝廷之爭，她那點能力就有點不夠看了。
“不急。”
夜傾雲不自覺的咬起右手食指關節來，這是她思考問題時不自覺的小習慣。
玄清幾個默不作聲的等著她做決策，直到樓下徹底安靜下來，夜傾雲才道：“這幾天通寧城的百姓不是正在往外逃嗎，你去找個沒人的酒館藥鋪之類的人多卻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大家一起住進去。”
“藥鋪的話，不用找，現成的就有。”
鬱歡眼睛一亮，“之前與我們濟世堂打擂的安和堂的掌櫃前幾天正在打聽出手的人，價格壓的奇低也沒人要，這幾天正頭疼呢，所有工具藥材都是現成的，我們隻要拎包入住即可。”
“那還等什麽，馬上去談。”
夜傾雲揮手趕人。
鬱歡哎了一聲，喜滋滋的跑出去了。
夜傾雲這才顧得上和玄飛說正事：“我聽鬱歡說，你們在提煉火藥，進程怎麽樣了？”
“隻炸城門的話，應該是夠了。”
玄飛不太確定道：“隻是通寧城現在戒備森嚴，屬下們想試一下火藥的效果，總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所以，聽說主子來了，我們想著能不能請主子過去看一下？”
“當然可以，這有什麽好為難的？”
看玄飛那難為情的樣子，夜傾雲反倒覺得好笑：“東西在哪兒，我們現在就過去。”
“我們住在離這兒不遠的一處民宅裏，所有的東西都在那兒。”
玄飛忙不迭起身帶路。
那是一處二進的院子，青瓦白牆，窗戶上還貼著過年時貼的年畫，看上去之前的主人應該是個富庶之家。
如今卻也不得不把住了幾代人的宅子低價賣給別人，甚至是直接丟棄了。
輾轉之間，在最後麵的柴房裏找到了正在忙活的眾人，一個個用上好的油紙包好，加了導火索的火藥包分開放在桌上。
看到夜傾雲來，眾人忙起身行禮，夜傾雲擺了擺手，示意眾人繼續，自己則隨機拆了幾個火藥包來檢查。
細細檢查過後，對緊張不已的眾人道：“你們做的很好，東西沒什麽問題，不過這裏畢竟是民宅，指不定官差哪一天就會闖進來，做完以後，找個地方藏匿一下。”
那些還在拆爆竹的侍衛狠狠鬆了一口氣，夜傾雲的肯定讓他們覺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忙忙碌碌幾天，夜傾雲搬到了鬱歡之前說的濟世堂裏，通寧城的人也越來越少，玄飛又來了：“主子，官差關城門了，銀羽衛已經撤離中寧城，不日就要抵達通寧，至於何時攻城，還不確定。”
“不著急，你來通寧城的事情姑母和鳳鳴都知道，攻城前，他們會想辦法傳新進來的。”
濟世堂的後院裏有一座二樓高的小閣樓，濟世堂本身地勢又比較高，從那小閣樓上可以看到城門口的動向。
夜傾雲勾唇諷刺道：“都這時候了，南韓竟然還不進行空管，這幾天僅我看到的信鴿都不下十來隻，就這樣的廢物守城，他們不敗都是天理難容。”
見夜傾雲情緒似乎遊戲低落，玄清有意逗她開心，忽然道：“對了主子，你聽說了沒，龍虎營裏那些和周子瑜作對的將軍全都被殺，周子瑜卻安然無恙，如今南韓朝廷都在控訴周子瑜利用大燕排除異己呢，聽說連周丞相都被人彈劾了，說他教子無方來著。”
“隻是彈劾嗎？”
夜傾雲很是不滿意，她當初費盡心思刺殺那些武將，可不隻是為了讓周子瑜父子挨一頓臭罵，那一頓罵也不值得她費那麽大功夫。
玄清想了想，又道：“按理說這種事情不管是不是真的，應該能影響到周子瑜手裏的兵權的，可是，南韓皇帝和攝政王好像對這邊的事情完全不搭理似的，周子瑜該受的懲罰也就不了了之了。”
夜傾雲眉心一跳，她一直覺得最近有什麽不對勁，聽玄清這麽一說才意識到，好像自從兩國重新開戰後，夜傾城和徐放就沒有表態過了，甚至，這段時間裏，都沒有人提起他們的存在，好像徹底被人遺忘了似的。
就算夜傾城是想將南韓並入大燕的，也不可能放任周子瑜等人胡作非為，如此下去，他夜傾城不就成了南韓的罪人了嗎？
越想越不對勁，夜傾雲抬眼看玄清：“銀羽衛所向披靡，南韓如今淪陷在即，傾城公子和徐放就沒做點什麽嗎？”
“也許，他們做了什麽，屬下還不知道也說不定。”
玄清為難的道：“至少，南韓大軍兵敗如山倒，對我們沒什麽壞處吧？”
夜傾雲自嘲的笑笑，這種事情，自己都想不明白，如何能去問玄清？
沒等她想個通透，銀羽衛的喊殺聲已經傳到了通寧城外。
玄飛捏著一隻信鴿匆匆跑進來：“主子，大軍到了。”
狹長的紙條說不了太多的話，上麵隻有八個字：“子時攻城，注意安全。”
是夜飛鸞的字跡。
夜傾雲將紙條引燃放進香爐裏，她氣定神閑道：“子時攻城，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戌時末，準時動手。”
玄清等人領命而去，夜傾雲換了一身夜行衣，將頭發梳成幹脆利落的男式發髻，坐在鏡子前為自己易容。
鬱歡站在一旁給她打下手，見她舉手投足間有些猶豫，忍不住問道：“主子，你怎麽了，屬下怎麽覺得你這幾天心不在焉的？”
“有嗎？”
夜傾雲強行集中了精神，心不在焉的敷衍道：“可能是太忙了吧，拿下通寧城，好好休息幾天就好了。”
不想說話的意思很明顯，鬱歡明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卻也不好多說，畢竟，自己隻是個下屬而已。
戌時末，城裏的官兵都集中到了城樓上，無人知道，這一晚，有人從隱藏了將近一個月的房舍中悄無聲息的跑出來，他們的行動，將會影響大燕和南韓之間關鍵一戰的結局。
“主子，已經準備好了。”
玄飛壓低了聲音道：“城內留守的都是府衙的衙役，官差不多，留十個人足以，依屬下看，大部分人還是放在城門口比較妥當。”
夜傾雲點頭：“留下十個人盯著府衙和巡邏官差的動向，其他人，跟我走。”
“銀羽衛殺過來了！”
城中更夫早已經忘了自己改喊什麽口號了，看著城牆上官兵們緊張萬分的樣子，慌的提著銅鑼到處喊：“銀羽衛殺過來了，大家快逃啊！”
畏懼銀羽衛的威名，惶惶不可終日的通寧城百姓終於失了對故土的最後一絲留戀，不顧官兵們的阻撓，往城門口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