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不想忍了
武國公夫婦本是極其低調之人,卻因為她和風臨淵要對付隱世家族,就被推到了人前,南知意嫁了宋西洲,他們又成了皇室的姻親,再也避不開之前躲避的種種麻煩,夜傾雲覺得愧疚的慌,就不免想著多補償他們一些。
當然,如果武國公夫婦能因此記著她的好,輔佐風臨淵一把,那就更好了。
晚膳的時候,夜傾雲還在等著玄飛匯報外麵的情況,風臨淵卻回來了,還二話不說就把玄飛給趕了出去:“想知道什麽問我便是,難道我還不如玄飛?”
委委屈屈的語氣,竟是在怪夜傾雲冷落了他。
夜傾雲哭笑不得的推他貼過來的俊臉:“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明明是你自己忙的不見人影,我才讓玄飛幫我打聽消息的,怎麽你反倒怨上了?”
“酒酒的意思是怪我冷落了你?”
風臨淵眼神促狹的看著夜傾雲,不等她回答便欺身而上,膩膩歪歪道:“是為夫的錯,為夫這就向酒酒賠罪。”
至於究竟是在賠罪,還是借故折騰夜傾雲,那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昏昏沉沉醒來,眼睛還未睜開就伸了一個懶腰,手指捧到微涼的布料,夜傾雲愕然睜眼,就見風臨淵坐在床榻外側看折子。
許是因為不用出門,他穿了一身寬鬆的外袍,沒有係腰帶,頭發也鬆散著,見她醒來,笑問道:“醒了,還要不要睡了?”
夜傾雲眨了眨眼,帶著剛睡醒的茫然道:“你怎麽沒去上朝?”
“今天休沐。”
風臨淵柔和的把玩兒著她的一縷發絲,柔聲道:“這段時間大家都忙壞了,難得休沐,就給所有人放一天假,趁機休息一下。”
夜傾雲心裏計算著自己有多久醒來以後沒看到風臨淵的身影了,這才發覺,南韓並入大燕的事情,遠比自己之前設想的要複雜許多。
“南韓的事情,很為難嗎?”
她如今有身份,有地位,能接觸到的消息都是第一手的,但身份區別放在那裏,她可以幫風臨淵照顧大燕百姓,籌措資金糧草,卻還是不能幫他處理朝政。
一是不會,二則也是不想插手太多,讓言官彈劾,令風臨淵為難。
如今看起來,卻是自己放手的太早了。
風臨淵知道夜傾雲不是自己養在籠中的金絲雀,是以從來都不在夜傾雲麵前隱瞞自己的情緒,聞言,很是煩躁的道:“不難,就是麻煩,兩國合並的事情放到明麵上來,便不是我與夜傾城願意就能順利完成的了,南韓事事都想出頭,
好讓兩國百姓知道他們並不是因為戰敗或者無能才並入大燕,大燕的臣民在這種時候,又難免生出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來,長此以往,別說合並了,再打起來都是有可能的。”
南韓的澇災嚴重異常,甚至影響到了戰事,眼下兩國戰事暫停,南韓正在全力應對天災,大燕則還在觀望中。
夜傾雲想了想,試探到:“要不,就放開手腳打一場吧?”
她深怕風臨淵誤會,又解釋道:“你和大哥想停戰,本是為了兩國百姓考慮,可若是這樣糾纏下去,戰事還是不能避免,又惹得雙方朝廷所有的力量都消耗在合並一事上,惹得朝廷無暇管理百姓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仗呢,大軍直逼韓京,他們還能說什麽?”
說起來合並之事不順利,還不是南韓那些官員和皇室宗親擔心兩國合並後,自己的榮華富貴就沒了保障。
至於那南韓百姓,隻要有點種,有糧吃,他們才不管頭頂上懸掛的是哪家的王旗。
風臨淵突然就悶悶的笑了起來,夜傾雲不滿的掐了他一把:“我跟你說認真的呢,你笑什麽?”
“我笑知我者,唯有酒酒也。”
風臨淵是真的高興,眼角眉梢都浸著肉眼可見的喜悅,他長臂一伸就將夜傾雲攬入了懷中,額頭抵著夜傾雲的額頭,語帶笑意,道:“昨日我與宋西洲和樊秀夫商量,此番天災過去,南韓那些當官的若還是如此不識抬舉的話,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大軍壓境,直逼韓京,至於夜傾城和徐放那裏,我親自向他們賠罪。”
朝堂之事和私下的交情,風臨淵分的很清楚,之前夜傾城和徐放沒提出兩國合並之時,他短期內沒有進犯南韓的打算。
可是夜傾城和徐放主動提出合並之事,又無法處理好南韓的官員與百姓的情緒,把大燕拖入這巨大的泥淖裏,那就怪不得他動手無情了。
夜傾雲聞言,卻是喜的跳了起來,夫妻二人素有默契,但每一次當二人一起做出相似的決定時她還是會情不自禁的歡喜雀躍起來。
喜滋滋的與風臨淵拉開了些距離,她望著風臨淵的眼睛興奮道:“真的嗎,你和宋西洲都打算繼續南征,那樊丞相怎麽說,他是文官出身,難道沒有反對嗎?”
“隻是私底下商議一番,樊秀夫雖是文官,但做了這麽些年禦史,得罪了那麽多人還能穩坐相位,他可不是一般人。”
風臨淵心猿意馬的享受著夜傾雲主動的親昵,雙手小心翼翼的攬著她的腰後腰以防她跌倒,聲音更是柔和:“兩國合並之事提出來後,本來朝臣們都還挺高興的,可這段時間以來,南韓的弊端日漸顯露,頭腦發熱的人也冷靜了下來,再提起來,倒是比之前更理智了。”
“我之所以提出用兵,是因為銀羽衛如今就在南韓,且最近半年,姑母和銀羽衛的合作越來越默契,我是覺得我們勝算挺大的。”
夜傾雲認真道:“本來兩國合並若是順利的話,再用十幾年時間潛移默化,讓南韓百姓接受大燕的統治也挺好的,可現在你看,就算百姓接受了,那些當官的,掌權的也不會安分,還不如和當初的北慕,離國一樣,先打一仗,把那些當官的打疼了,打怕了,才能讓他們安分下來。”
當初離國皇室被團滅,就剩下了一個掀不起什麽風浪的離憂,北慕更是連軍隊和皇帝全被誅殺,傅未央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也無所建樹,如今想給南韓一個溫和一點的結局,他們自己不爭氣,又豈能怪別人雷霆手段?
“我先讓宋西洲和各部做好準備,暫時觀望一下南韓的態度,天災過去後,再做決定。”
夜傾雲自然是無比讚同的。
轉眼二十幾天過去,南韓餓殍遍野,災民成千上萬,大燕幾百萬石糧食運入南韓,在夜傾雲開設在南韓的糧行裏免費放糧,在野外施粥,救人無數。
用孤雁山的人的話來說:“我們皇後娘娘幼時多受南韓陛下照顧,如今兩國雖然在交戰,但那時人禍,洪澇卻是天災,天災麵前,大燕無法袖手旁觀,請南韓百姓盡管安心接受皇後娘娘的支援,日後兩國該如何還是如何,與百姓無關。”
一時間,南韓百姓無比慶幸他們這位帝位尚不穩固的皇帝年輕時在大燕生活過幾年,對素未謀麵的夜傾雲卻是感恩戴德。
連連稱讚“大燕皇後當真是菩薩心腸啊,前線還打著仗呢,卻能放下芥蒂,給我們放糧施粥,大燕百姓可真有福氣!”
南韓受難百姓逾二百萬,受惠的百姓自然不少,關鍵是這些百姓對夜傾雲的稱讚就跟長了翅膀似的飛到了南韓的大江南北,就連沒受難的地方的百姓也對夜傾雲交口稱讚,一時間,好像忘了夜傾雲隻是大燕皇後,而不是南韓的帝後了。
隻不過,百姓爭相誇讚的事情穿到了韓京,就沒那麽好聽了。
韓京門閥眾多,夜傾城和徐放分別失蹤的那段時間,門閥崛起,尤以周氏門閥和元氏門閥最為突出。
彼時,就任南韓禮部尚書的元氏掌家人元豐對著大殿上的大燕使臣,也就是慕秋以及禮部,鴻臚寺的一幹官員幹瞪眼。
“燕國這是什麽意思,如此堂而皇之的收買人心,當我們大韓無人了嗎?”
慕秋是風臨淵一手提拔上來的,近幾年風臨淵讓他連續在六部中做事,擔任的職位雖然不高,卻都至關重要,朝中大臣都看得出來他這是要受重用的預兆。
如今被派遣出使南韓,也的確沒辜負風臨淵對他的信任,隻聽他冷靜道:“元大人何出此言,這跟南韓有沒有人有何關係?
我們陛下和皇後娘娘說了,天災無情可人有情,何況皇後娘娘還叫了南韓陛下那麽多年的大哥,難道天災麵前,為了兩國爭鋒,元大人還要我們袖手旁觀不成?”
慕秋這話可謂是一點麵子都沒給元豐留,元豐氣的隻想打人,礙於身份卻又不能發作,隻得強硬道:“好一個巧舌如簧的後生,你可知,你們這是幹涉我大韓內政?”
慕秋正欲說話,上首的夜傾城緩緩出了聲:“好了元愛卿,無論如何,燕國能在這種時候施以援手,我大韓應該感謝人家的好意。”
夜傾城即便是穿了龍袍,也還是那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的模樣,隻是,這樣開口,便多了幾分不容反駁的威嚴。
元豐宦海沉浮幾十載,深知夜傾城是樂意接受大燕支援的,自己這時候應該閉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