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梁國公的態度可圈可點,夜傾雲卻還是搖頭,隻是這一次她很是耐心的解釋了一番:“不是我故意推辭,江湖上各方勢力控製下屬的毒藥都是幾十甚至上百種毒蟲毒草混在一起,至於究竟是那些毒草毒蟲,卻隻有製度之人知道了。
這些毒藥也沒有徹底的解藥,就算得了解藥也隻能解一時之患,若想解毒,唯一的辦法便是拿到這毒藥的配方,若非如此,大羅神仙在世,也解不了這毒。”
陳禦醫在一旁點頭附和:“是啊太後娘娘,要像解毒,起碼得知道毒藥的成分是什麽呀隻是造成頭疼的藥,便是那禦醫院的小藥童,都能說上幾十種的。”
這是在為禦醫院之前拿太後的病束手無策做解釋。
他頓了頓,又道:“素聞虞夫人毒術比醫術更佳,若是太後娘娘手中有您所中之毒藥,或者那臨時的解藥,以虞夫人的實力,或許也能研究出解藥來的。”
夜傾雲倏地瞪了陳禦醫,若說之前陳禦醫說什麽她都不在乎的話,那現在陳禦醫說的這些可就是在害她了。
如此直白的告訴太後她會解毒,到時候若是解不了,管她是武林盟主夫人還是什麽,梁太後勢必不會放過她。
陳禦醫要保命她不反對,可若是為了保自己的命,就將她推出去做擋箭牌,那她可就沒那麽好脾氣了。
想到自己來此的目的,夜傾雲立時道:“陳禦醫所言極是,不過研究解藥誰也不知道要花費多長時間,我會一套針法,能暫時壓製頭疼,隻是我忙於研製解藥就無法日日為太後施針了。”
她一副很是遺憾的表情。
“這個不要緊,你把針法交給陳禦醫,讓他給太後施針不就行了。”
梁國公儼然把夜傾雲當成了任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禦醫院醫女。
夜傾雲臉色微沉:“師門針法豈是可以隨意外傳的,國公爺這話說的未免也太不知輕重了吧?”
梁國公見夜傾雲臉色難看,陳禦醫卻沒有反駁,就意識到自己是說錯話了,但是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國公,怎會與人認錯。
黑著一張臉比夜傾雲更理直氣壯的道:“什麽師門針法,區區山野幫派的規矩難道還能比太後娘娘的性命更貴重?”
“放肆!”
美人靠上的太後狠拍了一下擱在一旁的小桌子,“哀家在這裏,還輪不到你來發號施令!”
梁國公當即跪地請罪:“娘娘息怒,臣隻是擔心太後娘娘鳳體,一時失了分寸,請太後娘娘恕罪!”
梁太後冷哼了一聲,睨著夜傾雲,哼出一句:“你是九淵山弟子?”
“我師從重光君,夫君乃是含淵君,自然是九淵山弟子。”
夜傾雲有些狐疑的打量著梁太後,南韓的現狀告訴她,梁太後絕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但卻也沒想到如此的讓人捉摸不透。
她甚至不知道梁太後問她這話的目的是什麽。
正疑惑著,就聽太後道:“三娘,去將多寶閣最上層的那隻木匣拿過來。”
應聲的是一個穿著得體的老嬤嬤,五十歲上下的模樣,站在那裏若是不出聲的話,甚至都注意不到她。
眾人都滿懷好奇的等著,不一會兒,叫三娘的老嬤嬤就回來了。
梁太後還是那副淡漠又高高在上的表情看著夜傾雲,下巴微抬,指了指三娘手裏的匣子,道:“看看這個,可值你的一套針法?”
三娘會意的將匣子打開來呈到夜傾雲麵前。
裏麵是一本古樸的冊子,封麵上《千金方》三個字吸引了夜傾雲的注意力,“這,這是前朝秦神醫耗費四十年整理出來的《千金方》?”
夜傾雲癡迷毒術,便不得不涉獵醫術,饒是她不理閑事也由不得她不知道,前秦有一位宗室王爺,不愛皇權,癡迷藥理,一生跋山涉水,尋找草藥,打聽偏方,曆時四十年,整理出了上千個治病的方子,命名為《千金方》,被譽為神醫,可惜這位神醫王爺死後不足一年,前朝發生戰亂,皇室子弟死的死逃的逃,這《千金方》也就失傳了。
沒想到今日在這裏見著了,作為一個醫者,夜傾雲也不得不承認,《千金方》對她的吸引力勝過黃金萬兩。
不過,“太後娘娘是要將這本《千金方》賞賜與我?”
“江湖重規矩,哀家也不是那強取豪奪之人,與你做個交易罷了,說不上賞賜不賞賜的話。”
梁太後看著她,姿態傲然道:“將那套針法教於陳禦醫,這本《千金方》就是你的。”
夜傾雲果斷答應:“好。”
若是梁太後知道自己教給陳禦醫的這套針法就是要她命的利刃,不知她是否還會如此高傲?
梁國公隻覺得終於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忙道:“太後娘娘的病耽擱不得,既然如此,虞夫人,陳禦醫,你們現在就開始吧,可要老夫做什麽?”
“要一個練習針法的人偶便可。”
夜傾雲冷聲道:“還有,我不喜歡皇宮這個地方,所以隻教一晚,陳禦醫能不能學會,就不是我該管的事情了。”
陳禦醫聽著不服氣,哼聲道:“虞夫人醫術絕佳,本官卻也不是那愚笨之人,虞夫人隻管教便是,本官若是學不會,再說學不會的話。”
於是,慈安宮裏的燭火明明滅滅閃爍了一夜,天亮的時候,夜傾雲打著哈欠道:“就是這樣了,稍後太後醒來,我當著你的麵給太後施一次針,以後就靠周禦醫了,早晚各一次,連續施針三天,能壓製太後的頭痛半個月內不發作。”
陳禦醫是個半老頭子了,跟著學了一夜,困的眼睛都快睜不開,聞言卻也隻能跟著點頭。
出宮的路上,肖瀟不甘心看著皇宮的方向,圓溜溜的眼中閃著殺氣:“主子,我們,就這樣走了?”
“不然呢?”
夜傾雲挑眉:“你想讓我明目張膽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刺殺梁太後啊,殺她倒是不難,殺了她,我們還出的去嗎?”
肖瀟也知道自己想的太簡單了,心虛的笑了笑,總覺得夜傾雲既然打定主意要刺殺梁太後,就不會輕易放棄。
於是她又道:“那您,是給她下毒了?”
夜傾雲隻是搖頭,隨即偏過頭去掀開簾子看外麵,南韓多雨,這會兒正淅淅瀝瀝的飄著小雨,倒是不冷。
“再有一個月,就中秋了。”
她歎了口氣,好像和風臨淵成婚後還沒與他一同安度過一個中秋呢。
馬車行至小院兒,放下夜傾雲和肖瀟,就返回了宮裏。
夜傾雲回屋,流火一幹人忙迎上來:“主子,您沒事吧,一晚上沒回來,嚇死我們了都!”
“我能有什麽事,有事也是梁太後才對?”
她盯著一雙黑眼圈走過去,一屁股坐在寬大的太師椅裏,忍著大喊去的衝動,捂著眼睛問:“人聯係的怎麽樣了?”
“屬下試著與傾城公子的幾個親信都聯絡了一下,今早又收到了攝政王的信,我們都覺得被梁太後奪權的周將軍比較靠譜。”
玄清分析的頭頭是道:“周將軍是攝政王的表兄,與傾城公子也算是遠親,最重要的是,這些年徐府起起落落,周將軍一直在擁護攝政王,傾城公子之前能在南韓站穩腳跟,他也功不可沒。”
“既是如此,就定了他吧。”
夜傾雲起身:“隨時注意宮裏的消息,把大哥和徐放的信都收拾好了,等我睡醒了,流火與我一同去拜訪一下這位周大將軍。”
晃晃悠悠往臥室裏走著,夜傾雲有些煩惱,前世執行任務的時候接連一個星期不睡覺都精神抖擻的,如今才一個通宵就困的上下眼皮直打架,果然還是這幾年的日子過的太舒服了。
丁香幾個麵麵相覷,最後一致看向肖瀟:“這是怎麽個意思,你們在宮裏待了一夜,梁太後如何了?”
肖瀟比他們還茫然,瞪著倆兒圓溜溜的大眼睛懵懵懂懂道:“我也不知道啊,莫名其妙的就進了宮,再莫名其妙的就出了宮,沒看見主子動手啊!”
幾人齊齊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掃射她,心裏卻覺得,換成自己跟著進宮,未必就能比肖瀟好到哪裏去了。
無奈隻能等夜傾雲醒來再給他們解惑。
昏昏沉沉睡了一覺,竟然已經是半夜,夜傾雲覺得自己越發能睡了,無奈的歎口氣,丁香順風耳似的就溜了進來:“主子,您醒了,可是餓了,屬下去備膳吧?”
“什麽時辰了?”
眯著眼睛看窗外,貌似天氣不錯的樣子。
“醜時末,還有一陣兒才能天亮呢。”
丁香細細打量著夜傾雲的臉,想看看她情緒如何,卻是無奈的收回了眼神,果然,陛下不再,確定主子心情好壞這種任務她是完不成的。
“給我煮碗麵吧。”
夜傾雲咕噥了一聲,眯著眼睛伸了個懶腰磨蹭半天愣是沒能從被子裏爬出來。
丁香看著這樣的夜傾雲,忽然就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她的主子,這是把她當成陛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