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以武止戈
她直白的問題讓風臨淵訝然，卻聽夜飛鸞毫不意外的道：“說來話長，我們進去說話。”
“一開始，我和宋將軍是想擊退南韓大軍，收複失地，給南韓一個教訓的。”
夜飛鸞一聲浴血的戎裝尚未退下，她秀麗的臉上泛著顯而易見的疲態，啞著嗓子道：“可是和南韓大軍交上手，我們才發現跟我們想的完全不一樣。”
夜傾雲和風臨淵都不說話，他們知道，夜飛鸞這時候說的，才是捷報上未曾顯露出來的真相。
“南韓將士單兵作戰能力不比銀羽衛，但他們有一支奇兵，力大無窮，不畏生死，不懼傷痛，十幾個普通士兵中混入一個這樣的將士，就足以令我們的將士疲於應付，而且，他們根本不在乎領地，他們隻是想把我們拖死在戰場上。”
這結論，竟然和風臨淵的猜測如出一轍。
夜傾雲終是無法理解，有些艱澀的問了一句：“姑母何出此言？”
“我們初來南疆時，南韓大軍已經達到了乾城一線，那地方易守難攻，可我們沒花多少力氣就打下來了，直到南韓大軍退到望鶴嶺，大軍再沒能向前一步。”
夜飛鸞在輿圖上比劃著道：“四個月前，大軍斷了糧，援軍尚未抵達，我們的將士餓了六天，南韓又突然發起攻擊，本來以當時的情況，完全可以打敗銀羽衛，向北推進，但他們沒有，就在我們準備後撤的時候，他們突然撤軍了。”
夜飛鸞很是費解的道：“後來的幾個月裏，這種情況時有發生，所以我和宋將軍都篤定，南韓的目的不在開疆擴土，而隻是想將我們拖在戰場上。”
夜傾雲忍不住去握風臨淵的手：“夜清容說的那個前朝遺孤，或許是真的。”
如若不是有人要逼他們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種事情，太不合理了。
“別急。”
風臨淵拍拍她的手背：“他想將我們拖在戰場上，也得看我們願不願意，飛鸞將軍，傳朕旨意，大軍修整半個月，等待支援，在此期間，無論發生任何情況，概不出兵。”
夜飛鸞不知風臨淵有何計劃，但卻知道，風臨淵一來，這種進退兩難的情況就不會再持續下去了。
是以極為亢奮的應了一聲：“末將遵命！”
夜飛鸞畢竟是三軍主帥，又應了風臨淵給安排的差事，與二人聊了片刻就離開了，夜傾雲這才找著空問風臨淵：“你這是要親自上陣？”
風臨淵打仗的本事，無人能及，他若是出手，至少能帶著大燕近百萬大軍脫離泥淖，但也會讓對方徹底將他當成眼中釘，危險倍增。
“有時候，以武止戈才是解決紛亂最有效的方式。”
事實上，不僅僅是戰事，戰爭，尤其是風臨淵為主的戰爭能夠高效且迅速的解決許多瑣碎的麻煩。
夜傾雲在這一瞬間，深刻的意識到了風臨淵“戰神”頭銜的由來，沒有人能像風臨淵一樣，在戰爭尚未發起之前就如此自信，切讓人相信他的自信底氣十足。
三十萬銀羽衛齊聚南疆，風臨淵忙的腳不沾地，夜傾雲也拾起了擱置許久的製毒大業。
校場裏，四五個銀羽衛將士和一個南韓將士打在一處，雙方都是赤手空拳，隻見那南韓將士一拳打在一個銀羽衛的後背，那個銀羽衛當場吐血。
上去幫他的銀羽衛也被那南韓將士野牛一般的一腦袋撞開，剩下的三個銀羽衛倒倒是懂得配合，兩人包退，一人奮力跳上南韓將士的後背，用力一扭，將那南韓將士的脖子扭斷了。
哢嚓一聲，倒下的卻是四個人，堅持到最後的三個銀羽衛和那個被扭斷脖子的南韓將士一同倒地，夜傾雲站在十步開外，都能看到那幾個將士胸口起伏不定的樣子。
徐林沉聲道：“娘娘，那就是服毒過毒的南韓將士。”
夜傾雲從頭看到尾，一個服毒的南韓將士需要五個甚至更多的銀羽衛來對付，而那一場拚了命的廝殺從始至終卻也隻持續了不足兩刻鍾而已。
夜傾雲邁步過去，徐林嚇了一跳，忙道：“娘娘，剛死了人，髒得很，您要什麽，屬下讓人帶過來吧？”
“我要的就是他。”
夜傾雲說著已經蹲在了那死去的南韓將士身邊，掀開眼皮看看，又檢查周身大穴，然後伸手：“拿刀來。”
丁香忙遞上放血的小刀，順手遞了一個白瓷小碗過去。
這是她跟隨夜傾雲多年的默契，無人能敵。
校場不必大營，裏麵還有些散漫行走的將士，看到夜傾雲的舉動，都好奇的湊過來：“這人誰啊，她這是做什麽呢？”
有認識夜傾雲的人便低聲勸阻：“那是當朝皇後娘娘，驗毒呢，別看熱鬧了快走快走。”
饒是如此，周圍還是圍了一群人，不過因為有徐林在，都遠遠地駐足觀望，倒是沒有妨礙夜傾雲的行動。
夜傾雲取完血一抬頭便看到諸多銀羽衛將士好奇的盯著自己，準確的說是盯著自己手裏的血，神色不明。
夜傾雲緩了緩蹲太久帶來的暈眩感，道：“本宮知道，你們有些害怕這些南韓人，但你們也應該知道，正常人是不會有這種實力的，他們是服了毒藥才強行提升了人都戰鬥力，但這隻是臨時的，戰事過後，他們會毒發，或者同樣難耐，或者當場斃命，這樣的人，少一個是一個。”
銀羽衛們聞言麵麵相覷片刻，一個略微膽大一些的銀羽衛問道：“那皇後娘娘您取了他的血，是要替他們解毒嗎？”
“不是。”
夜傾雲搖搖頭，認真道：“但本宮會努力把解藥研製出來，這些南韓將士之所以拚命，不過是因為知道自己服了藥必死無疑罷了，可若是本宮把解藥研製出來了，你們覺得南韓這些僵屍知道本宮手裏有能讓他們活命的良藥，還會如此拚命嗎？”
一群銀羽衛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齊聲道：“不會！”
夜傾雲莞爾，朗聲道：“大家一起努力，相信在陛下的帶領下，我們定能凱旋而歸！”
年輕的將士們群情激昂，跟著她一起喊“一起努力凱旋而歸！”
亢奮的聲音給沉寂了數月的營地帶來了久違的生氣。
營帳裏的夜飛鸞往外看了一眼，不由驚訝道：“這是發生什麽事了，營地裏許久都未曾這麽熱鬧過了。”
圍坐一起研究戰術的將士們也都好奇的恨不得跑出去看看。
風臨淵摳了摳桌麵，沉聲道：“基礎戰術就這麽定了，諸位將軍下去準備吧，務必做到完全。”
將軍們一股腦兒起身，應了聲後井然有序的離去。
風臨淵身子微微後傾，眯著眼道：“酒酒在做什麽？”
站在後麵跟個背景板似的青山一動不動道：“皇後娘娘似乎是想研究南韓將士們所中之毒的解藥。”
這件事並不值得意外，風臨淵深知夜傾雲對毒藥的癡迷，想著夜傾雲每次見到罕見的毒藥時那癡迷的小表情，嘴角微勾，他道：“讓你查的事可查到了？”
這次顯然不是像方才那般隨口一問，青山站直了身子，認真道：“近幾年內，有些地位，又同時跟南韓和大燕都有來往的人屬下都篩查了一遍，最後，剩下兩個人。”
“誰？”
青山從來不會這般吞吞吐吐，從他話說完的瞬間，風臨淵就知道，這人與自己關係匪淺。
但是聽到答案的一瞬間還是忍不住怔了怔。
青山說“您的師尊九黎山人，和逍遙王世子——華南風。”
白色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他又道：“這兩人，私底下可有來往？”
“有點。”
青山道：“華南風用的武功招數與您的有幾分相似，且有人看到過華南風上九淵山。”
“讓人盯著華南風，在九淵山下多留幾個眼線，看看他們還與何人有來往。”
風臨淵再度開口的時候語氣已然冷靜下來，讓人看不出任何的異常來。
……
蟬鳴陣陣，蛙聲一片，偶有侍衛巡邏過去，很快就是在灰色的帳篷之間，如若不是喊殺聲突然想起，這會是一個很尋常的夜晚。
南韓大軍怎麽也沒想到，自從來到南疆後一直處於防守狀態的大燕軍會突然發起攻擊，三十萬銀羽衛發起前麵攻擊，打的他們措手不及。
“將士們，殺！”
一聲令下，南韓那邊便有人聽了出來：“是風臨淵，大燕戰神風臨淵！”
“什麽戰神，都是肉體凡胎，給我準出去，殺，誰能拿下風臨淵的人頭，本將軍親自向陛下和太後給他請功！”
一聲令下，南韓將領們倉促應戰，匆忙之間，還沒忘記喊一聲：“血騎呢，讓血騎上！”
不過須臾，雙方將士便混戰一團，在月色下幾乎分不清敵我，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將彼此斬殺的決心。
殊不知，南韓的兵馬大元帥此時龜縮在營帳裏，正對一個鬥篷遮麵的神秘人諂媚進言：“閣下，風臨淵這瘋子禦駕親征，好似有備而來，您可得幫我們啊，否則，太後那邊，您也不好交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