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皇後的榮耀
官差們見狀，一個個麵沉如水，也在等著玄飛曝出他主子的身份，否則他們回去沒法交差。
可是玄飛卻搖頭道：“我家主子身在草野，不喜顯露於人前，諸位就不要再問了，來，繼續排隊。”
輕鬆將話題帶過去，玄飛將自己手頭的活兒交給一個侍衛，知道糧行外，找到那為首的官差，冷聲道：“告訴你家主子，別想著去找這些百姓的麻煩，他敢動這些百姓一根手指頭，我家主子滅他滿門！”
那官差麵上浮現極為明顯的驚懼，磕巴了半晌沒能吐出一句話來，玄飛已經甩下他回糧行裏了。
幾個官差對視一眼，凶惡的瞪了一眼門庭若市的糧行，紛紛轉身離去。
“主子，這幾個官差，好像都是劉堪府上的，穿著鎧甲就來糧行搗亂，劉堪這根本就是明目張膽的作威作福啊！”
肖瀟趴在門口，回頭看著夜傾雲道：“如此說來，他豈不是完全沒想過被發現的後果了？”
“劉堪在戶部時深得朝中大臣賞識，否則當初外派西疆節度使時也不會派他來了。”
夜傾雲安坐在小凳子上，手肘撐著膝蓋，雙手撐著下巴，懶洋洋道：“如今敢這般明目張膽的行事，想來是有恃無恐吧。”
“可他能有什麽依仗，讓他敢如此囂張？”
幾人都沉默了，劉堪並不是個簪纓世家，就是尋常的富庶人家出身，有錢了，便考取了功名，他還是劉家第一個當官的，能有什麽依仗？
“別胡亂猜測了，青山已經出馬了，等他回來，還有什麽是我們不能知道的？”
夜傾雲拍拍手，讓眾人都精神起來，“我之所以選擇留在麗州，是因為這裏離劉堪和高渠二人最近，但其他地方也不能撒手不管了，你們幾個，隨時留意各地傳來的消息，全都給我攢著，等秋收時，全都摞在一起，不怕摁不死高渠和劉堪這兩個混蛋！”
安離郡王府，高渠和一個約莫五十出頭的男子席地對弈，黑白棋子猶如楚河漢界，在棋盤上精彩紛呈。
“查清楚是什麽人了嗎？”
“身份藏的夠嚴實，廢了不少功夫。”
劉堪手執白子，半晌都沒落子，聲音裏略帶不悅道：“摸排了幾個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去年剛得了武林盟主之位的含淵君夫婦，他們人在南疆，這批糧食也是從南疆運過來的，種種跡象，都說得過去。”
“含淵君？”
高渠愣了一下，“九淵山的人不是不理世事嗎，怎麽會插手西疆的事情？”
“說不理世事，不還是搶了武林盟主之位嗎？”
劉堪哂笑道：“當初搶了盟主之位，如今在西疆行俠仗義，取信於民，以壓過武國公在江湖上的威望，倒也說得過去。”
“他自己要立威，卻行俠仗義到本王的地盤上了，這事情沒這麽做的吧？”
高渠煩躁的將棋盤掀翻，“不下了不下了，這什麽含淵，你打算怎麽對付他，再這樣下去，我們今年的糧食就得壓在倉裏了，等今年的新糧下來，豈不全都要變成陳米了，那還能賣出什麽好價？”
“郡王，您跟我就不要演這種戲碼了吧？”
劉堪端著茶盞似笑非笑的看著高渠，“您當真以為，我完全不知道您那糧倉裏還剩多少存糧嗎？”
“劉大人這是何意？”
高渠眼神危險的盯著劉堪，“你我如今是拴在同一條繩上的螞蚱，本王若是落難，你一樣逃不了，本王相信，劉大人是個聰明人，不會在這種時候反水，對吧？”
“我自然不會的。”
劉堪笑的客氣，“隻是郡王，都到這個時候了，您還要跟我賣關子嗎？”
高渠終於肯將視線落在劉堪身上，皺眉道：“你到底要說什麽，別繞彎子，你知道，本王最不喜歡這一套。”
“這些年郡王借著賣糧，積極和西戎和東夷往來，不會毫無收獲吧？”
劉堪明言道：“其他的郡王不說，我也不問，但您最起碼得告訴我，真若是出了事，我要往哪兒跑啊？”
“你向往那兒跑？”
“東夷，與西疆相距甚遠，卻徐墨池這兩年挑釁的太過了。”
劉堪很是冷靜的分析現狀，“之前沒動兵也就罷了，如今徐墨池主動挑釁，風臨淵那種人，豈會放過徐墨池。”
高渠沒說話，劉堪又道：“而且我聽說，風臨淵和夜傾雲最近發現了連個隱世家族，連前朝餘孽準備用來複國的財寶都被他們運回了眼睛，數量之大，足以讓大燕未來十年徹底免稅，如此情況，郡王覺得風臨淵還會害怕與徐墨池打仗嗎？”
“有這種事情？本王為何聞所未聞？”
高渠震驚的瞪著劉堪，似乎在想他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劉堪也不多說什麽，不耐煩道：“郡王別忘了，你是他國歸降的，朝中之事，豈會讓你事事明了，您若是不信，大可問問燕京的人，您在朝中多年，總不會連一兩個熟人都沒有吧？”
熟人自然是有點，但高渠卻覺得沒必要了，劉堪這種態度，已經讓他徹底相信了那件事，如今的風臨淵，當真不怕與徐墨池打仗。
深覺自己再無法像以前一樣拿捏劉堪，他道：“西戎赫哲部這幾年日益壯大，已然吞並了周邊數個小部落，看到東夷建國後，也有了稱王稱霸之心，若這大燕真容不下我們，我們大可率西疆十三州的百姓投奔赫哲部，我們有錢有糧，赫哲部有地盤，不怕他們不接納我們。”
劉堪麵上神色極其複雜，有一條退路，自然是好的，可是，事到如今，他還沒有做好舍棄一切，背井離鄉遠赴大漠深處的準備。
轉眼秋收時節已至，接連十多天的暴曬後迎來了一場秋雨，雨點劈裏啪啦砸在地上，雨後空氣裏都泛著塵土的氣息。
流螢和玄羽收了傘跑進客棧裏，氣呼呼道：“主子，您是沒看到，真是太氣人了，前幾天莊家還沒熟的時候一點動靜都沒有，現在，田間地頭都站滿了劉堪府上的官差，百姓們不在所謂的欠稅單上畫押，就不讓他們下地，簡直就是無賴！”
“這已經是開始秋收的第五天了吧？我等的就是這一刻，通知燕林軍做好準備，糧食入倉的那一刻，就是劉堪和高渠下台的時候。”
夜傾雲站在客棧的床前看著遠處劉堪府邸的方向，冷聲道：“劉堪府上和高渠府上人都安排好了嗎？”
“都安排好了，一旦動靜不對，隨時都可以拿下。”
麗州的農田很平，且基本都連成一片，玄飛想起什麽來，笑道：“主子還記不記得當初您和公子在這裏買下的那幾畝田？”
“當然記得，那是我專門用來研究西疆糧食產量的田，這兩年連連豐收呢！”
夜傾雲想一出是一出，話落，轉身道：“走，難得來一趟，去我自己的田裏看看。”
流螢幾個一臉錯愕，想了想，又覺得燕林軍馬上就會到郊外去抓劉堪麾下的官差，夜傾雲在城外，遠離高渠和劉堪，反而安全一些，便沒有阻止了。
麗都郊外，一如流螢所說的那般，每個田埂上都占了幾名官差，一手冊子，一手佩刀，看到有人強行下地，就會持刀將人逼出來，幾個人上去一頓痛毆，做的毫無障礙。
夜傾雲一行人因為要下地，特地穿了窄袖短擺的勁裝，走到田壟上就被人攔住了，“站住，你們是來那塊田的，先畫押，工具呢，下地怎麽連農具都不帶，你們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來我自己的地，都要畫押，這是什麽道理？”
夜傾雲放眼望去，自己的田裏已經有人在忙碌了，都是幾個眼生的農戶，向來是守田的老兵雇傭的。
那官差聞言，先是哈哈大笑，隨即囂張道：“道理？你跟老子講道理？不會畫押就給老子滾開，別耽誤老子忙正事！”
話落，將一個不想畫押，隻想下地的百姓踹翻在田壟旁的水溝裏，染了那人一身泥水。
流螢看的惱火異常，怒聲道：“放肆，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的田，誰給你的膽子在這裏設卡攔人的？”
“誰的田也要簽字畫押，天王老子來了也是這句話，這手印你們愛畫不畫，反正到時候就算這田你們不收，滿地的糧食還是要進我們劉大人的糧倉。”
那官差說著，竟然拔刀出來嚇唬人，“滾滾滾，一幫子窮鬼搗什麽亂，我……”
“啊呀！”
官差尖叫著栽進田邊的水溝裏，胡亂撲騰著，半天爬不起來。
夜傾雲提刀站在水溝旁，冷聲道：“狗仗人勢的東西，來啊，給我拖下去，拉到人多處，杖斃！”
一聲令下，玄飛等人立即明白，夜傾雲這是不打算再隱瞞身份了。
揮手示意侍衛們將人拖走，看著那幾個想要衝上來又礙於夜傾雲的氣勢不敢動手的官差，流螢心裏深處一股詭異的興奮感來。
她唇角勾出一個惡劣的弧度來，狐假虎威道：“連皇後娘娘的田你們也敢動，沒見過找死像你們這般著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