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醉酒
林帥還在說什麽，林楓已經聽不見了。
他的腦海裏，全部都是李契靈之前站在門口的身影。
絕寒而獨立，有著幾分孤獨，多了幾分倔強。
林楓的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感動，還是什麽？
林帥說了一大堆，見林楓正在發呆，奇怪道：“你怎麽了？”
“沒事，你去睡覺吧。”林楓擺擺手，打發了林帥。
林帥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便離開了。
林楓站在原地良久，腦袋一團糟。
他有點懵，似乎隱隱的抓住了點什麽，卻又沒辦法確定。
深深歎了口氣，林楓朝著後院走去。
李契靈從小在林家長大，她的房間在後院靠窗那頭。
原本林楓的房間是在她隔壁的，但是自從好多年前林楓開始挨打了之後，林楓就迫不及待的搬了出去，遠離李契靈。
因為他實在是無法容忍自己半夜睡覺被李契靈踢開門，然後被暴打一頓。
自從之後許久，林楓都再也沒有踏足過後院。
在這裏，被稱之為李契靈的地盤。
這讓林楓很悲哀，這明明是他林家，結果還有地方是他這個主人不能去的。
沒辦法，誰讓他打不過李契靈呢？
再次來到這個地方，林楓都覺得有些陌生。
在院子裏種著兩顆桂花樹，與家門口的桂花樹是同一時間種下來的。
門口的桂花樹已經毀在了錦衣衛的手上，還剩下這兩顆。
林楓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麽每年桂花開的時候他都能聞到一股桂花飄香。
原來是在這裏啊。
此時李契靈的房間燈亮著的，顯然她還沒睡。
林楓小心翼翼的靠近，躡手躡腳的走過去。
但李契靈是什麽人物？在林楓還沒靠近的時候已經察覺。
“誰？”
門內傳來了李契靈略帶警惕的聲音。
“是我！”林楓趕緊回應。
他可擔心李契靈等下把他當做敵人給揍了，那可就冤枉了。
記得十四歲那年，林楓伺機潛入李契靈的房間想要使壞。被李契靈當場逮住，那叫一個胖揍啊。
“有事？”房間裏麵傳來了李契靈冷淡的聲音。
“沒事……”
為了防止李契靈以為他是來逗她玩的，林楓趕緊補充：“我想跟你聊聊。”
房間裏麵突然沉默了下來，許久都沒有聲響。
就在林楓以為李契靈不方便，準備離開的時候，傳來了李契靈的聲音。
“進來吧。”
林楓感覺更加不可思議了。
她說什麽？
讓自己進去？
她該不會是覬覦自己的美色吧？
講道理……很有可能的。
從林帥說出的話來看，李契靈很有可能是對她企圖不軌……
腦袋裏胡思亂想，林楓躊躇著走上前，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林楓第一次進李契靈的房間，前麵也說了，他這是好多年來第一次踏足後院。
所以，第一次進李契靈房間也是很正常……好多年前的不算，他已經記不清了。
房間裏麵很簡單，也很整潔。
幹幹淨淨，透露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如同她一貫都很淡雅，與世無爭的性格。
在房間的右邊擺放著一張方桌，李契靈換下了之前的服裝，一身青色的睡衣。
雖然是睡衣，但卻十分保守，沒有任何能給林楓趁機的地方。
她坐在桌子邊，桌子上，正擺著一瓶酒。
林楓臉上露出了笑意：“一個人喝酒呢？”
走了過去，在她麵前坐下。
李契靈沒說話，盯著林楓。
林楓笑了笑：“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怎麽不叫上我啊，嘖嘖，還是竹葉酒，藏私了啊你！”
竹葉酒是十裏亭特有的一種酒，是十裏亭人自己家裏釀出來的酒。
以竹子為容器，用農家高粱特殊的方式釀製出來。
酒勁霸道，度數極高，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哪怕是酒力雄厚的北方人也難以抵抗。
但是，竹葉酒卻是十裏亭人們最喜歡喝的酒。
無他，唯江湖人也。
十裏亭十鄉八戶家家都會釀竹葉酒，酒藏的越久，越香醇。
隱藏著江湖八大家的十裏亭，自然特別熱愛竹葉酒。
這是十裏亭的特產，每當釀酒的季節，酒香飄蕩十裏八鄉，引得無數人紛紛湧進追尋。
外人重金求酒，卻求之不得。
竹葉酒是十裏亭的特產，卻從來不外售。
其中的釀酒之秘，也不足為外人道也。
此時，桌上的竹葉酒打開，滿屋子都飄蕩著酒香，令人回味，蕩氣回腸。
林楓深深的呼吸幾口，臉上有幾分陶醉。
江湖兒女愛飲酒，無論是意氣風發少郎，還會女中豪傑，沒人不會飲酒的。
李契靈瞥了林楓一眼：“你受傷了。”
林楓：“……”
他感覺說話跟李契靈不是一個頻道的，討論的不是一個話題好嗎？
林楓笑了笑：“受了點小傷，不礙事的。”
誰知道，李契靈的眼神竟然變得犀利起來，甚至，還有幾分鄙夷，讓林楓有些心虛。
“小傷？”
林楓這才想起來，李契靈跟他一樣進入了宗師之境。
他身上的傷，自然是無法瞞住她的。
尷尬的笑了笑，林楓眼神瞟到了一邊。
李契靈卻也沒有再問，隻是靜靜的望著他，沒說話。
林楓歎了口氣，道：“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問問是誰傷了我嗎？”
“不用問，我知道。”李契靈道。
……
跟這樣聰明的女人說話就是沒意思。
你永遠都看不到她透露出一股好奇的模樣，如同求學好知那般的詢問你。
你也不能一副高深莫測淡淡的回答她，然後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那樣的話，能讓林楓內心感到極大的滿足。
但是，不可能。
對於李契靈來說，是不可能的。
她很聰明，不用林楓說就知道到底是誰傷了他。
這江湖中，能傷的了林楓，必須是宗師級別的人物。
而錦衣衛的宗師級別高手……這想都不用想。
林楓覺得尷尬了，不知道應該如何與李契靈交談了。
“喝酒，喝酒！”林楓倒了一杯竹葉酒，一飲而盡。
烈酒入喉，頓時一股勁道霸氣的酒勁入喉，火辣。
酒過喉，隨即口留餘香。
酒勁之後，便是慢慢的酒香。
“好酒！”林楓眼睛一亮，這酒，得存了好幾年，才能有如此香醇的味道。
似乎知道了林楓所想，李契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十年。”
林楓恍然大悟，十年了，怪不得，這酒珍貴啊。
他試探的看了李契靈一眼：“還有嗎？我能打包多要點嗎？”
林賤人被李契靈的眼神秒殺。
幾杯酒下肚，酒精上頭，林楓的腦袋有些暈暈沉沉起來。
這酒著實的霸道，哪怕林楓這樣的酒量，也有些招架不住。
他沒有去用內力消化酒精，既然是喝酒，用了內力哪還有酒味？
以前在京城跟那幫紈絝敗家子們一起喝酒的時候，林楓總是用內力化開了酒精，最後笑傲全場。
但是現在，沒有必要。
或許，他自己也想醉一會兒。
醉了，才能什麽都不去想，什麽都沒必要去想。
於是，林楓喝的有些暈暈沉沉，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臉上浮現出了幾分笑意。
“母，母老虎……你，你知道麽……”
李契靈的俏眉緊皺，眼神中多了幾分殺意。
竟然當著她的麵這樣稱呼她，找死嗎？
此時，林楓的腦袋迷糊，也管不了那麽多。
他喝著酒，嗬嗬的笑著：“你知道嗎？其實，其實我一點都不想報仇的……”
李契靈臉上閃過一絲異色，沒說話，盯著他。
林楓嗬嗬的笑了兩聲：“我一點都不想報仇的，他們的死與我何幹？兩歲，兩歲啊……”
林楓伸出了一隻手，比出了兩根手指：“我兩歲的時候，他們就死了。我知道，他們肯定是知道了什麽事情被人滅口了。他們是英雄，是驕傲，但他們，絕對不是好父母……”
李契靈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但望著林楓的眼神，不知何時多了幾分柔和。
“他們為了所謂的大義，拋家棄子，他們算什麽父母？我憑什麽要幫他們報仇？”
林楓的臉色通紅，眼神也越來越迷糊，語氣卻越來越激動。
“你知道，我為了報仇，我幹了什麽嗎？我找到了當年的知情人，我虐殺了他們，他們殘忍的死在我手裏……為了給他們報仇，我得罪了大半個京城的紈絝，全天下都是我的敵人……我為了給他們報仇，我的生命裏隻剩下報仇……”
說到這裏，林楓如同小孩子一樣的笑了起來，又哭又笑。
“憑什麽？憑什麽？我憑什麽要這麽做，連老爺子他都放棄報仇了，我憑什麽還要執意去討一個公道？哈哈哈……我真傻，哈哈哈……”
林楓哈哈大笑幾聲，抓起了桌子上的那一壺竹葉酒，對準嘴巴一飲而盡。
水壺落在桌子上，林楓腦袋趴在桌子上，臉上還在嗬嗬的笑著。
李契靈眉頭微皺，推了推他，“起來。”
這時，林楓像是碰到了什麽一樣，突然抓住了李契靈的手。
李契靈嬌軀一顫，眼神中充滿了殺意，盯著林楓。
在這時，林楓的眼睛也睜開了，與李契靈對視。
半秒過後，林楓突然裂開嘴笑了起來。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