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傾述柔情
一共4大袋子藥劑,在通過長長的輸液管,一滴一滴慢條斯理地流進周麗萍的血管裏,
陸非坐在床旁,在盯著每一袋或是無色透明,或是微顯金黃,或是說不出是什麽顏色的高能量液體在由多減少,最後完全消失,然後再接續一袋,
這個過程怎麽就象一個家族?一個生命體出生變為成年,而後便開始一天一天地衰老,直至在這個世界上消亡;而新生的一代後人又開始重複著他或她們的前人一生的經曆?
生生不息,薪火相傳。
妻子周麗萍安靜地仰臥在病床上,身上覆蓋著雪白的病房被子,自她住進醫院,除了同弟弟興國交談過幾句話,卻沒與丈夫說過一句。
她微閉著眼睛,象是在養神,
可陸非清楚,妻子是在忍耐,
她在用這種特定的方式忍受著特別的疾病帶給她的痛苦!
看到這個情形,陸非忽然想起了6個月前的那一個早晨,那個黑暗的時刻,出生於百年豪門的他,幾乎同一個叫做常天才——常廢才——的那位同時在這個世界上消亡,他僅存在著的一個不死的靈魂卻與常天才這副身軀融合為一個新的個體,
他,成了現在病床上這個不幸女人的丈夫!
能與她,一位心地善良,品行高尚,善解人意的好女人生活在一起,
他應當感受快樂,享受人生幸福,
可是,這快樂,這幸福為什麽來得如此顛三倒四?為什麽不能讓他暢快淋漓地感受一回天倫之樂?
人們常說,善有善報,
若是人生不順那可能是前世作孽太多,可是,他永遠也不會相信,在他的前世,或是前前世中有過哪些被人不恥的業障!
蒼天,總會把人置於水與火中磨煉,有人百煉成鋼,有人百煉成灰!
這就是命運嗎?
當最後一滴藥液流進周麗萍身體中的時候,已是半夜零點,
此時,她睜開了眼睛,望著丈夫,
“麗萍,餓了吧?我去買點夜宵。”陸非說道。
“不,早晨要抽血,再說我現在吃不下。如果你餓了就去吃點吧,如果不餓就睡一覺,別一個倒下又把一個拖累得也倒下。”
陸非也吃不下什麽,他的心在焦急,在為妻子的病情焦急,
便回答道:
“我也不餓,我扶你坐一會吧。”
周麗萍搖著頭,說道:
“你不要管我,趕快上床休息。”
陸非點了下頭,一指另一張沒人的床說道:
“好吧,我就在這休息一下。”
“不,”周麗萍說著,把身子朝裏麵挪一下,“這張床可以擠一下,我現在需要你在我身邊。”
陸非明白了,妻子需要他,需要他能在她病痛之時陪在她的身旁,她害怕孤獨!
“我扶你上衛生間,然後再睡,”陸非說道。
“你不要擔心我,我沒事,上衛生間我自己去。”
說著她坐了起來,便下了床,自己朝衛生間走去,
剛強的女人啊!
等麗萍回來上了床後,陸非便在她旁邊躺下,以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
麗萍伸過柔軟的胳膊,攬住了他的脖頸,在他的耳畔輕吻了一下,
他聽她說道:
“不要為我擔心,老公,我自己知道自己的病,尤其女人更清楚她自己的身體,沒有現代醫療機器她也能清楚自己哪裏出了問題。”
“可是,林小玉告訴我說你不想來醫院,為什麽呢?”陸非問她。
“因為,怕是現代醫療技術治不好我的病……”
周麗萍說著把她的手抽回去了,輕聲歎了一口氣,歎氣的聲音在發顫,陸非已感覺到了,她在流淚!
妻子,麗萍,莫非說她已知道患上了那種病嗎?
所以認為醫院是治不好不治之症的?
可是,萬事都不是絕對的啊,不是有那麽多身患不治之症的人,仍然頑強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他轉過臉,果然看到了她滿臉的淚水,便抽出紙巾給她擦拭,
但他的手被她握住了,
“不要管我,我沒事。”她說道。
“麗萍,你想多了,其實你的病沒有那麽嚴重。相信自己,就如你說的那樣,沒事。”
妻子這次沒有反駁,過了一會,聽她平靜地說道:
“老公,當你為這個家買下那幢新房子時,跟我提個要求,你還記得你說過什麽嗎?”
新房子就是現在他們居住的玫瑰苑小區那間120平3居室電梯房,
當初聽丈夫在計劃中的時候,
麗萍便是衝丈夫一瞪眼,喝道:
“3居室?難道還讓我給你再生一個?哼,一個甜甜都快累死了,我可不給你生了!”
陸非見麗萍生了氣,知道她誤會了,便說道:
“等我們買了別墅,你不想生也得給我生一個,哈哈!”
現在聽到麗萍又提問這件事,他便把當時的情形向她重敘述一遍。
“這麽說,你說過的話還沒忘?真難為你了,可是你以前別說說過的話從不算數,就連信誓旦旦的狠話也是今日說明日忘的,我得為你這變成好人的老公鼓掌喝彩啊!”周麗萍說道,
“既然你沒忘,那我就跟你解釋一下吧,其實那次,我也不是不願意跟你再生個孩子,而是當時我已經察覺到自己已沒有那個本事了……”
這讓陸非再次想起,在那不久,就是妻子誤以為自己懷了孕,去醫院要做人流發現不是懷孕,最後查出的就是附件水腫,其實真正的病因也是跟現在的病情有關,是前期兆因。
“麗萍,我理解你,過去的事就不要提好嗎?”陸非知道妻子再提以前的傷感,會讓她更加痛苦的。
“不,讓我把話說完。還記得我跟你提過幾次離婚嗎?”
麗萍又這樣問道,
陸非記得,當他不明不白地成了她的丈夫那次,她被逼跳海得救回家時,已經把離婚協議拿回家來讓他簽字,
那是第一次,
妻子懷疑他與那位小毛阿秀,與古小魚宋淅豔有問題時,同他分床而居也提過離婚,
最堅持要離婚的還是被權偉光蒙騙之後,她感到對他不起也提出過離婚,
可是那幾次離婚的建議不是有前題嗎?
難道還有另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