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撈不回來的麵子
曾經眼中的廢物女婿常天才，
如今被商會大佬認定的朋友，著名地產公司的總監，
一個電話送來整車的經由航空運輸過來的三江野生活魚，
這豈不是被人稱道的大手筆嗎？
女婿於不知不覺中發生的蛻變，真讓周朝老頭一瞬間懷疑人生，
誰相信鹹魚能翻身？
這常天才不就翻了身嗎？
可是這個現實，就算是板上釘釘那麽實在，
嶽父老周就是不肯承認，他不甘心。
這個現實如果承認了，他就得承認自己被人打敗，
然而要命的是，在他活過這大半輩子，他總是認為自己從沒有被人打敗過！
他要強，幾乎沒有讓他服過的人，
所以他向來都把自己比做淩然不可超越的高山，
性子又直，脾氣又火爆，當年在廠裏當車間主任時，連廠長和書記都懼他三尺,
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他就要跳老虎神，把當官的暗黑背景掘他個底朝天，讓他活得不自在。
也正因為如此，他的仕途隻好停止在既無人權又無財權的車間主任一職，
直到退休也沒獲得進一步的提拔，
象他這種稟性的人，無論在職場，商場或官場，都不會被提拔的，
都會把他看成一顆惹不起的定時炸彈。
他要做人生中永遠的高山，沒有高山顯不出窪地，別人自然就成了窪地，更不用說眼前這位廢才女婿。
然而今日，他與女婿相比，誰是高山，誰是窪地？
顯而易見的事實，讓他震驚了，
然而周朝老頭，絕不甘心！
高山就是高山，豈能輸給自己瞧他不起的女婿？
要找回場子，要撈回麵子！
這時，姑爺常天才正協助小舅子在給每箱活魚進行登記，
在計算成本，在預估銷售結果，在研判即將獲得的利潤。
喜好鑽牛角尖，善於找別人棱縫的周朝老頭，以為發現了時機，
就是這車魚貨，價格不太明了，
價格都不明了，誰能保證這車魚賣出時會掙錢，還是會賠錢？
嗨嗨！臭小子常廢才，別怪老子雞蛋裏挑骨頭！
等我找出你的毛病，臭罵一頓算是輕的，還要扇你兩個大耳光！
心術不正的周朝老頭，湊到那哥倆跟前，質問一句：
“我且問你，這魚看著花裏胡哨，但要往出賣，會掙錢嗎？”
周興國見老父一問，笑著回答道：
“這不是掙錢，而是掙大錢……”
“你給我閉嘴，讓他說！”老周一指陸非衝多嘴的兒子喝了句。
陸非反問老頭一句：
“爸，你還有什麽懷疑吧？”
“哼！400斤，3200，每斤本錢8元錢，我怎麽賣才能掙錢？能掙多少錢？”老周頭這是出了個考題。
陸非回答道：
“這批魚類，性價比最低的應當是鰱魚鱅魚，這批活魚均價是每市斤8元，咱家這魚店，平時賣這類魚是多少錢一斤？”
周朝豈能不清楚，他家平時上的江河中的活鰱鱅，銷售價每市斤8元。冷凍的6元，養殖的要降下2元，而人家三江這魚就算按活魚8元，也不虧本吧？
而在這四百多斤活魚中，鏈鱅魚總共才30多斤，占不到十分之一，而魚箱標簽上的批發價才4元錢。
周朝衝陸非瞪了一眼，說道：“鰱鱅魚就不說了，其它的呢？”
“其它的性價比一類比一類高，拿中等的鯉魚來說，批發價5元，本店平時的冷凍鯉魚也要賣6元吧？這鮮活的野生魚，你老人家5元一斤肯賣嗎？”
陸非這一問，心裏明鏡的周興國撇嘴笑了。
“小子，你不是唬我老頭子吧？你怎麽知道這些魚的批發價？”周朝喝問道。
兒子周興國隻好給老爹指出來，說道：
“老爸，你看這每箱上都有標簽啊，上麵寫得清清楚楚。”
嶽父這才認真看到，箱子上精巧的小標簽上，果然寫著魚的種類、單價、金額數字，
方才他隻顧看這箱子中的魚，對那標簽沒有注意，
因為這類包裝，他可是頭一回見到。
興國說完，又將貨物清單交給了老頭，周朝接過，眼睛眨了幾眨，不再說什麽了。
“老爸，方才與姐夫算了，這批魚是徐會長給的優惠價，正常出手後，純利潤可達百分之二百，半個月銷售完畢，你老兩口可掙6000元大洋！”兒子說道。
6000？半個月？
這數字讓他一時發懵，本來想雞蛋裏挑骨頭，若是方才常姑爺回答不上，他保不準會上去給他兩個大耳光，用來撈回他的麵子。
可是現在，他拿著那張貨單，手在顫抖！
“好，我回去研究研究……”老頭給自己個台階下了。
這邊陸非同興國剛把這批活魚擺放好，聞風而來的本小區和外麵附近的居民就到來了，聽說周家是從三江進來的野生活魚，有人幹脆就拎來個小桶。
不久，在水產商店外，來買魚的人排成了長隊。
這全靠周家平時積累下的良好信譽，
別看老周朝整日那黑臉冷容，可都清楚他為人正直，剛直不阿，
在平時的經營中，老兩口做到了“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在周家買魚，吃著放心。
很快，周興國開了第一稱，賣的是東北蝲蛄蝦。
這時，從屋子裏走出來王大廚，邊用毛巾擦著臉上的汗，
周家主周朝追出來，抓著他的手，衝這邊陸非喊道：
“姑爺，你看王師傅忙了一上午，就要走，不吃飯怎麽行啊？”
陸非趕緊過來，聽王大廚笑著說道：
“常總監，親戚那辦壽宴，我是抽空跑過來的，不能在這吃飯了，必須得趕過去啊。”
陸非知道王師傅是實在人，便說道：
“也好，改日我招待你。”
王大廚走了。
周朝向姑爺深深望上一眼，
覺得方才，本想找回個場子的想法實在不高明，
本意是顯示一下作為長輩的威嚴，但現可成為了泡影，
搖著頭衝忙著賣魚的兒子吼道：
“興國，飯好了，這兒交給我了，你快進去陪你姐夫吃飯。把我那茅台王子拿出來，好好陪陪你姐夫！”
老頭說著，把兒子推開，他站在櫃台前，拿起了撈魚小網。
“姥爺，我要你給我扒螃蟹！”外孫女在門口喊起來。
“找你姥姥去！”
老周朝把一條活魚裝進客人的小桶，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