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和王愛憐重逢後, 林盛每天就惦記著小籠包,最開始幾日樂顛顛地等著,但隨著時間一天天推移, 眼裏的光沒了。
回家後就躺在床上, 連對著窗戶發呆的項目都暫停了。林問觀察了幾天,表示活該,王愛憐的事情,劉老太太第二天就和他說了, 並且八卦靈通的劉老太太還告訴他,王愛憐正在相親呢, 做的小籠包都送給相親對象的女兒了, 所以林盛終究還是錯付了一場呢。
王愛憐確實在相親, 對方快五十,半年前和老婆離婚, 下麵就一個女兒, 家裏幾棟房子出租,吃喝不愁, 介紹人吹得天花亂墜,簡直比吳彥祖還帥氣。
但王愛憐又不是傻白甜, 私下裏悄悄打聽過,對方沉迷打牌,屢教不改,前任老婆就是這麽被氣走的。
這讓王愛憐非常糾結,因為她的前夫也是賭鬼,知道賭起來的人有多可怕, 賣車賣房, 瘋起來就連老婆都賣。但介紹人信誓旦旦地說:“老秦就喜歡打點小牌, 不賭錢的,你放心吧。要不是看你長的還行,又燒的一手好菜,人家還看不上嘞。”
王愛憐又羞又怒,可林盛那邊沒了奔頭,工作又找不著,最終咬牙決定和人先接觸接觸。因為有經驗,王愛憐走子女路線,每日做些精致點心送給老秦的女兒,態度那叫一個親切。
但人家根本不吃那一套,看都不看一眼點心,惹急了就陰陽怪氣地諷刺道:“我可不是你之前帶的那個小孩,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收買,想當我後媽,門都沒有。當然了,我也好心提醒一句,我爸媽隻是暫時鬧別扭,說不定什麽時候氣消就複婚了,到時候哪還有你的位置,趁早死心吧。要不然白忙活一場,二婚變成三婚,得不償失。”
王愛憐大怒,但確實把對方的話聽進去了,一場相親結束的悄無聲息,第二日,她早起做了小籠包,按照林盛給的地址尋去。
聽到門鈴去開門的林盛見到王愛憐,眼睛微亮,又很快熄滅,幹巴巴地喊了句阿姨,轉身回屋。
王愛憐深吸口氣,揚起笑容進屋,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將手裏的小籠包放桌麵上打開:“盛盛,快嚐嚐,阿姨起早貪黑給你做的,正熱乎著。”
林盛繃著臉,盯著小籠包片刻,最後還是遲疑地伸出手捏了一個,慢慢放進嘴裏,然後被燙了一下,倒吸幾口涼氣,在原地蹦了起來。
晨跑回來的林問看到他那副熊樣,嘴角一抽。又掃一眼略顯拘謹的王愛憐,不客氣道:“趕緊走人,要不然被別人看到,玷汙我的清白。”對待臉皮厚的王愛憐,那是一點都不能客氣,要不然對方會選擇聽不懂。
原本被林問運動過後超有男人味吸引的王愛憐渾身一震,臉上火辣辣,又羞又怒,什麽叫玷汙清白,她一個女人都沒說什麽,林問一個大男人倒是先顧忌上了。
這是羞辱誰呢!這段時間四處碰壁,各種不順,王愛憐情緒徹底爆發,將小籠包高高舉起,狠狠砸在地下:“老娘不伺候了!一個拎不清的傻小子,一個沒房沒工作的老男人,要不是後麵站著一個楊向卉,當誰稀罕,你們兩個過一輩子吧!”
說完頭發一甩,高傲地奪門而出,將大門哐當一聲甩上,留下一室寂靜。
林盛捏著手裏剛咬一口的小籠包,裏麵的湯汁流了出來,燙的手疼,他趕緊甩掉,抱著手狂吹,吹著吹著啪嗒一聲,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最後嗷了一聲,像個小傻子一樣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像街頭被拋棄的小狗,哭得打顫,全身發抖。
林問倚在一旁看著,麵無表情,這才哪裏到哪裏。原文中,楊向卉沒了孩子,沒了婚姻,終日以淚洗麵,晚年活成反麵教材,被人指指點點,最後在養老院孤獨終老。死的那日,林盛還在酒店給王愛憐慶祝六十歲生日,讓兒子跪下磕頭,叫王愛憐奶奶,還在賓客麵前感動地揮淚,說這輩子最感謝王愛憐的關愛,讓他成為一個正常的人,而不是在生母嚴厲的管教下喪失自我。
楊向卉辛苦一輩子,最後成了林盛口中的一個生母,何其可悲。
當然原生也沒好到哪裏去,因為隻把王愛憐當保姆,態度冷淡,時間久了,王愛憐從美夢中反應過來,就各種挑撥離間,讓林盛和原身離心,就連林盛的孩子都不親近原身,等原身年紀大了,手裏的錢逐漸被掏空,家庭地位直線下降,雖然沒被送養老院,但也差不了多少,透明人一個,病了沒人照顧,渴了沒人倒水,年輕時刀上舔血風生水起的一個人,晚年生活一塌糊塗。
當然了,林問表示同樣活該,沒什麽可同情的。
林盛哭的稀裏嘩啦,隔壁的鄰居都過來問一嘴,林問隨口編了個理由敷衍過去,然後打電話給劉老太太,替林盛請假,哭成這樣,輔導功課肯定去不了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林盛哭了大半個小時,竟然擦擦眼淚拿著書出門了。
沒一會兒劉老太太打電話過來,說林盛去了她那邊,並且幹掉了三個饅頭兩碗粥,有種化悲傷為食欲的樣子。
林問掛掉電話,洗個澡換身衣服不緊不慢地拎著保溫杯出門。因為這段時間在拳擊館大顯身手,打出名頭,陸續招來不少想要挑戰的男男女女,和饞他身子的男男女女,林問已經不大去拳擊館打發時間了,日常愛好變成了下棋,找個公園一坐就是一天,小茶泡著,悠閑自在。
林問和公園裏的小老頭們下棋可沒手下留情的意思,殺的對方片甲不留,沒幾日便打出名頭,吸引過來一群想要挑戰的小老頭,他們先是為誰先誰後吵了幾架,後麵竟然自覺排隊等號。
林問被他們圍著哭笑不得,但隻要不饞他身子,萬事好說,哪怕突然下雨被拉著不能走,林問都能淡定地掏出隨身攜帶的一柄黑色大傘,給自己和對麵的小老頭遮一遮。
時間就在一日複一日中過去,轉眼林盛要開學了,身體好轉的楊向卉挺著肚子,在曾博楊的陪伴下上門領人,兩個月過去,楊向卉對林問的氣也消了,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
林問微微點頭,回屋裏掏出一個大紅包塞給曾博楊:“小孩的見麵禮。”
曾博楊拿著燙手,心裏其實不太想要,但林問說了是見麵禮,硬要推辭就有些難看了。所以保持微笑收下紅包,並且囑咐:“都說是見麵禮了,以後寶寶生了就別隨禮了。”
“哦。”林問隨意應了一聲,一看就沒聽進去。
旁邊的林盛盯著厚厚的大紅包,心裏酸了一批,不是說沒錢嗎!怎麽給那沒出生的小鬼這麽多見麵禮!憑什麽!那又不是他的種!
“盛盛,跟媽媽回去。”楊向卉衝林盛伸手,也許是懷了孕,楊向卉麵相柔和,語氣不再那麽強硬。
時隔兩個月母子倆再見,彼此都感覺到陌生,林盛癡癡地看著那隻仿佛在發光的手,鼻子一酸,扭過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冷酷,硬邦邦道:“我在爸這兒挺好,不會跟你回去的。”
楊向卉心一痛,孩子和她生分了,以前會喊會鬧,現在連鬧都不鬧了,這讓楊向卉有些迷茫,不知所措。
“怎麽了?不舒服?”曾博楊湊過來關心道。
“沒事。”楊向卉回神,摸了摸肚子,對林盛道,“不回去就先不回去吧,待會兒我把你的校服什麽都送過來。”這段日子,楊向卉在家休養,漸漸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孩子不能一味逼迫,之前林盛會親近王愛憐,也有她的問題在裏麵。所以這會兒,哪怕心中萬般不情願,難受得不行,楊向卉還是尊重林盛的選擇,並且表現出一副寬容理解的模樣。
原本隻是強一句的林盛身體微顫,悶悶地嗯了一聲,說自己要去輔導功課,然後匆匆奪門而出,出門的那一刻,眼淚猛地落下,瞬間模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