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和年幼喪母的太子比起來, 三皇子簡直活在密罐裏,一出生就是正宮嫡子,地位僅次於元後嫡子的太子, 太子不受天子待見, 三皇子卻有一個備受寵愛的母妃,愛屋及烏,受到天子疼愛,從小要風得風, 要雨得雨,養成一副唯我獨尊的性子。
三皇子今年剛十六, 還稚嫩, 但眼底發青, 身子單薄,一副不行的模樣。
林問和錢大人進包間的時候, 三皇子瞥了一眼, 用下巴指了指下首的位置,然後扭過頭繼續和兩個妖妖嬈嬈的婢女調情, 屋子裏全是酒味,衝得人不禁皺眉。
林問見狀, 心中穩了,哪怕加上尤惜瑤的女主光環,這貨也上不了位。
錢大人板著臉,心中穩了,這三皇子有意拉攏他們,不說禮賢下士, 態度誠懇, 至少換個正式的場合吧, 搞的烏煙瘴氣的,腦子被驢踢了才會投靠對方。
兩人挑了位置坐下,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三皇子調情嬉鬧。
三皇子還以為自己施壓成功,心中得意,平日母後就是這樣,把那些不安的妃子喊到跟前,什麽都不做,讓她們在太陽地下跪一下午就安分了。
林問看著三皇子臉上的蜜汁得意,有些傷眼,明明天子長得不錯,繼後更是出了名的傾國傾城,要不然也不可能從一屆宮女登上高位,怎麽三皇子就像一顆土豆呢。
提到土豆,林問就想起這段時間翻到的書籍,土豆在前朝已經問世,那時叫地蛋,因為沒有經過長期改良,畝產不高,中間不知出了什麽差錯,一位本就體弱的獨苗皇子吃了有毒的發芽土豆,腹瀉不止,直接嗝屁,天子大怒,下令百姓不許再種土豆。
如今雖然改朝換代,但想要推廣土豆,難度不小,林問心裏盤算起來。
林問心裏想事情的時候,麵上不由帶了幾分,眉頭微皺,嘴巴抿在一起,手指時不時敲擊桌案,這副模樣,在旁人眼裏就是有點不耐煩的意思。
至少三皇子是這麽認為的,他心生不滿,揮手讓兩個婢女下去,甩了甩醉醺醺的腦袋,直接道:“本皇子聽說你在劉基那裏不受待見,怎麽樣,要不要另擇明主,投到本皇子的門下。”
………屋裏一陣寂靜。
林問和錢大人麵麵相覷:不受待見??誰?肯定不是我。
林問和錢大人槽多無口,不知道說什麽,幹脆就靜靜地看著酒醉的三皇子洋洋灑灑說了一通。
半個時辰後,三皇子嘴幹,停下喝杯冷酒潤了潤嗓子,繼續揮斥方遒,說到激動的時候拍著大腿站在桌麵上,吐沫橫飛:“待我登基,就將皇宮給拆了,建一座更大氣的!”
林問見人越說越猖狂,和錢大人對視一眼,趕緊離開酒樓。
兩人走了兩條街,這才齊齊鬆口氣,錢大人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猖狂!”
天子都還沒死呢,三皇子就想著登基了,就算天子嗝屁了,前麵還站著一位名正言順的太子,三皇子怕不是得了失心瘋,白日做夢,實在猖狂。
林問已經恢複淡定,理了理衣袖調侃道:“錢大人剛才也看到了,明日不會去太子那裏告我的狀吧?”
錢大人微微瞪眼,轉了轉眼珠子嘴硬道:“三皇子有意拉攏,世子為何不將計就計,助太子成就大事。”
林問輕笑一聲,反問道:“既然錢太少一片忠心,怎麽不將計就計,假裝投靠三皇子,助太子謀成大事?”
錢大人一噎,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惱羞成怒甩袖離去。
林問目送他離開,笑容微斂,自古以來,當臥底的就沒有好下場,哪怕成功了,身上也會打上一個不可信的標簽,裏外不是人。
他的身份尊貴,完全可以走正道,幹什麽去做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世子,烤鴨。”不知道從哪裏出現的來福手裏拎著一個荷葉包起來的包裹。
林問微微頷首:“回府。”
回到侯府,林問提著烤鴨去林彥麵前晃了一圈,見人饞的口水直流,莞爾一笑:“明日周歲,精神點。”
因為侯府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不宜高調,林彥的周歲宴席改成了家宴,不請外賓。
林彥兩隻眼睛盯著烤鴨,目不轉睛,嘴角流下可恥的口水。
林問無語,搖頭離開。
第二日中午,侯府大大小小的主子都聚在正院吃席,包括林問分家出去的庶弟都帶著妻兒回來了,滿滿當當圍了兩大桌子。
因為是家宴,沒有外人,所以男女不分席。
威遠侯坐在主位,左邊是陳氏,右邊是林問,林問的右手邊坐著身體大好的何氏,其他人按著身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林彥這個主人公,抓鬮後就被乳母抱回屋裏了,而且抓鬮的時候,特別沒出息地抓了一塊糕點。
別的重生者,要麽抓印章,要麽抓筆墨,再不濟也是個金元寶,林彥倒好,抓著一塊糕點就往嘴裏塞,簡直沒眼看。
席麵上,陳氏說起袁家的親事,都是自家人,不用避諱,簡單說了一些情況,重點說道袁世嘉學業有成,品行端正。
“袁家的親事我看著不錯,你們兩個年紀也不小了,心裏都有注意,誰看中了願意嫁過去,我就讓人去袁家知會一聲,讓他們上門提親。”
待嫁的林蘭和林柳動作一頓,反應不同,林蘭有些意動,垂眸若有所思,林柳則暗暗翻個白眼,嫌棄地撇了撇嘴:“咱們侯府是要落魄了嗎?袁家一個六品芝麻官,比大嫂之前的尤家還上不得台麵……”
“放肆!”威遠侯斥道,“你以為你就上得了台麵,一個小小庶女,難道還想嫁給皇子不成?”
林柳被嚇得一跳,梗著脖子說道:“那也不至於是六品官的兒子,我知道父親眼裏根本看不到我們這些庶子庶女,但就算是為了給大哥添助力,也不該找個六品小官。”
威遠侯見她振振有詞的模樣,冷哼一聲:“這門親事,就是你大哥提的,你也知道六品小官謀不到助力,那能圖什麽?圖的是袁世嘉這個人!圖的是你們嫁過去能過的舒暢,你大哥一片好心,到你這裏就成狼心狗肺了,不識好歹,隻看到門第,看不到其他東西,白吃這麽多年飯!”
林柳被訓的麵紅耳赤,低頭抹淚,屋裏就剩她嚶嚶嚶的哭聲。
陳氏出聲道:“好了,都是我這個做嫡母的沒交代清楚,今日是彥哥兒周歲的大好日子,不許掃興,白茶,還不扶你家姑娘下去更衣。”
叫白茶的婢女立馬應聲,將林柳帶了出去。
威遠侯緩了緩神色,掃一眼眾人說道:“過幾日我就要回邊疆,府裏一切都聽你們母親、大哥的,我不求你們給家裏爭氣,隻求在外麵機靈一點,別給家裏惹事,什麽拿不定注意的回家裏說,別自作主張自以為是,傻不愣登的中了別人的圈套!”
“是,父親!”眾人齊齊應聲,不敢多言。
最後,和袁家訂親的是沒什麽存在感的林蘭,被死不開竅的林柳暗罵傻子。
彥哥兒周歲後就從正院搬出,回到德陽院。
因為惦記著親娘上輩子的死期,林彥周歲後兩天特別黏人,恨不得扒在何氏身上,睡著了都不放開。
何氏因此感動的痛哭流涕,和春桃感歎,還是兒子貼心。
何氏知道自己這段日子折騰來折騰去,把婆婆和夫君都折騰煩了,不起眼的家世還沒了,現在隻剩一個兒子。
春桃麵帶微笑,聽著何氏大倒苦水,左耳進右耳出,心裏算著小金庫攢了多少,夫人一天都得來個兩三次,她都聽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