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情海無涯真（1）
謝懷玉來到了紫菱軒裏，按照玉蘭那天晚上跟他說的，芍藥就關在後麵的一間屋子裏。於是他趕了過去，那裏果然有一間屋子，謝懷玉推開了門，門沒有鎖，他一下子就被一個柔軟的身軀撲了個滿懷。謝懷玉正要掙紮，卻隻見自己的腰部也被一雙手從後麵抱住了。
謝懷玉始料不及，他正想運出內力，卻沒有想到，這兩女子的手在他的身子撫摸之中，卻把他的穴道給封住了。
謝懷玉一下子不能動彈了。
那兩個女子銀鈴般笑了起來，站在謝懷玉的麵前。
謝懷玉一看，這兩人正是十三劍的丫鬟海棠和水仙。
隻見她們穿著繡著水仙和海棠的唐裝，外披著一件紗衣，襯托著她們平削的肩膀，和那水蛇般的小蠻腰。看起來顯得十分嫵媚動人。
他再往裏麵一看，隻見芍藥正躺在裏麵的一張床上，不能動彈，看起來連啞穴都被點住了。她看見自己遭到了暗算，發亮的眼睛裏充滿了焦慮，擔心。謝懷玉卻向她投去安心的目光，仿佛在告訴她，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謝懷玉看著水仙，海棠，笑道：“二位姑娘這是為何？”
那水仙眨了眨眼，笑道：“我姐妹二人對謝公子的愛慕之情，早已有之，隻是因為天意弄人，遲遲無法表達。今日既然謝公子自己送上門來，我等喜悅之情，無法表達。”
謝懷玉苦笑道：“我再也不會想到，原來世間竟然還有這等表達愛意的方式，看來是謝某鼠目寸光，見識短淺了。”
那兩個女子銀鈴笑道：“那隻是因為我等知道，謝公子向來不老實，說不定謝公子風流之後，便一走了之，這事我是聽說過的。”
謝懷玉知道他們再說小狐狸的事情，心中不禁一凜，但是表麵上卻笑道：“既然如此，二位又何必勉強？”
水仙和海棠也不說話，便把謝懷玉放到了另一張床上，芍藥眼睜睜地看著謝懷玉被放在床上，然後她們的手開始不安分地解開了謝懷玉的上衣，露出他那男生該有的寬大的胸膛。
謝懷玉不笑了，看起來他好像也沒想到這兩人居然會說到做到，他不由得苦笑道：“二位光天化日的這樣不妥吧。況且你家主人與我是朋友，朋友妻不可欺，若是讓你家主人知道了，我豈不是連命都沒有了。”
海棠身子趴在他的胸膛上，柔聲道：“那麽我們從此以後就跟著公子好了，反正我公子自從有了杜鵑以後，就不怎麽理我們了。”
謝懷玉笑道：“也許是你們有了外心。所以他故意在氣你們呢。”
水仙坐在床旁，摸著謝懷玉那女子才有的臉，不禁讚道：“謝公子的臉真是女子見了也要妒忌啊。”她悠悠道：“你說的才不對呢，我家公子自從發現了杜鵑姑娘溫柔的一麵後，就對她死心塌地了，你看，現在他隻帶杜鵑出去，卻不帶我們出去了。”
謝懷玉道：“那也許是因為杜鵑姑娘可以幫他拿劍，而你們卻隻會幫他收錢。”
水仙柔聲道：“那不管怎麽樣，我們都跟定謝公子了。”她看著謝懷玉麵如冠玉，忍不住在他的嘴唇上輕輕咬了一下。芍藥在一旁看得心裏直罵：“不要臉，不要臉。”她身子被點了穴道，不能動彈，隻能剛看著，心裏的難過，誰也體會不到。
那海棠看到了芍藥的神情，不禁拉開了水仙，笑道：“哎呀，就算你再愛慕謝公子，也該等到晚上到沒有人的地方才是，不然旁邊躺著個醋壇子，你也不怕酸到了。”
謝懷玉三人都知道她說的是芍藥，芍藥聽得不由得臉紅了起來，她見謝懷玉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便立即看向屋頂，霎時間紅到了耳根子處。
水仙看著芍藥，笑道：“哎呀呀，我怎麽忘了咱們親愛的芍藥妹妹呢？嘿嘿，不過，我想也不大相幹了，咱們芍藥妹妹雖然對她的主人忠心耿耿，甚至是癡心一片，但是咱們謝公子是誰？怎麽會看上一個丫鬟呢？”
這話說出來，芍藥立即火冒三丈，隻可惜她是沒處發作，仔細一想，卻覺得給她說中了心事，想謝懷玉是三大勢力中的獅子山莊少莊主，有權有勢，怎麽會在乎自己呢？況且他對李姑娘癡心一片，心裏怎麽會容得下別人？想想，不由得傷心起來，眼珠子不敢轉，直視著屋頂，生怕眼淚掉了下來，給她們三個瞧見了。
謝懷玉眼珠子一轉，靈機一閃，問道：“如此看來，二位身份倒是高貴得很了。”
水仙笑道：“你若知道了我們的身份，說不定就會對我們另眼相看了。”
謝懷玉笑了笑，道：“哦？”
海棠立即推開了水仙，道：“謝公子何必好奇，一個人的好奇心若是太強了，命就會比別人短的多。”
謝懷玉道：“有道理。”
水仙道：“既然覺得有道理，那麽，謝公子，你不妨跟我們走一趟吧。”
謝懷玉問道：“去哪裏？”
海棠道：“去一個冰天雪地的地方，那裏比這裏至少要美一萬倍。”
謝懷玉道：“隻可惜我無福消受。”
海棠笑道：“可是你此刻看起來，好像沒得選擇了。”
謝懷玉歎了口氣，道：“你們主人若知道你們是這麽自大的人，一定會你們十分失望的。”水仙和海棠不解其意，麵麵相覷。
忽然，謝懷玉的手一伸，便點住了水仙的穴道，那海棠身子立即向後滑開，謝懷玉的身子騰空躍起，撲向海棠，海棠忽然從袖子裏露出了兩把短劍，竟和黑素素的一模一樣，而且出手的武功路數，也和黑素素的一樣，但是她的雙劍，卻要比黑素素的更加伶俐，更加老到。
謝懷玉一邊拆招一邊道：“好個一片冰心殘紅劍。”
海棠知道謝懷玉的武功，深知自己不是對手，此刻給他看穿了武功來曆，更覺得打起來沒意思。
所以停了手，看著水仙，笑道：“看來咱們的武功，並不是鮮為人知的。至少謝公子知道了，咱們是可以欣慰了。”說完，伸手點開了她的穴道，謝懷玉也不出手阻止，因為他早已經到了芍藥身邊，點開了她的穴道。
芍藥坐了起來，此刻麵對著謝懷玉，卻覺得十分尷尬，輕輕說了一句：“謝謝公子。”然後轉過臉去，不敢麵對謝懷玉。
謝懷玉道：“芍藥，你受苦了，現在你就跟我走吧。”他握起了芍藥的手，芍藥一驚，一股暖流在心裏產生，她被拉著站了起來，卻一個踉蹌，撲在了謝懷玉懷裏。
她立即躲開，謝懷玉問道：“你怎麽啦？”他聽到了鎖鏈的聲音，於是往她的腳一看，但見她白皙的腳踝裏，卻有一副腳鐐。
謝懷玉看著水仙海棠，問道：“鑰匙呢？”
水仙道：“我們怎麽會有呢？”
謝懷玉卻不再跟她們耍嘴皮子，拉下臉來，道：“咱們玩笑歸玩笑，你們若不識相，我可就不客氣了。”
海棠也知道謝懷玉說到做到，她隻得賠笑道：“鑰匙我們是真沒有的，落水流把她送來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樣子了。”
謝懷玉看向芍藥，芍藥點點頭，表示她說的是真的。
謝懷玉歎了口氣，道：“你們來這裏究竟有什麽目地？”
海棠笑道：“我們本來就是這裏的人。”
謝懷玉道：“那麽，從不外傳的雪山派的殘紅劍，你們是怎麽會的？”
海棠道：“那隻因為我們就是雪山派的人。”她頓了頓，忽然變得傷感起來，道：“這裏本來是雪山派的秘密基地，後來我們主人走了，卻把我們兩個拋下，唉，想想都命苦。”她臉色變得越來越傷感，看起來不像是在撒謊。
“那麽黑素素呢，黑素素也是雪山派的人？”謝懷玉不止一次見過黑素素出手，她隻覺得黑素素的武功招數非常熟悉，但是卻又想不通是什麽哪個門派的，現在想想，是因為黑素素還沒連到家，加上她性子急，刷起來難免偏離了武功路數，以至於謝懷玉又是熟悉又是陌生。
海棠搖搖頭，道：“雖然我們是同一個島上的，但是我也不知道她的武功是誰教的。”她看著謝懷玉，忽然抿嘴一笑，接著道：“不過我可以告訴公子的是，關美人此次出去，她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我們掌門人拜托關美人把我們帶回去。”她笑了笑，道：“午時是這個島的迷霧最稀的時候，李依依她們，午時便要帶上我們離開這個島。”她故意不提關美人的名字，而提李依依的名字，令謝懷玉臉色一變，心一沉，他失聲道：“離開？”
海棠笑道：“離開的意思，就是再也不回來了。”
謝懷玉心往下沉，但是隨即一想，自己也不會在這裏呆太久的，如果事情順利，說不定也是今天走的，於是展顏一笑，道：“那麽，就祝你們一路順風。”說完，拉著芍藥的手走出去。
水仙見他們走了，問道：“姐姐，幹嘛告訴他這個？”
海棠道：“他若找不到李依依，又不知道李依依去了哪裏，豈不是要很傷心？”
水仙忽然露出了不懷好意的微笑，道：“姐姐莫不是真的喜歡上了謝懷玉？”
海棠立即將她推了一下，向來嫵媚的她，此刻竟然臉紅起來，道：“去你的。”
芍藥行動不便，謝懷玉隻能陪她慢慢地有著，但是謝懷玉走在前頭，她總跟在後麵，低著頭，二人都不說話，隻有芍藥腳上的腳鐐聲發出的鏗鏘的聲音。
芍藥因為水仙海棠的話，到現在還耿耿於懷，不敢麵對謝懷玉。
謝懷玉卻在想著如何告訴芍藥，她的表姐，還有她還未見麵的姐姐都已經去了。
他無法想象，芍藥若知道了，會有什麽樣的反應，這個丫頭雖然向來聰明伶俐，但是知道了這些事情，隻怕無法理智對待。
謝懷玉走到了玫瑰花園的路口，芍藥跟著他來到這裏，才問道：“公子，你來這裏做什麽？”
謝懷玉道：“跟我過去，先不要問。”
他看謝懷玉心事重重，到也不好問，隻能道：“好。”
他們要穿過一條鋪滿玫瑰花的小路。
路上的花滿是刺，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忍受得了的。
謝懷玉看著芍藥這雙小腳丫細皮嫩肉的，定受不了這玫瑰刺，於是蹲下來，轉臉看著芍藥。
芍藥不解其意，問道：“公子，你這是做什麽？”
謝懷玉道：“你莫非想這樣走過去？快上來。”
芍藥心一震，立即搖搖手，道：“公子，使不得。”
謝懷玉站了起來，道：“為何使不得？”他忽然一笑，道：“你莫非隻想這一生隻肯讓你的男人碰嗎？其他男人絲毫碰你不得？”
芍藥臉一紅，垂下頭去，嬌羞地道：“公子，不是的。”
謝懷玉看著她嬌羞起來倒要比平時美十倍，也許僅次於夫人，不由得心曠神怡，就好像看著一道美麗的風景線一般。
“那就讓我背你吧。”謝懷玉直接走了過來，背起了謝懷玉，忽然身子一沉，仿佛背起了龐然大物一般，臉憋得紅了起來，他嗄聲道：“哎呀，芍藥，你怎麽這麽重？看不出來你是個胖子啊。”
芍藥臉更紅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子有多重，隻道謝懷玉如此吃力，自己定是重的很了，感覺很丟臉，她柔聲道：“公子，不要背了，我這麽重。”她說著這話時，竟有些氣餒，她氣自己為何不像表姐一樣，輕如飛燕。
謝懷玉忽然背著她站了起來，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走。
芍藥不解他的笑，隻聽得謝懷玉道：“你這個傻丫頭，平時那麽聰明，嘴上的功夫也是天下無雙，如何今天倒讓我給蒙了？你哪裏重了，背著你，就好像背著一袋棉花一樣。”
芍藥聽了，不由得用手拍了一下謝懷玉的肩膀，道：“公子，你真壞。”又覺得這樣動作是如此的親密，不由得又臉紅了起來，覺得好生尷尬。
好在謝懷玉並沒有覺得如此，他道：“芍藥，今後你有什麽打算？”
芍藥不懂得他為何問這話，隻道：“我想報完仇以後，就和姐姐哥哥離開這裏。”
謝懷玉忽然不說話了，隻是看著路走。
芍藥看著謝懷玉步伐如此沉重，到不像是因為背著自己，看起來更像是心事重重，她隻好問道：“公子，你腳疼嗎？”
謝懷玉笑道：“我的腳底厚的緊，沒事的。”
他們走完了這段路，芍藥便下來了，同時道：“多謝公子。”
謝懷玉仍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道：“芍藥，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芍藥見他滿是心事，知道一定有什麽事情，而且看起來不是好事情，心裏不由得不安起來。她問：“什麽事情？”
謝懷玉歎了口氣，想她總是要知道的，總是要傷心的，所以還是開口說道：“你的姐姐，還有你的哥哥，就葬在那裏。”他指著小溪旁邊的一棵陰涼的樹。
芍藥聽了，如五雷轟頂，心也往下沉，她問道：“公子，你開玩笑的。”說著，眼淚滴了下來，然後想跑過去，卻沒注意到腳下的腳鐐，整個身子摔了下去，謝懷玉立即扶起她，道：“芍藥，冷靜下來好麽。”他知道她想過去，於是抱著她，一個起落間，便到了那顆樹下。
芍藥看著這土是鬆的，知道他們已經被埋葬了，不由得放聲哭了起來。她看著這土地，知道她至親的兩個親人就在下麵，她想看到他們，她的手挖了起來。
謝懷玉立即抓起她的雙手，道：“芍藥，芍藥，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你的姐姐哥哥一定不想看到你這樣，他希望你好好活著。”
芍藥趴在了謝懷玉的懷裏，放聲哭了起來。
午時已經來了，太陽正好在日中間，謝懷玉看著它，不由得百感交集，她要走了嗎？她走了沒有？
謝懷玉歎了口氣。
芍藥躺在他的懷裏，哭泣已經變成了啜泣，她見謝懷玉望著太陽歎氣，想了想，心又是一沉，但是她還是坐直了身子，用袖子擦了擦臉，然後道：“公子，你去吧，我一個人在這裏沒事的。”
謝懷玉有所心動，但是一想到芍藥情緒還跟脆弱，讓她一人在這裏，如何放心得下？心裏正躊躇著，芍藥用手推了推他身子，道：“去吧，她要走了。”
謝懷玉看著芍藥，芍藥立即微笑著看他。
謝懷玉站了起來，道：“芍藥，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回來。”他搭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後消失在了她視線之中。
她終於還是哭了起來。
放聲大哭。
她是真心地讓謝懷玉去的，可是他一去，她又莫名地傷心，失望，甚至絕望。
她此刻隻覺得天昏地暗，她隻覺得她的世界是如此的空虛寂寞，沒有人會理她，沒有人會在乎她。
她就是這麽可憐，天生就這麽命苦。她覺得她上輩子一定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才會在這輩子遭罪。
她哭得越來越大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