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狐疑此生,仇比情更重?(3)
夫人從床上醒來的時候,她發現梅少林隻是坐在浦上,靜靜地,一動不動,麵對著自己。
看見自己醒來,他抿嘴一笑,道:“蓉姐姐,你醒了。”
夫人笑了笑,撫摸著自己的頭發,柔聲道:“是啊,醒了。”她心裏隱隱一種難過,他還是對自己很有間隙,他還是介意自己,他還是沒要自己的身子。
其實她很想告訴他一個秘密,但是這種秘密,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卻又如何開口?她不敢開口,他不會問。
這就是距離。
夫人的心隱隱作痛。
梅少林又道:“姐姐,等我們報完仇,我們就走,好不好。”
夫人心想,他終於還是相通了,他終於還是堅定地走下去,他還是要報仇雪恨。
她不能說什麽,她隻能聽他的,她隻能笑笑,道:“好,你已經知道該怎麽出去了,對麽?”
梅少林道:“二叔心眼多,他不會隻給自己一條出路的。”
夫人問道:“哦?這是什麽意思?”
梅少林道:“牌位的後麵,還有一個路口。”
夫人眼睛一亮,道:“如此說來,我們不會困死這裏了?”
梅少林笑著點點頭,然後問道:“你好點了麽?”
夫人隻願自己好不起來,這裏雖然很悶,很安靜,但是卻很祥和,她知道,隻要一出去,就必然又充滿了腥風血雨,誰會活著,誰會死,還是個未知數。
她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她擔心著他,她擔心他會死去。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麽?
夫人點點頭,和了衣,站了起來,道:“我沒事了,隻是我的內力隻怕沒有一個月後,是半點也恢複不起來了。不過出去可以喝酒恢複,但是我再也不想喝讓人惡心的酒了。”
隻要一想到老總喝著那酒的神情,她便覺得一陣惡心,她恨透了老總,想想這兩年來,她真的很佩服自己,竟然能和自己的仇人生活在一起,而且每天還得服侍他,裝得很開心。
梅少林燃起了火苗,扶著夫人,從牌位後的出口,走了出去。
卻說芍藥心急如焚,她隻想著快點找到公子,然後讓公子去幫趙老三解圍。她現在隻知道,趙老三是好人,謝懷玉他們都是好人,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
但是當她走到一個彎口的時候,她卻站住了,因為有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擋住她去路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中年人,留著短胡須,推著一張輪椅,輪椅旁邊掛著一盞琉璃盞,椅子上坐著一個年輕人,但見那年輕人此刻露出一雙惡毒的伶俐的目光,那目光看起來有想要摧毀一切的神情。
能有這種目光的,除了落水流,還會是誰?0
芍藥看著這對目光,首先是升起了一陣懼意,但隨即充滿了憤怒,一想到他虐待紫蘭姐姐,她便看不過去。
但是此刻她卻不敢得罪落水流,因為她看得出,他身後站著的那個中年人,一定是一個武林高手。
她隻想著快速地找到公子。
所以她強笑道:“少主好,少主怎麽回來來到這裏的?”
落水流見芍藥露出了微笑,他也跟著露出了微笑,但是那微笑,並沒有改變他那種淩厲如劍的目光,他道:“我怎麽會在這裏?嗬,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芍藥心中一凜,此刻隻怕自己要落入他手中了,但是卻不知道他抓自己有何用意,她隻能笑道:“哦?找我?難道是紫蘭姐姐叫你找我的?我剛剛還從她那裏過來呢。”
落水流卻笑道:“你錯了,不是她找你,她是她,我是我,我說的是,我要找你。”說話的時候,他的笑意已經全無,他又露出了那副神情,緊接著那中年人已經上前來,手一揮,白光一閃,一把冰冷刺骨的匕首,便架在了芍藥的脖子上。
芍藥的心跳了起來,她囁嚅著道:“少主,你這是……”
落水流道:“你不是在找你家公子嗎?跟我走,我帶你去。”
芍藥的心沉了下去,她總算明白落水流的用意了,所以她立即道:“我算什麽東西?你若想拿我來威脅他,你就大錯特錯了。”
落水流冷笑一聲,然後道:“是嗎?咱們走著瞧吧。”
芍藥被他們挾持著饒了一段路,然後停了下來,她的心隱隱想到了什麽,抬眼一看,果然,前麵果然站著一個人,一襲白衣,風度翩翩,眼裏總帶著七分傲氣的少年。
他的身後,此刻還站著一個中年人,也是短胡須。他們的神色此刻看起來,並不大好,也許是未曾進水和進食的原因。
謝懷玉看到了芍藥等人,神色一變,他看著芍藥,卻問落水流道:“落水流,你這是做什麽?”
落水流露出了他那明朗的笑容,道:“謝公子,一天不見,你氣色看起來很不好呢。”
謝懷玉道:“但是少主的神色看起來卻仿佛很好,看來一定有什麽事情做得很如意的樣子、”
落水流拉下臉來,冷冷道:“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那麽就廢話少說,你要她活著,還是要她死?”
這話問出來,芍藥的心一跳,她也很想知道謝懷玉會怎麽回答,她很想知道,這個少年,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高?還是他會眼睜睜看著死去?但是就算是這樣,自己也不會後悔,也不會有怨言的。
謝懷玉看著芍藥,看著芍藥看著自己的目光,雖然看起來很平靜,無所畏懼,但是更多的是一種期待,謝懷玉雖然年少,但是卻看得出,她眼中的這種期待,不是指望自己能救她,而是期待著一種答案。
謝懷玉遲疑著不答。
他身後的趙夢梅卻上前看著持著匕首的中年人,他叫道:“錢坤,你什麽時候淪為他的走狗了?”
謝懷玉仔細一看,這中年人竟然是江南很有名望的大俠,人稱“乾坤袋”錢坤。
謝懷玉冷笑道:“看來,真的是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錢坤,你若能出去,隻怕一世英名也是掛不住了。”
錢坤的臉在扭曲,但是他卻堅定地道:“這又有什麽?我為人所擒,落公子出手搭救了我,他便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自然對他以命相報,雖然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謝懷玉笑而不語。
趙夢梅卻吐了一口唾沫。
落水流卻道:“你們這些人,表麵上看起來是個正人君子,滿嘴行俠仗義,見不得別人投靠別主,隻要不是投靠在你們門下,不是走狗,便是叛徒,弄得天下之大,就隻有你們姓謝的是好人,其他勢力,都是邪惡不堪的,殊不知,這位大俠,你難道不也是謝家的走狗?”
趙夢梅大怒,但是卻不敢上前出手,因為他知道,他們所挾持的女子,必然是謝懷玉看重的人,因為此時此刻,謝懷玉好像也變得素手無策,不敢輕易動手。
謝懷玉上前笑道:“若論厚顏無恥,顛倒黑白,隻怕天下間,就和你老總為天下第一,嗬嗬,隻可惜你們甘願居於這裏,若是除了外麵,我保證你們可以有很好的一番作為的。”
落水流賠笑道:“嗬嗬,多謝謝公子誇獎。”他忽然臉色一變,狠狠地看著謝懷玉,然後一字一字道:“你是要他死,還是要她活?”
謝懷玉歎了口氣,道:“你何必問呢?你以為我會在乎她?告訴你,我謝懷玉,從來不受別人的威脅,隻有我威脅別人。”
落水流的臉色一變,他沒有想到,謝懷玉居然也是如此無情無義之人,難道他就這樣威脅不了謝懷玉了?
隻見芍藥的心沉了下去,她真的很矛盾,一方麵,她希望謝懷玉能夠以大局為重,不要受落水流的威脅;另一方麵,她又希望謝懷玉能為自己緊張,哪怕是一丁點的緊張,可是謝懷玉非但沒有這麽表現,反而說出如此絕情決意的話,她的心怎麽能不痛?她的心怎麽能不受傷?
她已經止不住淚水,因為她徹底崩潰了,啥時間,她的滿臉滿是淚水。
謝懷玉又上前一步,也是帶著一副高傲冰冷的表情,看著落水流,他隻目不轉睛地看著落水流,他恨不得馬上就動手殺了他,但是他卻連看都不堪自己一眼,他真的一點也不在乎自己。
是的,他的心,早已經填滿了一個人,他的心,怎麽可能還會去容下天下任何一個女子?他對她癡情,所以注定他對天下任何女人都絕情。
小狐狸是,自己更是。
落水流居然有些束手無策起來,他臉上的肌肉在顫動著,他居然滑動了輪椅,向後退了一步。
謝懷玉又上前一步,他的手已經在運力,他好像要出手了。
但聽得錢坤忽然叫道:“主人。莫要上當。謝懷玉,你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殺了她。”說話時,他的匕首已經緊緊貼著芍藥的喉嚨,他的匕首,已經割破了她的一層皮,那把匕首,已經露出了鮮紅色的血。
謝懷玉立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這時候,他才開始看著芍藥,看著那把匕首,露出了焦急的目光。
芍藥看著他的目光,才忽然覺得,公子其實是想反客為主,他其實還是很在乎自己的,想他足智多謀,自己自然不會想得到,卻隻會站在原地幹掉淚,心裏想想,卻覺得一陣羞愧,臉熱得發燙起來。
這下子,謝懷玉當真是素手無策了,他隻能站在原地,看著落水流,問道:“你想怎麽樣,說吧。”
落水流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他又向前滑開了一步,然後道:“我隻要你答應我三件事情,我保證不但會放了她,還會讓你們離開此島。”
謝懷玉看著落水流說得十分認真的神情,想來他不會說謊,便問道:“你說。”
落水流道:“第一件事情,我要你幫我除掉老總。”
謝懷玉想也不想,道:“可以,就算你不要求,我想我也會這麽做的。”
落水流點點頭,道:“很好,第二件事情,我要你以你父親的名義,讓我當上迷城島主。”
謝懷玉冷笑道:“這可奇了,迷城島雖然處於江南之地,但是並不是我石子山莊的管轄,用我父親的名義,又有什麽用?”
落水流解釋道:“你還不明白,現在島上的大多數人,都是來自於江南低於,江南之地的武林豪傑,雖不敢聽你父親的號令?”
謝懷玉笑道:“這對我也算是好事,若是以我父親的名義冊封你,想來迷城島便歸於我獅子山莊了。”
落水流冷笑道:“這一點我不在乎。”
謝懷玉笑道:“這兩件事情都是好事情,嗬嗬,我到想知道,第三件事情,還會不會是好事情?”
落水流一字一字道:“第三件事情,隻怕就沒那麽好做了。”
謝懷玉問道:“哦?”
落水流道:“我聽說謝獅子能夠馳騁江湖幾十年,建立強大的獅子山莊,除了他的智慧超群之外,還有他有一項十分強大的武功,叫做獅子吼,我要你教給我。”
趙夢梅厲聲道:“你這是獅子大開口,你是什麽東西,就想學我家主人的功夫?”
落水流冷冷道:“你又是什麽東西?主人還沒開口,狗已經亂吠了?”
趙夢梅頓時間臉紅耳赤,恨不得上前給他幾拳頭。他看著謝懷玉,單間謝懷玉仍然淡定自如,笑道:“你居然要我父親的‘獅子吼?’,嘿嘿。”
落水流道:“就算是你父親冊封我為島主,難免也有小人不服,我若是不會一樣功夫來保身,怎麽能夠服眾人?而且我有了你父親的獅子吼,便是如你父親一般號令群雄,他們便不敢不服了。”
謝懷玉笑道:“聽起來很有道理,隻可惜,我父親的‘獅子吼’,就連我都沒資格學。”
落水流卻道:“我隻知道,你是他唯一的兒子,他不傳給你,傳給誰?我知道,你是有辦法拿到的,對不對?”
謝懷玉歎了口氣,道:“你說得對,我想如果我肯開口,我父親不會拒絕的。”
落水流笑道:“謝公子真是個識時務的人,和你說話,我簡直開心得很。”
謝懷玉道:“嘿嘿,但是我卻也一點也不開心,既然我三件事情都已經答應你了,你為何還不放人?”
趙夢梅一驚,問道:“少主,你答應了?”
謝懷玉笑道:“這不算是壞事,他隻偏安與此,又想哪我父親的武功來號令群雄,無疑是替我父親掌管此島,若幹年後,等他死去了,這島便自然而然成為了我獅子山莊的陣地。”他故意拉著腔說話,好像這話是要說給落水流聽的。
落水流當然聽得懂,但是他卻一點也不生氣,他隻是冷哼一聲,然後道:“不過,我不夠相信你,目前,我還不能放了她。”
謝懷玉問道:“你想怎麽樣?”
落水流道:“我要你除掉老總之外,我再放了她。”
謝懷玉卻道:“我憑什麽相信你?我要是見不到她,你若是殺了她呢?”
落水流道:“你現在沒資格跟我講條件,你不相信也得相信。”
謝懷玉歎了口氣,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