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挑釁
我們早先就說了,在奔雷日的流程裏你收到紅貼子是提前幾天的事情,一般要給你一個時間去處理自己的後事的,萬一被人打死了呢?所以這種當天收貼子的情況盛成章都是頭一次見,他心裏一動,馬上把通訊器的投屏投出來開始查決鬥的安排,他的那一場已經安排進去了,就在兩個鍾頭以後——這可奇了怪了。
倒不是說還有人敢跟他叫板,這個事本身不奇怪,怪的是這件事出現的方式。
“喲,一有人跟你決鬥,你就嚇成這樣啦?”王燼在旁邊幸災樂禍地來了這麽一句——你說她煩不煩吧……
“決鬥就決鬥吧,我是不會在意這個的,我奇怪的是這不合流程,這裏麵能嗅出一種不一樣的味道……”盛成章也不跟她生氣,用通訊器接通了甄察隊,把孟大治拉進了私密頻道,直勾勾地問他是怎麽回事。
“可能是程序出現了點問題,我正在排查……”孟大治那邊也是一頭冷汗,因為決鬥的賽程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直播,一部分是轉播,直播的那些是要直接打在所有人的接收器上的,就相當於節目預告,轉播的那些則會在打完後經過剪切和編輯再排入預告——有的鏡頭,哪怕是對愛看熱鬧的普通人來講也還是太過於血腥了,是不適合外放的。現在的情況就是,連他都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莫名奇妙就把自己幫主給排進去了……可想而知,以前盛成章也跟人打過,可是一般他跟人打都屬於轉播,不會直播,萬一出了情況誰負責?連幫裏兩個小小的會長決鬥都要轉播的,因為……你懂的,人在失去理智的時候容易亂喊亂說,萬一喊出什麽關於創世會的不中聽的話來就不好了,怎麽可能出現直播幫主跟人鬥毆這種場麵呢?
“決鬥都安排完了你還查個屁,就那麽打吧!”盛成章冷冰冰地說了這麽一句。
在這裏我們要說一下盛成章對孟大治的態度,這個呢,主要就是沒什麽特別的態度,盛成章揍過孟大治一回,因為後來他把孟大治安排了一個相當重要的位置,而這個家夥有一天溜出去喝了大量的酒,耽誤了一些事。我們說,創世會是不允許一般人私下鬥毆,或者說不允許兩個人互毆,如果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他們可管不著——所以孟大治那回被盛成章糊了十幾個嘴巴,打掉了半嘴的牙。如果說這兩人有什麽特殊的交情大概就是那次吧,後來雖然盛成章是一步步把孟大治扶上來了,可是從來也沒跟他怎麽深交過——大家的程度不一樣,有什麽可交的,而且像盛成章那種肚子裏藏著大秘密的人絕不會輕易跟人結交。孟大治這人就是跟酒犯衝,一喝酒就容易出點事情,這是他年輕時候養成的一點壞毛病,現在有了點地位想放肆一下子,結果就掉了半嘴牙,從此就把這一樣毛病改掉了。他對盛成章吧,就像一個勤奮的員工對凶狠的老板那種態度一模一樣,盡力辦好老板交待下來的事,沒事的時候離他遠一點,受了老板的大恩,心懷著感激,但也從來不敢把這感激當成一碼事去跟老板交心。
掉半嘴牙這個事好處理,找一些牙給他安上去就是了,關鍵是掉牙的時候疼啊,這個疼可是沒人能替代的,所以孟大治對他這個老板怕得要死,從來都是兢兢業業把手裏的事情安排得萬無一失,也就是說,這回這個把戲可不是他幹的,他沒那個膽子。
盛成章當然也知道孟大治沒這個膽子,至於是誰這麽膽大包天他現在還不知道,將來慢慢再找也不晚,他還得操心其它事情。
我們寫了很多關於盛成章的東西,但是也很難說就了解這個人,在這種時候他就非常能沉得住氣,知道事情的先後。
“那就照安排打嗎?”孟大治不放心地又補問了一句。
“往前排排,速戰速決吧。”盛成章瞪了孟大治一眼,說了這麽一句,這一眼可是剜到孟大治骨髓裏去了,他哆嗦了一下,什麽都沒說把決鬥安排到了半個鍾頭以後。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慌呀!”王燼這個時候可算是看出盛成章這個優點來了,來了這麽一句。
“對我們水星……聚能環的人來說,這種事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盛成章簡單地應了她一句,就回頭去跟阿比蓋爾交待幫裏那些事情去了。
很多事情盛成章在前麵都處理得差不多了,還是那老一套,創世會的人最近越來越躁動不安,他們在八十八天的水星公轉周裏又犯了一百多件案子,每天都有人犯案,而這些案子往往以凶殺結束——比如你是個創世會的人,你一時失控去強奸了一位安邦會的婦女,你會留著活口讓她去告狀嗎?一個人一但犯案其實就已經死定了,但是他還要拉一個姑娘給他墊背,這就是案上加案,要是你有骨氣就該犯了案找個安靜地方痛快去死,也省別人不少麻煩,就怕那種犯了案還要再把姑娘拉上,自己卻沒有勇氣自殺的家夥——創世會裏這種家夥越來越多,以前三四十天有一例,後來十幾天有一例,現在天天都有,仿佛就是不相信你能把這種人殺完似的,如果不加以控製,那以後……
這不算什麽奇事,過去那些軍紀嚴明的部隊每到一個地方都要殺這麽一批人以儆效尤,這種事就沒有例外的,這就是部隊素質的體現了,越差的部隊,越會像創世會一樣垃圾人越殺越多,簡直要鬧得沒法收場——所以戰爭比拚的很多時候是一些看不見的東西。
在創世會裏這主要就體現為紀律和情欲的碰撞,你管不住你自己的情欲那你就去死去,而且最好不要拉著別人,我們說了許多次人的這種非拉一個人墊背的變態德性,這種凶殺一死就是一個甚至好幾個人——起先是強奸,然後是凶殺,殺起來又控製不住自己或者也不願意控製,反正一個和十個也沒什麽分別,於是他就會從這條路上走下去。而盛成章對待這種事手段也很簡單,就是要把你千刀萬剮,讓你活著的時候把罪受夠才能去死——這是一體兩麵,情況越複雜,其實刑罰就越複雜,在這種時候就得鐵一樣的意誌才壓得住人們那種無聊的情欲……
起初的時候幹這種惡心事的一般都是創世會那些無聊的光棍,金勝堂裏的人不怎麽做這類事,好歹人家是部隊,是受過訓練的,現在金勝堂也多多少少出現了這類垃圾人,這就是非常嚴重的問題了。或許,盛成章突然之間轉性去和章天河、王燼這些人搞在一起也多多少少有這方麵的原因,創世會的這些人實在太惡心了,平常你可能察覺不到,一有什麽情況他們那惡心就體現出來了,攪在這種人中間能有什麽出息?但是吧,他還是沒看到問題的根本,因為在他來講那是惡心,在別人來講那可就是生活甚至生存。
金勝堂裏的人搞這種惡心事,一方麵是一般的幫眾開了個壞頭,另一方麵還因為私底下有人教唆,鐵勝男來往了很多金勝堂的人就是為了搞這個,散步流言,鼓動情欲,把一些非常重要的人都腐化了。金勝堂原先的這方麵的需求是由其它堂口的一些專業人士解決的,進了銀心城以後一切都亂了,主要還是人心散了,所以盛成章要阿比蓋爾特別注意的那幾個人就是金勝堂裏犯了事情的垃圾,他是準備把這些人大卸八塊的,但是考慮到阿比蓋爾老頭可能受不住那個刺激,他還是推薦尋常的行刑,但一定要非常快地把這些人處理掉,他們是影響這兩個幫會裏氣氛非常重要的一環。
金勝堂裏個個都是好漢,他們受過嚴格的訓練,平常就是用來維護水星監獄的秩序的,現在嘛,相當於是警察做了軍人用,其實他們走上歪路才是最可惜的——培養這樣一個人也是付出了極大辛苦的呀,而且盛成章也參與了一部分訓練,那你說,讓他親手把這些人再處理掉得有多痛苦……
可是,這是沒有辦法中的唯一辦法。
別人都了解不了他的很多想法,其實我們說這家夥本來就是一個非常孤獨的人,這種人對各種負麵情緒的耐受力非常強,出了這麽詭異的事情他都是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能條理清楚地把那些對他來講非常痛苦的事情安排妥當。在這個時候他就比平常那個死氣沉沉的樣子有魅力得多,他一跟男人說起話來就精神煥發的,對女人反而一點興趣都沒有……
王燼就察覺到這一點了,她感到最怪的倒不是這個,而是他好像對這種決鬥什麽的看得特別稀鬆平常,他就能萬無一失保證自己能贏嗎?這個自信哪來的?
因為盛成章和阿比蓋爾一直在說話,有一陣子她插不進去嘴,最後他倆總算告一段落,阿比蓋爾也把自己要做的事情理得差不多了,她才問了出來。
“你是不是打架特別厲害呀?不是說你們這裏的決鬥都是不論生死可以一概免責的嗎,你怎麽一點都不擔心?”
“……擔心也沒用不是嗎?反而會成為你上場時候的負麵情緒。”盛成章看了她一眼,非常平和地回答道。
“以前你跟人打過嗎?有沒有能打得過你的?”她又問道。
“沒有。”盛成章隻是這麽說了一句,這回倒是阿比蓋爾插茬說下去了。
“他當初就是一步步打上來的,不說全部吧,有一半都需要把別人打下去他才能上來,他還會擔心這個嗎?”
“哇……”王燼感歎道,“想不到你這人不吭不哈的倒是個好拳手呢!”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阿比蓋爾也一點都不擔心,“他打起拳來就像另一個人似的,非常好看,而且也非常實用——其實也是怪事,怎麽有人會這麽直勾勾挑戰你呢?對手是誰?”
盛成章把決鬥場次拉出來,他也是這個時候才第一次注意到他的對手,那是一個年輕人,白白嫩嫩的,一點都不起眼。
“就他啊?我上去都行!這不是故意安排讓你顯威風的吧?”王燼一看那個小年輕就笑了起來,發出了這麽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