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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刺客

  人能不能預知自己的噩運呢?當然,大部分人都說不能,那麽問題來了,如果是章天河這樣的人,他能不能?貌似也是不能,噩運這種東西來的時候倒不是說完全沒有蹤跡可循,打個簡單的比方,如果一個人在股市或者基金裏賺得多到他覺得太過份了的時候,那他就會有一種噩運靠近的預感。或者,一個沒有一丁點過人之處的家夥突然上了高位,全地球人誰也看不懂這是怎麽上去的,那地球上的人就會覺得這個家夥快倒黴了——結果也真的就倒黴了。


  章天河有那種很明顯的感知好歹意的能力——其實他這一樣感覺不那麽好用,感知好意對他來說容易得多,一個人離他十裏之外他就感覺到別人的好意了,懟到他臉上他都不一定能感覺別人的惡意。這是性格決定的,他這種人屬於在意人類的好不在意人類的壞的那種人,有人對他有好意他會馬上覺得有趣,有惡意嘛……習慣了,你愛怎樣怎樣,你能把我求咬了嗎?所以這個事是這樣的,對他有好意的人他能分外明顯地感覺到,惡意的話,因為太多所以你不太能注意得到——這又是一樣人類之殤,怎麽好意還能這麽稀有了呢?

  大家都應該有過那種去逛一個建築工地或者開發新區的體驗吧,到處都是匆匆忙忙的人,但隨著科技力的進步其實很多大型重型的工作你看不到有人在做了,全部都是一些藏著人的大型機械,地球時代如此,後地球時代也是如此。章天河當時在看著那些人們走來走去,並且他看到了一個個的年紀小的孩子和年紀大的老人蹲在路邊,因為你不知道他們是乞丐或者什麽,所以你也無法給這些人提供幫助。我們說宗教有一個基本的原則就是要導人向善,所以日常的時候太陽神教是真有大型的慈善活動深入天衛四各個貧困的街區,但這種事章天河一次都不參與。在他看來人應該有自食其力的能力,如果你沒有,那麽除非你受到了嚴重的壓迫,不然別人怎麽幫助你都沒用——大部人沒法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妥當的人都是因為懶,慈善裏有個方法就是把懶人從真正需要救濟的人裏挑出來——其實不存在的,挑不出來,貧困和懶惰就像一個毒瘤,貧困隻是人們稱之為病灶的那部分,懶惰就是和正常的身體細胞攪在一起的那部分,你挖瘤子不可能把人家的好肉也挖出來不是嗎?之所以貧困難治,因為貧困不像癌症的瘤子一樣會馬上致人死命,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而大多數人是受不了把他的懶惰也挖出來時的痛苦的……


  章天河不參與這些事,不代表他不知道,其實是每個禮拜天太陽神教都有次類活動,這些所謂的“好事”就讓別人去做好了,他不幹這種事。但是天照區的貧困和整個日照城的那種墮落有一種互哺互育的交叉作用,墮落一產生,貧困聞著味兒就來了,所以在天照區的街上你會看到各種各樣的人,最主要的就是老人和孩子,青年人們在白天的時候,不論是去工作還是在家休息都不太出來(類似那些搞陰暗的勾當的人白天你是見不到的),所以你就會看到大量的無人照看的老人和小孩,同樣的冷漠,同樣的病態,同樣的像被虎鯨追逐的海豹找了一塊浮冰喘口氣的那種疲憊……這讓章天河的感覺很不好——就是說,這對他認為天衛四上的人很可愛的感覺沒什麽積極作用,所以他當時在想的是這些方麵。


  老人和孩子可以看到一個社會是不是健康,不論何時不論在哪,老人出來體體麵麵,孩子出來禮禮貌貌,那這個社會就是未來可期的。同樣,不論何時不論在哪,老人出來肮髒無禮,孩子出來頑劣蠻橫,大概率就是需要你抽出皮帶來狠狠打人了——打誰呢?主要打這些小孩的大人,我們說了很多東西是傳承的,老人已經沒救了,你去打那些青年,起碼還能讓他們的孩子變得好一點——這裏注意一點,體麵禮貌可和貧富無關,往往是窮人家的小孩相當懂事,富人家的也不乏野狗一樣的雜碎,這東西跟所擁有財富的關係並不是那麽密切。天照區的這個情景還和上麵說的那兩種人不太一樣,他們有點像那種……不太好形容,就是那種隨時準備去死的神色,好像不論什麽都無法讓他們振作起來的神色,這種神色按理說隻有在戰區或者疫區你才能看到,現在就從一個看上去沒什麽問題的城市裏表現出來了。


  這讓章天河深思。


  天衛四上的人的可愛在於他們無恥,在於他們也無聊,而且在於他們那種朝不保夕的熱鬧勁,這種人其實哪個時代都不缺,而且常常會顯得可愛——因為他連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已經沒什麽好失去的了,所以就會特別慷慨灑脫。章天河不是不知道星星世界那種地方會滋生大量的罪惡,整個日照城其實是被海衛一玩弄了,但在他看來正是因為被玩弄了才有怒氣累積不是嗎?如果樣樣都滿意要太陽神教有個卵用?現在看來問題相當嚴重,因為天照區一定不隻有外來的移民,也一定有日照城本地人,那樣說來的話這種毒害已經漫延到了上下起碼三代人,才能造出這麽看上去乞不乞丐不丐的老人和小孩不是嗎?而他要做的事就是把他們中最好的青年人都帶走,把這些老人和小孩扔在這個地方等死,不論對誰來說這都是一件相當殘酷的事。


  各種各樣的建築材料堆滿地下,機器的轟鳴遠遠地傳過來,街上走著各式的心懷鬼胎的人,肮髒的小孩子和老人,這一切都給他造成一種極其不潔的印象。行走宇宙之間,不知道別的人種,火星人是極其注重幹淨整潔的,所以這一切都和章天河格格不入。固然他所做的事情初心可能是好的,但是這中間仍是避免不了地會有痛苦,要是這麽說的話木衛二上的人其實運氣不錯,嘎一下無影無形就死掉了,而天衛上這些人恐怕連這個運氣都沒有。


  但是不破哪有立呢?也許把這地方的秩序重新建立一下會有一個完全不同的局麵……


  就在他這麽想著的時候他聽到了教徒和那個不男不女的小個子的對話,上去搭了一句腔,被人治了一下仰麵倒在了地上,然後那個傳教的教眾和他帶著的人就一擁而上把這個小個子摁在那裏,人們把他胳膊向後剪了起來。


  從章天河角度,他在一瞬間被打得意識剝離,但也就在那一瞬間,馬上就有火星人幫忙又把他卷了回去,就是說他離死可能就差那麽一點,但就是死不掉你說氣人不氣人。


  “耶嗬!”章天河把兩手放在大腿上一推,吆喝了一聲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把他褲子給老子扒了!”


  這是……怎麽說呢,我們漢唐人發明的一種獨家抓捕手法,你在別的地方肯定看不見,就是抓住一個罪犯先把他褲子扒到半腿彎吊著,保證任你能上天入地你也跑不了——一個人提著褲子他能跑多遠呢是不是……絕了!

  幾個教眾七手八腳就去扒人褲子,剛扒下來章天河又嚷了一句“得,給她穿上吧”……就是說,這還是個姑娘……雖然沒把姑娘內褲扒了,男女還是分得清的吧……


  要是從一個第三者角度,他們就會看見章天河突然走著走著自己摔了一跤,一個鯉魚打挺起來跑去把一個姑娘的褲子扒了……


  “夾回去!”章天河扭頭就走,那姑娘發了一波明顯是累壞了,還要罵他來著被他批了兩個嘴巴,打得一嘴血,不吭氣了,被眾人夾上了飛船,往太陽大廈飛去。


  這裏有一個問題需要討論一下,核彈頭到底是個什麽性質的武器呢?其實如果從武器性質上來講核彈並不算壞,因為它炸的時候人很快就死了,感覺不到什麽痛苦——起碼爆炸中心的人是那樣。那麽,打個比方,如果當初米國人為了達到同樣的效果往廣島和長崎扔了能殺死一樣多的人的燃燒彈,那麽到底哪個仁慈就有點糾纏不清了——米國人確實往日本扔了大量燃燒彈,一天之內就燒死了東京幾十萬人,這跟原子彈好像也沒什麽分別……而且米國人是那樣的,就是預先通知我要扔燃燒彈了無關的人員趕緊滾蛋,燒死你可不賴我——他們扔以前真這麽發傳單了,不過可能還夾了點別的話,比如馬上交槍投降,大和民族馬鹿這一類,反正是告訴你我要扔燃燒彈了——他們的軍事目標是摧毀生產武器的工廠,日本這個地方就是木頭屋子多,所以……所以就是說知道你就是一堆幹柴,我就故意向你放火,而且放以前還告訴你趕快跑——也就是說,知道你無法反抗,這就相當於是兩個人打架,一個人已經無法反抗了,另一個人說我要尿一泡了你趕緊躲開,然後解開褲子往人臉上尿了一泡黃黃的尿……


  我們要討論的是,如果說非死不可,你是選擇被燃燒彈燒死還是被原子彈高溫煉化?其實站在一個地球生物的角度上應該選前者,因為燒了以後人就成了上好的有機肥,在你的屍體上還會有狗尾巴草長起來,原子彈炸過以後是很多年沒法再長正常東西的,不過站在人的角度想當然是煉化來得痛快——我們要說的是,在如今的太陽係,激光槍打對穿,電子鞭抽擊流血致死,音波炮振蕩內出血致死,粒子炮打得灰飛煙滅,磁能炮打得意識崩潰,星靈波打得意識剝離,或者就像章天河在夢裏把熊小斐搞得腦出血死亡,這所有的死亡方式哪一種比較仁慈?死亡有沒有仁慈可言?如果讓你選你會選哪種?要不然還是選王伯昭那種,被人強行靈魂抽離帶到別的世界,因為這個死法真正死掉以前你還能看到大量的真實世界,就是說死得有趣,死得明白——哪種好呢?

  哪種好像都不太好,不如活著對吧?所以如果你是一個第三者你肯定不能明白章天河現在心裏的那種感覺,雖然他死了幾回了,但這次可真是莫名其妙,又沒招誰惹誰,吃著火鍋唱著歌,突然就被意識波打啦!這……那你……還是個小姑娘,還沒變聲就跑來殺人,那這問題就有點嚴重,需要嚴刑拷打她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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