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抄老窩
“你們覺得這是什麽情況?裏麵有個大型發動機在吸水嗎?所以有這種均衡的呼吸動作?”章天河接通了周立民、張漢青和喬治,給他們看了這洞口的洋流變化讀數。
“應該不會,你已經掃描了這洞裏的全部構造,金屬構造就隻有那個橢圓形的蛋,它再厲害也不可能在這麽大的空間裏形成這麽明顯的呼吸作用,它的個子太小了,不足以產生這麽大的能量……”張漢青答道。
“好像也沒多大能量……從讀數上看這種呼吸作用不算強烈,如果說它是一個呼吸作用的話,那麽這個家夥的呼吸也特別輕微,而且間隔很長,這不像是物理的力量造成的海流變化,更像一個巨物在酣睡時那種輕微綿長的呼吸……”喬治一邊說一邊又小臉煞白。
“你快閉嘴吧你,有的沒的淨胡扯……不管他們怎麽做到的,開一炮就知道了。不過我們還得想一下,開哪種炮好呢?音波炮、中子炮還是粒子炮?萬一裏麵有人呢?抓個活人比抓條活章魚有趣得多……”章天河說道。
“開音波炮吧,把章魚趕出來先殺得差不多再說。”舒爾密殺氣騰騰地說。
“我看行!大夥都打起點精神,開炮吧!”
這一次的戰鬥又跟前幾次不同,這是單方麵屠殺,唯獨舒爾密殺得特別起勁。起初一開音波炮裏麵就躁動了起來,看不見的不說,看見的那些受傷的章魚一個勁四處亂竄,然後放在洞口的機器人馬上就有了強烈的海流波動讀數,這要比先前洞裏的那種輕微海流強烈得多。現成的粒子炮就頂在洞口,人們都眼巴巴地望著機器人的讀數,一有變化就開炮,結果一炮一個準,那些章魚一躥出來就被打回原形現身出來,舒爾密開炮開得太過癮很快就能量告磐沒法再打,再打下去他就連飛回繁星號的能量都沒有了,但他不走,就遠遠地開著雷達在那看。章天河也開了幾炮,但是這種打一點意思都沒有,開了幾炮他也停了。稱坨呢自始至終沒怎麽開炮,隻是抵近洞口提防有漏網之魚,後麵的輸出大部分是繁星號在打。稱坨把讀數實時和史克寧的小隊連接在一起,史克寧再連接繁星號,所以開炮基本可以做到即時,從最裏麵的機器人發現異常到繁星號開炮差不多正好是章魚鑽出來的時間,迎頭一炮就打得肢殘體缺掉到海溝深處去了。偶爾有一兩隻快了慢了的沒受致命傷稱坨就補上一炮然後再回到他的位置呆著,這樣的單方麵屠殺一點意思都沒有,除了舒爾密大家都挺無聊的,章天河看著戰鬥甚至打起了瞌睡。一波攻擊過後就沒有章魚再出來了,等了半天也不見動靜,章天河就準備下命令繼續發射次聲波,這個頻率沒反應就換一個,總有能讓章魚們忍不住要往外鑽那個頻率吧……也就在他打著哈欠要下命令的時候,裏麵傳出來了無線電信號……
“投降了!別打了!”這還是一個姑娘的聲音!
“給老子把信號接過來!”稱坨是第一個收到這個信號的,於是他直接把信號移到了章天河的通訊器裏,章天河像彈簧一樣從椅子上蹦起來喊了這麽一句,等信號接過來了,他壓低聲音用那種男低音這麽問道:“為什麽一開始不投降?”
“我們被你們的聲波擊中了呀!動彈不了!”
“放你娘的屁!聽著!男的留下戒指現金,女的脫下內褲肚兜,給老子從那個蛋殼子裏滾出來!”
“辦不到……我們一出飛船身體就要失壓……”
“哦?意思你們那個蛋是個飛船?好的吧,你們有多少人?連人帶船滾出來!”
“我們七個人,我請求你不要向我們開炮……”信號裏那個女人可憐巴巴地說。
“我是繁星號的船長,我保證不向你們的飛船開炮!”
“那……我們就出來了……”
“稱坨,備好囚室,嘿嘿,跟老子去接收俘虜,準備跟他們對接!這個小娘子聽起來不錯,弄回來給你當老婆……”
所謂的一鍋端大概就是這樣,那個橢圓的金屬球緩緩從洞口駛出來,這是一艘銀白色的小飛艇,材料是鈦合金,看上去光滑無比,如果單說模樣的話比火星登陸艇漂亮許多。但是用光電雷達一掃描你就知道它的結構強度差火星飛船差得還遠,而且是一體的,一炮下去這裏麵的所有人都得去見海王八。稱坨的殲擊艦比他們這個小船大不少於二十倍,對接其實就是把這個小蛋接收進殲擊艦,然後發射一個光電脈衝破壞你船上的電子設備,以前殲擊艦老在水星航線接收俘虜,這一套工藝早就做齊備了,不存在什麽耍鬼的機會——比如你開進殲擊艦以後又後悔了,不想投降了,還想校準你飛船上的炮再反抗一下,你就會發現船上的所有電子設備都沒法運轉。所以章天河興奮無比,在這個小蛋對接以後他也進了殲擊艦,開始讓稱坨往上浮,讓繁星號派生物學家下來給這些俘虜做生物檢測。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歌曲的藝術生命不在於曲調多優美歌詞多上口,而在於它應不應景,如果老是心情一好就想唱,這個歌就多少年都不會過時。那些俘虜陸續從那個小蛋裏走出來的時候章天河就在哼歌,不過俘虜們可聽不見,章天河起先隻投了一個影像過去,沒開聲音——所以他們隻看見一個麵目陰沉像強奸犯一樣的家夥正在瞪著他們,可不知道這家夥其實在哼歌。
“你們的專用小房間來了,一個人扶著另一個人的肩,進去!”這時囚室從滑軌上滑了過來,這些人就一個搭一個走了進去,章天河隻看了他們一眼就覺得哼歌是哼不出來了,這回他真的拉下了臉,叫來一個簡易的滑行椅滑向稱坨所在的駕駛室。
很難形容他此刻心裏的那種感覺……二戰的時候朱可夫元帥接收柏林的衛戍司令魏德林投降時候的心情大概跟他差不多:他們雖然戰敗了,但是他們連投降的時候都得意洋洋的,神氣得很,根本不把蘇聯人放在眼裏——當時大部分的德國黨衛軍投降的時候都是這麽個神氣,就是說我雖然打是打不過你,但是我照樣不服你,你就是樣樣都不如我,我們的失敗隻是機遇或者其它方麵的因素在作怪,我們從根本上、從人種上就比你們強!
章天河不會考慮人種呀主義呀亂七八糟的民族自信呀這一類問題,他當時第一反應就是他特別明白為什麽蘇聯人攻下柏林以後要殺那麽男人侮辱那麽多女人了……當然,他們走到哪兒都是這樣一個作風,但是柏林尤其慘,就是因為你投降了還要瞪人家一眼,覺得斯拉夫人不行,不如你們雅利安人。
“哥!現在呢?”他進了駕駛室以後稱坨問道。
“舒司令!舒司令!”章天河像殺豬一樣喊起來,舒爾密馬上就回答了,“把這些人消毒檢疫以後先吊起來!我說的是真吊起來!大頭朝上大頭朝下輪著吊!誰瞪你你就打誰,用音波炮打,先什麽都別問,餓幾天、打幾頓再說,這個事交給你了!不過你可別打死人,火星要問起來我交待不了!”
“遵命!可是……要是船上的科學家們,或者,呃……監察隊,他們多嘴呢?”
“你讓他們來找我,我讓打的怎麽了?執行命令吧,我們來看看地球人硬到什麽程度。稱坨,咱倆上去和史克寧他們換船,我們先回繁星號,讓他們清理戰場,晚上吃章魚肉!”
“下麵的章魚窩怎麽辦?要不要派人看著?”換船的時候史克寧問道。
“不用浪費那個人力,留幾個機器人看著它們就夠給它們麵子了。現在有人,我們就從人身上下手,一些個章魚,跳梁小醜,豈堪一擊,勝之不武。人!人才是重點啊!章魚隻是食物,人才是敵手!清理戰場吧,我先上去了!”
七個人裏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最小的那個姑娘可能就二十出頭,她可能就是在通訊器裏跟章天河說過話的那個人。最老的那個老頭有五十多歲,從雞蛋艇裏出來的時候惡狠狠地瞪了章天河一眼,就是雅利安人對斯拉夫人那種瞪,這種瞪不是你用文明的方式可以解決的,說我們坐下來慢慢談,誰的出身古老誰的血統純正,在過去幾千年裏誰打得勝仗多誰家的文化發展得比較繁榮,辯出一個結果來你就不用再這麽瞪我了,不是這樣的。人們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去觀察別人,有的人靠打壓別人取得位置優勢,有的人不斷抬升自己贏得這場較量,但終歸這中間都存在著一種比較,正是這種比較造成了許多殘忍的行為。章天河覺得自己挺殘忍的,但是他作為一個火星人在感覺上受到了來自地球的鄙視,而且是無緣無故的,就是打心眼裏看不起你而且痛恨你,所以你一給他機會他就凶狠地瞪你一眼讓你不舒服似的。
是嗎?當真就這麽剛烈?那我們來試試,我倒要看看你的屎被吊得往嘴裏流的時候你還能不能剛烈得起來。章天河在往繁星號返航的時候撚著下巴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