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白首不分離
“起來說話，是三十萬，確定沒有錯？”但是盡管如此，還是為這氣勢恢宏的“三十萬”給驚呆了，一個小小的夜郎國罷了，如何來的“三十萬”軍隊，這小小的夜郎國，崛起是因為南宮卿瑾。
但是南宮卿瑾大概是死都想不到的，這些軍隊很快會反戈，居然會選擇殺自己，三十萬的兵力，大概是夜郎國總人口的五分之一了，按照當年征兵的條件去看，這三十萬是五個人中間湊出來一個成立的軍隊。
“三十萬？”
他怔忡了，至少可以證明，這三十萬是用來抵抗皇甫空冥的，皇甫空冥的軍隊呢，僅僅是一千人罷。
他來的是如此的匆忙，原沒有想到，會有這種情況的，現在，這種情況已經發生了，這是讓人不可思議的。
“是，可汗，我已經混入了他們的軍隊中，因為是深更半夜，屬下慣常又是沿途漢人有過私交的，所以屬下是會說漢人的話，屬下已經探聽的明明白白，這三萬人……是這樣部署的。”
看到庫姆並沒有立即示意自己讓自己不要說，他於是已經滔滔不絕的說起來，“這三萬人，一萬人安排在主幹道上，另外的兩個道路上，您知道的，一個安排了一萬人。”
“剛剛的彩旗——”他沉吟了一下，已經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是，是，現在真正心亂如麻的是他，他是那樣的難過，以至於那種難過的感覺已經穿透了自己的心脈。
他是將自己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皇上身上的，但是的確是沒有想到，皇上現在會完蛋，皇甫空冥現在會完蛋啊。
皇甫空冥麵對這三萬人，今晚不全軍覆沒的確是沒有可能的。
“這三萬人，是不是訓練有素？”
“訓練有素，不過是從夜郎國召集過來的，即便是果真訓練有素，但是臨敵經驗幾乎是一個零，所以三萬人中，大概有多一半是沒有上過戰場的。”聽探子這麽說，一縷單薄的希望已經油然而生。
不過這一點兒希望，並不能讓他立即就準備去幫助皇甫空冥，因為搞不好草原會和子桑賀成為世仇的，到了最後，要是中原人皇甫空冥勝利了，那倒是很好，要是皇甫空冥到頭來失敗了，那就徹徹底底的讓人恐慌了，他那是等同於自殺了。
所以，這也是讓庫姆比較發難的事情，要是果真已經出兵，出兵可以說是沒有什麽勝算的，但是不出兵呢，勝算就更加是低了。
現在，擺在庫姆麵前的是，究竟自己應該不應該放手一搏呢？
“既然如此說來，你說吳將軍與皇甫空冥會不會勝利呢？”他一邊說，一邊看向旁邊一個老兵，這個老兵打仗起來慣會衝鋒陷陣，是一個真正打仗打老了的，也是很具有分析事情的遠見。
現在這個老兵又是相繼問了問旁邊幾個人幾個問題，沉吟了少頃，他這才鄭重的，緩慢的說道：“吳將軍雖然比較年輕，但是這樣年輕的人做了上將軍，並且是禦前行走的，你我都知道，他不是浪得虛名之人。”
“嗯。”他從鼻孔中冷哼一聲，算是答應了。
“至於皇甫空冥，皇甫空冥此人一想做事情是穩中求進的，從奪位開始，大家已經有目共睹，他且還在山莊中屯兵過，真正也是一個赳赳武夫，這個是很少人看出來的，現在，依照我的推論，應該是平手。”
“這——”庫姆幾乎要懷疑，皇甫空冥離開時候，一定是給這個老兵了，要麽就是這個老兵今晚已經不敢喝醉了酒，這是酒後的胡話了。
老天的，這老兵的意思已經明明白白了，一千人的軍隊抵抗三萬人的軍隊，一千人不但不會損兵折將，這三萬人看起來好像還很危險一樣。
“這個，您仔細的看看，子桑賀是三萬人啊。”
“是，是，可汗分析的實在是不錯——”老兵一邊說，一邊捋須，又道：“雖然是三萬人，但是也沒有什麽讓人值得恐慌的，這三萬人有什麽了不起呢，這三萬人，是沒有經過馴良的烏合之眾。”
“嗯。”庫姆還是點頭，但是並沒有立即表示自己的態度，現在一個微小的態度，很有可能會葬送了草原的人。
“這三萬人沒絲毫的臨敵經驗，所以，這三萬人並沒有什麽厲害的，至於皇甫空冥那一千人，是精銳之師中的精銳之師，您的感覺是，他們這一千人很快就會完蛋的，其實就連我何嚐也不是那種感覺，不過您想一想，皇甫空冥的到來，畢竟安排的都是強中手——”
“是，畢竟對我他也是有所防範的，你的意思是，他之所以帶這樣一千人過來，大概是有一個目的的，對嗎？”
“可汗，而且這三萬人現如今是分開的，依照我的意思，竟不如這樣，一來可以幫助皇甫空冥，這二來，要是皇甫空冥失敗了，與我們也是沒有關係，這三來，子桑賀暫時也是不會知道究竟是什麽人發生了什麽事情的？”
“什麽計謀？”庫姆知道，老兵是非常靠譜的一個人。
“這計謀說難也是難於上青天了，說簡單，那簡直是一個小兒科了，可汗，您附耳過來。”他麵授機宜，庫姆很快的，已經將自己的耳朵給送了過去，老兵已經嘀嘀咕咕的開始說起來，那計謀看起來的確是小兒科的厲害。
但是這種情況中，這小兒科的事情，也是不會讓其餘人知道的。
他現在從心眼裏已經開始佩服起來老兵，等到老兵一切都已經說完了，他拍案而起。“諸位，就這麽辦。”
……
在草原上，皇甫空冥已經與子桑賀的軍隊開始大戰起來，現在他們的一千人在銳減，好在對方僅僅是騎兵加步兵，這就是子桑賀領軍的失敗之處了，要是皇甫空冥，對付這樣一個寡不敵眾的軍隊，最好的其實不是騎兵也不是步兵。
而是弓箭手，他會先讓弓箭手將對方的騎兵與步兵最快的時間消滅，然後如入無人之境，將皇上給擒拿。
但是子桑賀畢竟沒有想到這麽一個最絕妙的方法，要是這方法實施出來，是很快就會勝利的。
他現在遠近的看看自己的軍隊，這一千人是非常厲害的，不過這一千人現在也是在減少，要是子桑賀的軍隊全部都過來，他明白，自己一千人是很快就會完蛋的，絕對沒有可能會永遠保證安全。
那一千人已經逐漸的開始消失起來，他想，現在必須要拿定主意了。
一邊是南宮卿瑾，是自己喜歡的南宮卿瑾，一邊呢，是自己，要是自己死了呢，救助南宮卿瑾就不成了，要是自己沒有死，救助南宮卿瑾多少還有希望。
現在，他比較躑躅。
“皇上，末將帶著您的鑾輿殺出去一條血路，您跟著末將來。”車子外，是吳將軍的聲音，他瞥目看到吳將軍，這個戰神一樣的人，現在臉上是一片紅色，紅色，他知道，這紅色是什麽。現在，他需要找一個捷徑，早早的帶著皇上離開這裏。
“好——”馬車中的皇甫空冥，已經決定跟著他朝著前麵的位置去，其實，他也是明白，到了該犧牲人的時候，他是任何一個人都不能看重的。而吳將軍呢，早已經有捐軀赴國難的心。
現在，帶著皇甫空冥，很快的已經朝著前麵的位置去了，馬車上沒有什麽鑾鈴，一會兒以後，已經斜刺裏殺出去了。
“皇——上——”
而就在皇甫空冥感覺自己已經彈盡援絕的時候，情況發生了一個戲劇性的轉變，事情是這樣的——南宮卿瑾在顛簸中，居然已經清醒過來，這的確是讓人不可思議的事情。
“皇上——”
“啊，你醒了。”他看著眼前的人，幾乎熱淚盈眶。“饒過子桑賀，他不過是意識血氣之勇罷了，末後會發現自己一切都錯誤的，庫姆是會來幫助我們的。”
“哎，你有所不知。”皇甫空冥還要說什麽，這邊廂。草原腹地，一個二十人武裝的的軍隊已策馬揚鞭朝著帝京去了，這一行人是庫姆安排過來，準備過去搬救兵的，這邊的情況，已經很是糟糕，搬救兵是當務之急，從草原到帝京，一個時辰已經可以過來。
現在，搬救兵的軍隊離開以後，庫姆已經從屋子中出來了，手中握著的是自己的狼牙棒，那狼牙在月色中，看起來殺氣騰騰的，有一種讓人一看就非常恐慌的感覺。
他就那樣站在這裏，看著麵前的小分隊，這些小分隊並不是很多，最多的也僅僅是二百人一隻罷了，小分隊的數量卻是很多，他看看眾人，這才沉聲說道：“好，好，就如此。立即展開行動，快。”
一聲令下，兩個二十人的小分隊，已經從草原腹地朝著開闊的位置去了，這樣一來，一切就都變了，這下分隊到了前麵的位置，在一個空曠的地方，已經握住了一枚彩旗，就那樣放出去。
彩旗流光溢彩，很快，天空已經明亮起來，不多時，這彩旗又是熄滅了，但是接著，三根彩旗一齊已經過來了，三根的意思，就是三長兩短需要救亡圖存的意思了，已經很是明白。
這剛剛走出去的馬隊，忽然之間看到如此情況，不免疑惑起來。
“將軍，這……這是什麽意思啊？”一個參將一邊說，一邊已經指了指天邊。
剛剛那彩旗是從旁邊的位置放射的，意思很是簡單，但是現在呢，這彩旗的位置，是與剛剛相反的，那麽，他們究竟應該去哪裏啊。
“這，本將軍看，大概是皇上已經轉移陣地，去了。”他一邊說，一邊已經策馬飛奔，帶著一行一頭霧水的人去了，這是一萬人的軍隊，原本，要是人數少，去那彩旗燃燒的地方，其實是很快很簡單的。
但是現在呢，因為這人數眾多，所以也就減緩了速度，他們一行人已經去了，主戰場上，於是少了一萬人的支援。
其餘的一萬人，看到那邊忽然燃燒起來的彩旗，也是明白，這是子桑賀的信號彈，很快的，也是去了，但是到了半路上，奇怪的情況是接二連三，才剛剛到了半路上，已經遭遇到了埋伏。
子桑賀看到情況不對，一邊皺眉躲避，一邊已經策馬朝著皇甫空冥來了，現在的子桑賀很是狼狽，他的三萬人早已經丟盔卸甲，這是子桑賀始料未及的，畢竟他總以為以多勝少是人之常情，但是——
“三弟，收手吧。”鑾輿上，他說，南宮卿瑾始終依偎在皇甫空冥的肩膀上，她固然已經氣息奄奄，不過眼睛還是看著眼前的子桑賀。
“你和朕做了半輩子的鬥爭，現在你難道還沒有憬悟過來，父皇離開以後，朕總以為你會是朕的肱骨之臣，但是朕沒有想到你是朕的心腹之患，朕現在心痛的很，你在夜郎國偏安一隅原是很好的，又是何故要這樣窮兵黷武，對你，對朕都不好，三弟——”
皇甫空冥還要說什麽，子桑賀從馬背上已經滾落在地上，身體好一個麻袋一樣。
有人已經到了子桑賀的身旁，他沒有死，不過從那一次的戰爭以後，就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之人，沒有人知道，他的寡言少語是一種病，還是他已經天聾地啞。皇甫空冥也果真沒有啥子桑賀，他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結。
伺候的數十年中，子桑賀輾轉幫助皇甫空冥鞏固王位，雖然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眾人對他逐漸也是有了好感，開始靜養起來。
這一年的寒冬臘月，月上柳梢頭，南宮卿瑾產下一個男嬰，取名長生。
這一年，帝京張燈結彩，人人鼓腹而歌，她抱著小小孩童，與皇甫空冥登樓遠眺，但見帝京一片流光溢彩，耀目璀璨，不夜城處處讓人流連忘返，她欣喜的握住了皇甫空冥的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