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願乘風破萬裏浪
食物已經吃光了,現在真正是彈盡援絕,到了這個時候,她們隻能利用昨天的辦法,但是好像野獸已經明白這裏有什麽危險似的,並沒有任何一隻野獸會上當,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在周邊尋找蘑菇或者溪流中的魚兒吃。
天無絕人之路,在這樣悶熱的環境中,溪流中的魚兒已經逐漸的跳躍起來,南宮卿瑾很快的將這魚兒已經捕獲,兩個人吃過了魚兒以後,繼續做這木筏子,是比較難以做的,但是兩個人都沒有放棄。
“看起來,是果真有危險了。”她說,“動物是比較敏銳的,有一年,我們那裏地震,地震之前,動物一個一個都顯得很是瘋狂,一開始,並沒有人看得出來究竟是危險還是什麽。”
“所以,現在也可能已經危險,不過你我齊心協力,並不怕,會渡過難關的。”他一邊說,一邊已經用石頭將最後的繩索給砸斷了,這裏的環境窄小,好不容易兩個人這才將勞動果實給抬著丟在了外麵。
“情況不對,你我立即出去,現在,我們吃完東西以後,需要休息。”這兩個人簡直已經成了茹毛飲血的野人,因為長久沒有剃須,現在的子桑賀,臉上簡直是一片黑漆漆的紋路,蒼老了不少。
而南宮卿瑾呢,衣服已經碎裂,七零八落也也就罷了,且頭頂的發絲也是髒兮兮的,用一根木棍將發絲給盤起來,的確不是很美麗。
他們共同經曆了很多東西,生離死別是最能檢驗人心的,所以,他們的心跟著很快也是用最大的力量給凝聚起來。但是,他終究還是明白,她不會全心全意將自己給他。
他是那種前途無量的人,但是因為一次錯誤的博弈,失去了很多很多,現在,兩個人都在這裏,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她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難道是原則性的錯誤,從一開始,她壓根就不應該建議朝著上遊來,現在兩個人在上遊,好像並沒有找到什麽了不起的東西,現在,就連吃的東西都快要沒有。
又是黃梅時節家家雨的季節,有什麽危險,簡直連想都不敢想,她一度並不是那麽脆弱的人啊,但是現在呢,南宮卿瑾就連做夢夢到的都是皇甫空冥啊。她從來就沒有這樣思念過一個人,也從來就沒有對一個人這般的牽掛。
那種感覺,是沒有辦法用言語去形容的,她想要得到來自於他的訊息,但是他知道,這些訊息即便是九牛一毛都不可能到自己的手中。
到自己電費耳朵中,她已經沿途做過很多的記號,但是他呢,並沒有派人過來,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壓根就不可能讓人過來呢?
還是過來尋找他的人,已經遭遇到了什麽危險呢,這些危險究竟是什麽,現在,她是那樣的心亂如麻,盡管,子桑賀在自己的身旁,但是有什麽作用呢,即便是已經在自己的身旁呢,有什麽作用呢?
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什麽作用,良久良久的沉默,時間好像都變得凝重了起來,他其實也是知道,自己對她的感覺。
那是與眾不同的,現在,在這個陰暗潮濕的,低矮逼仄的洞穴中,他已經無數次的想要將自己要說的話說出來了,外麵雨聲淅瀝,他的內心簡直也是山洪暴發一樣,終於,那種幾乎要毀滅自己的感覺再一次的吞噬掉了子桑賀。
“喂——南宮卿瑾——”
他說,夜半三更,他的語聲顯得琳琅,好像是雨水一樣,一滴一滴,一滴滴,滴在了人的心頭,熨帖,但是帶著一種猶疑與遲疑,南宮卿瑾不能假寐了,隻能回頭,目光望著黑暗中的男子。
因為實在是過分的黑暗了,所以隻能看到一片黑漆漆的輪廓,這輪廓是那樣的模糊,她緊張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你睡著了嗎?”其實,想要在這種環境中休息,簡直是沒有可能的事情,他這麽問,他是明白的,但是她還是一笑——“並沒有睡著,你呢,要說什麽呢?”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想要給你道歉罷了。”他說,一邊說,一邊看著眼前的人,南宮卿瑾實實在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做什麽好了,他呢就那樣用晶亮的眼眸望著自己。
南宮卿瑾微微吸口氣,目光已經看向了這邊,在黑暗中,他想象他眼睛落下來的地方,目光似乎有所觸碰似的,已經說道:“說什麽呢,沒有的事情,這是劫。”
“不,這是我和你的緣分。”他說,一邊說,一邊吸口氣,因為洞穴中本身就不是很大,所以,他呼吸的聲音,她已經聽到了,“你……究竟想要說什麽呢?”不得已,他隻能變得認真起來。
坐直了身體,看著眼前的男子。
“我現在不是帝京的皇上,我什麽都不是,現在,我是用一個普通人的眼睛看著你,我用普通人的口吻和你說話,你現在明白我的意思?”子桑賀說,一邊說,一邊看著眼前的南宮卿瑾。
“普通人,子桑賀,你我都是普通人,不要說現在,就是之前,就是往後,九五之尊難道就不是普通人?難道九五之尊的帝王就沒有感情,就不能有七情六欲不成?”她說,一邊說,一邊歎口氣。
“不,我之前老是以為自己是獨步天下的人,現在我終於明白,什麽東西是我要的,什麽東西是我不要的。”
“什麽?”
“我要的不是皇權富貴,因為這些東西看起來舉足輕重,其實仔細的想一想,江山變得很快,快到不可思議。”他又道:“我想要的是和我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在一起即便是連希望都沒有,但是我內心是快樂的,我是安寧富足的。”
子桑賀什麽時候會有這種想法,南宮卿瑾心跳的速度與頻率比之前還要快了,她伸手,就那樣下意識的已經摁住了自己的胸口,眼睛閃爍了一下,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後,這才凝眸看著旁邊的位置。
“今晚,你究竟想要說什麽呢?”她發現,自己的麵頰火燙,而她發現他很可能會對自己告白了,這告白自己是沒有可能接受的,對這遲到的一種告白,就目前他已經變得很是殫精竭力。
其實,兩個人的想法是一樣的。
他也是很焦慮,有些話,不說出來在心口,很是壓抑,其實,不說出來在心口,有可能以後想要說都沒有說的機會了,現在,他們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這裏會發生諸如山崩地裂一般的自然災害。
他明白的很,明白很多很多,他隻能沉默。
而她呢,也是一模一樣的明白,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實在黑暗中,什麽都看不到,但是畢竟還是在搜尋對方,作為自己的目標。
“我現在,和你在一起,並沒有覺得苦,而是甘之如飴。”他說,一邊說,一邊又道:“我希望可以離開這裏,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永永遠遠的和你在一起。”
“子桑賀,我……並沒有那種意思,也不會產生那種幻覺,抱歉。”南宮卿瑾說,並不給子桑賀任何的可能與希望,其實子桑賀也是明白,不過,子桑賀不想要就那樣放棄自己要說的話。
因為很多話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死亡已經迫在眉睫,在這裏,他已經好多次與死亡擦肩而過,在這裏,他已經好多次感受到自己命不久矣,現在,他真的不能等了,再等,死亡會來的更快的。
“抱歉。”南宮卿瑾很快的說完,已經躺在了原來的位置,眼淚卻是已經落下來了,都說愛情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她沒有想到,自己改變的第一個人就是子桑賀,子桑賀是名副其實的暴君。
至少,在之前是,但是在現在,子桑賀早已經變成了一個文質彬彬的人,這沒有可能,分明是沒有可能的事情,但是子桑賀已經改變了,已經真正改變了啊,她吸口氣,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
子桑賀呢,並沒有立即放棄,而是說道:“我多麽想要和你在一起,你應該知道的,我從來沒有那樣在乎過一個人,也從來就沒有那樣給人吸引過,有了你,我才會感覺到天是藍色的,水是清澈的——”
“子桑賀!”南宮卿瑾立即回眸——“你瘋了嗎?”
“不,我很好。”他說,一邊說,一邊已經看向了旁邊的女子——“我要是說我很好,你會如何呢,但是我明明很好啊,我說出口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那樣真情實意的,我是真心的啊。”
“真心,你的真心我不需要,現在——”南宮卿瑾壓低了語聲——“這真心,我不需要,我現在就是想著,究竟該怎麽樣的離開,好嗎?”她說,一邊說,一邊看著子桑賀。
“我知道,我會盡量帶你離開的,我們不會被困在這裏,不會死在這裏,你相信我。”
“好,那麽還說其餘的事情做什麽呢?”南宮卿瑾強調一句,子桑賀呢,已經說道:“其實,很多情況之下,我想要說,他並沒有什麽好的,並沒有什麽了不起的,你之所以不能放棄他,其實是因為你的記憶在作祟。”
“記憶?”她苦笑——“我能有什麽記憶不記憶的,我喜歡一個人還需要用自己的記憶去美化一個人?”
“當然不需要,但是你在記憶中他是最好的,但是他真的好嗎?他是囚禁過你的人啊,你難道真的就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了?”子桑賀說,一邊說,一邊歎口氣,他多麽想要讓南宮卿瑾愛上自己啊。
在地穴中,在現在的環境中,他一切的算計與勾心鬥角都已經沒有了,他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消失了,現在,他是一個平和的人,是一個比較安謐的人,是一個非常快樂的,也是非常容易知足的人。
有時候,他想,自己早早的離開就好了,但是有時候呢,他想,還是不要了,隻要是可以和南宮卿瑾在一起,是最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