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皇甫空冥不動聲色
“那不是一般的圓蛛,那是吸血蜘蛛。”子桑賀一邊說,一邊看著南宮卿瑾,南宮卿瑾笑了,“在我的眼中,這些蜘蛛,這些大自然的萬物都是幹淨的,不用怕,倒是你,這半晚上過來,萬一讓什麽咬一口,多不好。”
“原是擔心你,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深更半夜遭遇這些毒蟲猛獸,難免會嚇到。”他說,一邊說,一邊環顧了一下南宮卿瑾的屋子,“想必那些蟲子還沒有去遠,今晚前院去,如何?”
他說,看著南宮卿瑾,一開始南宮卿瑾並不想要到前院去,但是現在,帶著審慎的眼光去看子桑賀,難免覺得子桑賀渾身疑點重重,在那種疑竇叢生的懷疑中,她實在是沒有必要站在原地不動。
到前院,固然不好,但是可以更進一步的接觸到子桑賀,這是她想要的,“也好,隻是勞煩了您。”
“是朋友,說這個不是見外?”子桑賀一邊說,一邊揮手,已經讓丫頭子過來,這些丫頭倒也是機警,不多久,已經將南宮卿瑾用具一應俱全都拿走了,很快的,在一行迤邐的紅色絹燈照射中,他們長龍一般的隊伍已經到了前院。
前院守備森嚴,氣象萬千,與後院畢竟不同,後院冷寂蕭條,與任何一個莊園中的後院一樣,是屬於金屋藏嬌的地方,是屬於掩藏秘密的地方,但是前院呢,前院讓人很是不可思議。
那些來來往往的赳赳武夫,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搜尋周邊的危險似的,看到南宮卿瑾的困惑,他立即一笑,指了指旁邊的一行人,“不用覺得奇怪,向來,這些人是如此,我多年前遭遇過一次夜襲,那時候開始,我將很大一部分的錢已經用在了保衛自己的安全上。”
“這後院中,其實那些侍衛都是我安排過去的,但是我沒有壞心,這個你放心就好。”一開始,她是比較懷疑這個舉動的,但是現在看子桑賀居然可以自圓其說,沉思了一下,已經點頭。
“休息吧,看你驚嚇到了。”他說,一邊說,一邊目送南宮卿瑾到了一個屋子中,這屋子裏麵乃至於周邊都安安靜靜的,看到南宮卿瑾進入以後,他的鳳眸朝著周邊冷冷的瞥一下,黑暗中已經走出來幾個人。
這幾個人與一般那虎背熊腰的不同,倒是顯得猥瑣不少,一個一個個頭不是很高,並且獐頭鼠目,這些人,是真正的影衛,一般情況攀藤攬葛藏身在太湖石之類,不到必要情況,是絕對不會出來的。
“殿下——”當先的一個,氣勢沉穩,壓低聲音,望著子桑賀,子桑賀的折扇打開,指了指剛剛南宮卿瑾住著的屋子,“本王不想要這女人知道太多的秘密,這個事情,需要你們。”
“是,殿下,屬下已經明白該如何做。”
“做不好,本王挖了你們吃飯的家夥。”他狠狠的說,旁邊的幾個人立即麵色如土,磕頭如搗蒜,但是很快的,子桑賀已經一笑,“今晚水殿的風不錯,去幾個人看看後院,怎麽就有那麽多蟲子與毒蛇呢?”
“是。”幾個人兵分兩路,一路還是原地待命,死死的藏在了太湖石中,另外一路,已經朝著後院去了,這是讓人不可思議的。
雖然說,端午節前後,是比較多蟲子與毒蛇的,但是這一次出現的蟲子與毒蛇,其數量已經遠遠的超過了平日裏的想象,現在,他也是開始焦慮起來,究竟是什麽情況呢,怎會有這麽多的蟲子。
後院一片燈籠火把,一片人聲鼎沸,都在幫助消滅害蟲,看起來倒是弄了一個熱火朝天,因為這吸引蟲子的藥末並不是很多,又是黑燈瞎火的,人們並沒有想到,是南宮卿瑾做了手腳。
倒是一個一個開始戰戰兢兢的抓蟲子,抓蛇起來,大概手忙腳亂了一晚上,終於,蟲子與蛇類全部都抓了一個一幹二淨,院落中這才黑燈瞎火了不少,這邊,他負手而立,站在一個花廳中。
水殿風來,風荷正舉,一股淡淡的菱蓮的香味,好像可以安撫人的靈魂一樣,已經從不遠處的水麵就那樣輕輕的飄過來,讓人嗅一嗅,就有一種淡淡的清芬,他的廣袖在風中好像撐起來的一把傘一樣。
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他也是在思考,究竟是不是南宮卿瑾生疑,但是從南宮卿瑾的臉上是絲毫看不出來的,其實,這女子城府深,看不出來也是對的。有侍衛已經到了庭院中,看著子桑賀的後背。
“殿下,實在是沒有看出來為何蟲子全部都到了這裏,這裏的蟲子多了,倒是前院沒有了,那是奇怪的。”
“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幹不淨的東西,或者說,是不是有人在這裏放了什麽,可以讓蟲子過來的?”他問一句,回身,看著回話的人,這人立即將平視子桑賀後背的眼睛,放在了自己的腳麵上。
“回,會殿下,並沒有任何可疑的東西,後院相對來說,是比較陰濕的,應該不足為奇。”這侍衛說,子桑賀點了點頭——“將這些東西清理幹淨。”
“是。”侍衛立即去了,這一晚,倒是折騰到了夜深人靜,子桑賀是那種高智商的人群,比正常人來說,晚上睡的時間少,雖然是後半晚上才休息的,但是第二天早上醒來以後,依舊麵色紅潤。
絲毫看不出來精神頭不好,也看不出來皮膚喑啞,是那種真正健康的人,現在,他起來以後,讓人進來梳妝,這府中梳妝的丫頭有兩個,是從大內皇宮帶過來的,一個天聾一個地啞。
一個可以聽得見,說不出口,一個可以說出口,倒是聽不見,其實,對於子桑賀來說,這種殘障人士,是最好用的,因為在這種人麵前,你完全不用害怕秘密會泄漏出來。
這兩個丫頭是從帝京找過來的,已經跟了子桑賀很多年,這兩個丫頭,梳頭起來一絲不苟,這種殘障人士,在做事情的時候,因為心無旁騖,倒是比一般的人做的都好,子桑賀一邊梳妝,一邊看著走進來的武侯。
這武侯,是侍衛中,相對來說一個帶領人物,這領軍人原是比較厲害的,同子桑賀一樣,晚上可以說是不休息的,但是每一次見麵都有一種使不完的力量。
“來了。”他說,一邊說,一邊看著銅鏡,銅鏡表麵光華,是經過一遍一遍不停打磨出來的,其實,不僅僅是銅鏡,這屋子裏麵的一切一切都是全新的,都是那種奢靡的用具。
“叩見殿下。”武侯一邊說,一邊距離他一米遠的位置,叩拜三叩九拜,但是叩拜完畢並沒有立即起身,好像在等他發號施令似的,他看著銅鏡,從那銅鏡上,看到的是男子那張如同春花一樣美麗的臉。
男人,怎會有這樣細嫩白膩的肌理,怎會有這種溫潤和悅的氣質呢,這是武侯想不通的,今日的子桑賀,剛剛起來,身上還披著一件白色的羽裳,這衣裳不長不短,遮蔽不了那樣精致的鎖骨與輪廓。
就那樣,一切都暴露了出來,武侯看到這裏,立即回眸,他自己都奇怪,為何自己的注意力不再身旁兩個天香國色的女子身上,而在這子桑賀的身上。
“事情想必已經查出來了,呈上來。”他說,不知道說什麽,這武侯也不知道做什麽越過這兩個女子,將手中一遝紙已經送了過來,這樣一來,他將那一遝紙張已經攤開在了自己麵前的桌麵上。
兩個女子還是在梳妝,對於子桑賀一切的舉動已經司空見慣,完全打不起來精神頭去看究竟子桑賀在做什麽,兩個丫頭全心全意都在幫助子桑賀梳妝,一個將一枚金珠遞過去,一個畢恭畢敬的握住了。
兩個丫頭就那樣,很快的已經將最後的妝容給收攏完畢,一個立即下跪,子桑賀明白過來,這是要用繩子給自己麵部脫毛了,立即點點頭,在脫毛之前,需要做的另外一個工序則是,用漢白玉做出來的玉石碾子,在他的臉上先滾動一下。
一來是舒筋活絡,二來,則是將毛孔逐漸的打開,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那個啞巴女孩子已經握住了漢白玉的碾子輕輕的,均勻的在他的麵上開始滾動起來,過了甚久,這才將白玉碾子給拿走了。
而此刻,他終於可以睜開那沉重的眼瞼,看著攤開在桌上的白紙,白紙上,描摹的是人的肖像,剛剛看第一張,這邊,武侯已經上前一步——
“起來吧,這麽久還跪著呢?”一邊說,一邊揮手,這時候武侯才站起身來,站在了他的身後,兩個人的目光稍微交匯了一下,“這是……”他說,將手中的紙張給抖動了一下。
“您讓末將查一查這南宮卿瑾究竟是不是赫連皇後,末將已經查過了,這一張是南宮卿瑾的父親,叫做南宮雄,在六年前,是文淵閣大學士,後來補了缺,做了大內宰輔跟前的一個……庶吉士。”
“嗯。”沒有任何態度,準備將第二張紙拿起來的時候,眼波還是落在了第一張紙手上,“好像本王明白了,原來是如此。”他看著那張紙,“倒也是麵善的很——”
“殿下,之前,新帝……不,不,也就是皇甫空冥登基的時候,已經準備將這個人作為首輔給培養起來,那時候,他還是比支持皇甫空冥的,後來還是您……”
“哦,是本王嗎?本王倒是忘記了——”他菱唇上有了一個陰毒的微笑,將第二張紙給握住了,看了看以後,又道:“這一位想必是這個大學士的夫人了,倒也是儀表堂堂。”
“那一日,他們家破人亡,幾乎已經妻離子散,末將聽說,有人縱火,這個人死在了火焰中,原是對老爺不離不棄的。”
“好一個情比金堅。”他刻毒的笑了,“這個呢,六年前的南宮卿瑾對嗎?”一邊說,一邊認真的握著一張紙,看著紙張上的小女孩,“為何,絲毫與現在的不像,是你們畫的不傳神,還是有變得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