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柳媚兒死不足惜
“那其實完全是因為你的老奴，你在寒亭院倒也不是沒有拉攏人心，你在將我弄死之前，想要讓事情徹徹底底沒有人知道，於是你先將你的一個仆人給從井口退下去！”
她說，一邊說，一邊回憶起來，那是三年前的一個夏天，他到寒亭院去看望小紅的，對於這個早已經失寵的女子，其實柳媚兒是比較擔心的，後院的生活已經可見一斑，小紅倒是在看到柳媚兒的時候，也是笑吟吟的。
比沒有多少不開心的樣子，久而久之，真正的柳媚兒就開始相信小紅了，在一個夏天，她再次過來看寒亭院中的柳媚兒，此刻，小紅看到機會來了，這女子的身後原本沒有跟著丫頭的。
現在，她看到柳媚兒過來，一把就將自己的老仆給推入井口中，因為說，在井口中看到了什麽東西，吸引柳媚兒過來，等到柳媚兒過來之後，一把就將柳媚兒從井口給推進去了。
現在，回想起來，她不免膽戰心驚，當年的事情已經過了三年，三年就是一千個日日夜夜，但是並沒有什麽讓他徹底可以忘記的，反之，讓他完完全全不敢忘記，就那樣，她慢慢的站起身來。
“我落入井中，我發現，這老奴沒有死，我於是看到了希望。”
“這老奴說，奴婢皮糙肉厚，畢竟還活著，隻是可憐姑娘你。”當時，她的胳膊已經折斷，因為疼痛，整個人都變得瑟瑟發抖起來，兩個人真正到了坐井觀天的時候。
忽而，這老奴說道：“如此一來不是一個辦法，我們會給困死在這裏的，我現在送您上去，您要是上去可以想辦法將我奴婢救上去，那是最好也沒有的，要是實在不能，奴婢也心甘情願。”
原本，要是柳媚兒四肢健全，在這樣的時候，將這老奴弄上去，這老奴上去以後，再講繩索給丟下來，一定是可以將柳媚兒給救走的。
可悲的是，那一次，受傷的是柳媚兒，她的手臂已經折斷，於是隻能讓這老奴將自己給弄上去，這老奴又是受了傷，在井中沒有很久就一命嗚呼了，等到這老奴死了以後，她就那樣渾渾噩噩的暈倒了。
本以為，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哪裏知道，好端端的，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悲劇發生，沒有過很久，事情已經朝著好的方向去發展了，隻是，她不需要到前院去，也是已經可以了解現狀。
現在的柳媚兒，已經徹徹底底成了當家主母，自己已經沒有說話的權利，久而久之的，她也就認了現狀，事情是那樣的悲催，以至於到了現在。
“現在，妾身要說的已經都說了，妾身想，這柳媚兒做了那樣多的壞事情，原是應該立即殺了的，王爺，人證物證都在了，有妾身，有芻風將軍，有這些丫頭，您自己看吧。”
她舉證完畢之後，並沒有立即選擇離開，而是瞪圓了眼睛，看著，等著究竟他這邊會有一個什麽樣的安排與裁決，但是沒有想到，事情並沒有按照自己想象的去發展。
“你果真是小紅？”他望著眼前的柳媚兒，柳媚兒現在就是百口莫辯，她哭泣了一聲，已經不願意看王爺的眼睛，現在不是狡辯的時候，她要是再狡辯就等於是侮辱眾人與王爺的智商。
“今日，我終於知道什麽叫做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些事情，都是我做得，不錯！”她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用力的瞪圓了眼睛，望著麵前的皇甫空冥。
皇甫空冥終於親口聽到她承認了，一種非常難過的感覺，已經流竄在了心底，要是她不承認，那種感覺沒有落實也就罷了，現在呢，偏偏這女人就承認了。那種胸口翻江倒海的感覺，是沒有辦法形容的。
皇甫空冥隻覺得自己頭暈目眩，旁邊的人立即看出來他的狀況不好，伸手攙扶住了他，皇甫空冥坐在了旁邊的位置。
“原來果真是你，你這個賤人。”他冷冷的說。
“妾身是一個賤人，不過妾身做了這麽多的事情，妾身機關算盡，本以為這一生妾身已經很厲害了，至少，妾身以為您會真正喜歡妾身，珍惜妾身，愛慕妾身的，但是，但是呢……”
她的眼睛裏麵燃燒起來惡毒的冷芒。嘴角的笑容就那樣僵硬住了，那晶瑩剔透的眼睛，比剛剛看上去還要恐怖的多，“但是，事情並不是按照我說的在發展啊，事情不是啊，妾身總以為您會愛上妾身的……”
“後來妾身發現，是妾身在胡思亂想，您這麽多年並沒有將當家主母的位置給妾身，妾身無論自己是小紅也好，是柳媚兒也罷，妾身做了那麽多壞事情，但是……”
“但是這些壞事情中，並沒有一件事情是針對您的啊，妾身並沒有，想必您也是一清二楚的，妾身並沒有啊。”
“現在你終於一切都承認了？”他道，柳媚兒知道，狡辯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隻能點點頭——“是。”
“終於你還是點頭了，好，好。”
“拉出去，五十大板，然後殺頭。”他說，一邊說，一邊頭也不回的看著窗口，繼續吩咐——“著人伺候寒亭院的丫頭柳媚兒，琉璃為虎作倀，當即人頭落地。”說完以後，又道：“指證的人，丫頭原是不知者無罪，暫時饒恕一遭。”
“芻風將軍，回家去將養身體，此事，到頭來還是本王的錯，本王要是早早的看出來這些事情就好了，本王……愧對你們，拉出去柳媚兒，行刑。”他說完以後，芻風點了點頭，已經去了。
等到芻風去了，她看向了芻風的背影，芻風已經老了，之前那種鏗鏘的力量終於還是消失了，現在的芻風是一個老態龍鍾之人，佝僂著腰，在輪椅上，已經好像一個七老八十的人。
一想到，六年來芻風為自己出生入死，為自己什麽事情都願意做，皇甫空冥的眼睛濕潤了，但是很快的，他已經將目光停留在了丫頭的身上，丫頭已經很久很久之前就想要見一見皇甫空冥了。
這是執念，也是夙願，終於在有生之年還是看到了，但是現在呢，麵無表情的琉璃讓人也是拖走了。
“王爺，王爺！”她的聲音變得焦急起來，然後跪在了那裏開始磕頭起來——“妾身懇求王爺一件事情，妾身願意帶著琉璃離開這裏，從今以後隱姓埋名，再也不出現在您的視野，妾身懇求王爺不要殺琉璃，琉璃固然是做錯了很多事情。”
“但是琉璃也是讓這個妖女給魅惑了的，請王爺網開一麵，網開一麵啊。”一邊說，一邊奮力的開始磕頭起來，看到這裏，皇甫空冥終於抬手，良久的喑啞以後，這才說道：“且慢。”
行刑的人，在門口，已經將刀舉起來，眼看琉璃就要身首異處了，聽到這裏，這人手中的動作凝滯了一下，看著殿宇內的他，皇甫空冥已經一步一步從內殿中走了出來。
“本王饒恕了她，起來吧。”琉璃簡直想不到了，到頭來幫助自己的居然還是自己之前的主子，現在，一隻手的她已經衝過去，就那樣帶著一種保護欲，將琉璃好生的保護在了懷抱中，“好琉璃，不怕，不怕，沒事了，沒事了。”
“小姐，您果真是要離開這裏？”
“那是，那是，前半生我活的稀裏糊塗，完全不明白，難道後半生也要那樣稀裏糊塗不明白嗎？你要是跟著我，我帶著你就是，吃苦享樂我們在一起，你要是想要去別的地方，我給你銀子，你自己去謀生就是，我現在已經做好了決定……”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要離開這裏，現在我要離開這裏啊。”
“既然小姐都要離開這裏，奴婢那是自然而然要與您在一起的，您去哪裏，奴婢就去哪裏，現在奴婢與您就一起離開這裏。”琉璃一邊說，一邊歎息。
她呢，已經到了皇甫空冥的身旁，還沒開口，皇甫空冥已經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本王現在會安排馬車，送你們安全離開的，至於銀子保證你們兩個用不完。”
“不，王爺，我雖然是給您辭行的，不過畢竟我並沒有那種意思，我不需要您的銀子。”
“那麽……”
“也不需要您的馬車，說了要走，就要幹淨利落的走，我在寒亭院已經三年了，這三年中，我沒有銀子，沒有好看的衣裳，我什麽都沒有，不還是活得好好的，之前，我既然可以活得好好的，離開這裏之後，我想必也是一定會活的好好的，所以……”
“所以——”她開心的一笑，已經說道：“我與王爺終究還是要分開的，之前是我執迷不悟，現在我終於要離開了，好了，言盡於此，祝願王爺重新扛鼎，我與王爺注定後後會無期。”
這女人變了，之前，是絕對不會這樣快就斷舍離的，現在呢，忽然說走就要走了，“你……本王這一生對不起你，不過希望你真的可以過上你自己的生活，現在，我想要問問你，她還好嗎？”
“自食其力，她那種人，比我還要好，她自己也說自己是一株草，在哪裏都是可以落地生根發芽的。”一邊說，一邊已經笑了。“那麽，我就去了。”
“嗯。”他點點頭，兩個女子歡快的去了，一邊走，琉璃一邊大惑不解的問道：“您那樣喜歡王爺，其實現在王爺是最缺人的時候，您為何就可以做到吊臂離開，這畢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你就不要思考，現在你難道就沒有看出來，我們這些長相與先皇後畢肖的人都不可能得到王爺的真愛，是沒有任何可能的，既然是沒有可能，何不早早的離開，我一個人在後院生活了三年，早已經想清楚很多很多的事情。”
“原來如此。”他歎口氣。
其實，皇甫空冥是想要立即去看一看南宮卿瑾的，不過，礙於種種種種的緣故，他還是停止了下來腳步，就那樣呆愣愣的站在了風中。柳媚兒已經讓人押起來，到了後花園的位置，芻風在旁邊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