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馬車夫手中的皮鞭已經落下來,幾乎要抽打到南宮卿瑾的後背上,她瑟縮了一下,馬兒那巨大的翻飛的蹄子已經在空中幾乎要將她給踩碎了,她感覺一股勁風撲麵,人已經惶恐的不知所措。
就這樣,不明不白就要死了嗎?她悲哀的閉上眼睛,等待悲劇的降臨。麵對此情此景,她清楚的很,現如今是死亡,是沒有辦法逃避的恐懼。
當然,她不怕死,但是也不想要死的不明不白。在馬蹄幾乎要碾壓下來的頃刻之間,馬車中伸出來一雙手,那蒼白的手用力的攬住了繩索,就那樣不可思議的眼睛將馬拉住了,然後那馬兒的蹄子就落在了南宮卿瑾旁邊的位置。
地麵上,幹燥的沙塵已經飛起來,南宮卿瑾給嗆得咳嗽起來,她的眼前一片迷蒙,過了很久以後,她這才慢慢的瞪圓了眼睛。
還好,並沒有一命嗚呼,馬車的轎廂靜悄悄的,一股風將珠簾給掀開,她這才看到這是一輛有別於其餘的馬車的馬車,這是一頂藍色的馬車,藍色的馬車考究,馬車的珠簾是石榴石做成的。
沉甸甸的,在陽光之下折射出來一片美麗耀目的光芒,那種美麗的光芒,讓人心曠神怡,而這樣美麗的光芒中,那蒼白的手就變得很是醒目。
“謝……謝謝。”她訥訥的說,說完。立即拍一拍衣衫上的塵土,不管馬車裏麵的人是什麽態度,已經朝著前麵去了,驚魂甫定,就連頭發也是亂糟糟的,但是她不管那麽多了。
一邊往前走,一邊伸手整理一下自己淩亂的衣衫,衣衫上的泥土斑斑點點,馬車夫驚呆了,嘴巴長得很大,過了很久以後這才恢複了正常。
“三殿下,這……”
因為就連馬車夫都看清楚了,剛剛的女子容貌簡直與之前的皇後娘娘一模一樣,雖然,這女子荊釵布裙,雖然這女子看上去膽小如鼠,但是剛剛受驚時候那雙眼睛,乃至於現在這女子走路的形態簡直與皇後一模一樣。
赫連傾淺!?明明知道不可能,但是被稱作“三殿下”的男子,還是認真的掃視著這女子的背影,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他冷漠的一笑,“從現在開始,你隻是一個平凡的馬車夫,本宮隻是一個平凡的路人甲,你不可叫做本宮殿下。”
“那麽如何稱呼您?”
“就叫做公子。”他說,一邊說,一邊陰鷙的眨巴了一下鳳眸,危險的壓低了聲音,“你記住了?”
“是,公子。”這馬車夫也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當年明明赫連傾淺已經死了,但是現在呢,現在居然會死而複生,這是讓三殿下子桑賀無論如何都想不清楚的事情,女子往前走,終於,他的馬車就那樣追隨在了南宮卿瑾的身後。
南宮卿瑾明顯也是發現了,這不疾不徐的馬車,是朝著自己的方向來的,她就不走了,在路邊準備休息,但是這馬車呢,跟著也是到了路邊,然後就準備停下來。
看到馬車準備停下來,南宮卿瑾立即準備趕路,如此一來,這馬車好像也是早已經準備好蓄勢待發起來,隻要是她選擇停下來休息,這馬車也是停下來休息,隻要是南宮卿瑾準備趕路,這馬車跟著也是趕路起來。
這顯然是馬車裏麵的人在跟蹤自己,南宮卿瑾到了前麵的位置,挎著竹籃子,索性朝著旁邊的密林去了,這麽一來,這馬車就不能去了,南宮卿瑾淡淡的笑著,但是剛剛走上前兩步,馬車已經停靠在了路邊。
一個衣帶當風的男子,已經從馬車上一躍而下,朝著這邊走了過來,她明明知道這男人的目的是自己,但是現在還是不能閃避,就那樣緊緊的握住了籃子,待到看清楚這男人並不是什麽壞人以後,這才放下心來。
我們一般斷定人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的時候,通常是有一個衡量標準的,所謂相由心生,也是如此這般,現在,她看到這個男子麵孔上帶著一個友好的微笑,那雙手閑適的擺動著。
明明是在跟蹤自己,卻是顯得那樣的漫不經心,那樣的平靜,平靜的好像什麽事情都u發生一樣,然後就那樣跟隨在了自己的身旁,他的目光望著男子,良久良久以後,終於微微的一哂。
“你為何要跟蹤我?”
“在下哪裏有跟蹤姑娘呢,在下想要與姑娘打招呼,但是你總是走的很快,”他一邊拱拳一邊已經看向了南宮卿瑾,眼神,尤其是那灼灼的眼神,與當年的赫連傾淺簡直一模一樣,聲音也是一樣。
“和我打招呼?”南宮卿瑾指了指自己的鼻梁,他立即點頭,已經三兩步就走在了她的身旁,“奈何你總是走得很快,在下想要問問姑娘,想要去哪裏呢,這裏的豺狼虎豹會有很多,你一個人走路,難免危險。”
“與你在一起就不危險了嗎?”南宮卿瑾反詰一句,已經暗暗的後退,密林中,這個男人要是對自己心懷不軌,現在的機會是那樣的好,但是這男人呢,立即頓住了腳步,“姑娘是要下山?”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南宮卿瑾隨時準備逃離這裏,畢竟麵對這樣一個男人,實在是過於危險了,但是這男人呢,隻是平靜的一笑,已經坐在了旁邊的草地上,“你走錯了方向,你朝著東邊去了,現在你我所在的這條路上,如果一路走……”
他指了指前麵的位置,“會到其餘的國家去,叫做夜郎國的。”
“這……”南宮卿瑾沉吟了一下,“我為何要相信你?”
“現在,這周邊有很多埋伏,你看似什麽都沒有,但是實際上……”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腳下的草坪,然後從草坪上撿起來一片生鏽的貼片,“你看,這是兵丁鎧甲上的。”一邊說,一邊搖晃了一下。
“兵丁怎會在這裏,不是癡人說夢?”南宮卿瑾覺得好笑,這搭訕未免讓人不齒,但是就在南宮卿瑾如此說的刹那,已經暗暗的抬眸,或者這個人說的是真的,畢竟看上去這人一臉的沉悶。
果真,在舉眸的刹那,她看到了,看到了山頂的密林荒草之間,有人,有很多人,這些人在移動,好像在聚餐,也對已經到了午間了,是到了該吃飯的時候了,可憐自己匆匆忙忙走著。
在這樣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居然走失了,現在居然到了這樣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她那樣想著,心頭已經惴惴,過了很久以後,這才看向眼前的男子,男子穿的衣服很是好看。
是那種淡淡白色的曲裾,白色鑲嵌明黃色的滾邊,衣袋寬闊,是那種寬袍大袖的樣子,看起來這人不是佃戶,那麽,這樣子,是……是一個什麽人呢?她就那樣猜測著,這人已經站起身來。
“你要是相信我,我帶你下山就是,在下與家丁也是準備下山的,要是你情願在這裏誤打誤撞,在下就提醒你,注意安全,這些老兵油子,一個一個不做好事情,在下也是看在眼裏的,今日在下沒有多想,你……”
“與在下之前認識的一個人很像,在下看到你的時候,腦海裏麵浮現出來的就是她。”
“這……”南宮卿瑾沉吟了一下,老兵油子究竟壞不壞,她是深有體會的,上一次,要不是自己得罪了一個當兵的,大概自己的宅院也是好好的,當兵的畢竟不好惹啊,現在回想起來,她還是後怕。
但是眼前的人呢,難道就可以相信嗎?還是賭一把,賭一賭眼前的人是好人呢?她就那樣想著,這人已經朝著前麵的位置去了。
“喂,激將法啊,我想要問問你,你是做什麽的?”在這人舉步到了前麵以後,南宮卿瑾這才上前一步,一邊問,一邊看著這人的背影,子桑賀立即回眸,看著這個丫頭,輕輕的一笑,“我是一個做生意的。”
“這……”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這人的一張臉,並沒有看出來這人究竟哪裏有做生意的生意人的精明,那雙眼睛明亮,但是冰冷,嘴唇薄,倒也是有一種能言善辯的可能,看到這裏,她這才說道:“我不會白白要你送我下山的。”
“你有銀子就更好了。”他說,一邊說,一邊已經到了馬車的身旁,馬車夫已經將馬車給送了過來,他輕輕的縱身一躍,已經到了馬車中,然後就那樣伸出手。
南宮卿瑾看著這高頭大馬,的確是需要一個人攙扶,這才可以進去,隻能紅著臉,握著這個人的手臂,然後朝著馬車中去了,事實證明,聰明過人的南宮卿瑾在此刻,做錯了一件事情,至少,她不應該自作聰明的認為,自己走對了路。
現在,這馬車果然是朝著自己剛剛選擇的反方向去了,而上車以後,那男子就閉著眼睛,再也不說一句話,他就那樣慢慢的思忖,究竟眼前的女子是不是皇後,之前的赫連傾淺,不是一般人可以看透的。
她是那樣高高在上的一個女人,整個人簡直好像是雕塑一樣,今日呢,今日的她,已經與之前不一樣了,居然會多了一種少年人才會有的嬌媚,一邊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一邊輕輕的笑著。
“我剛剛果真是走錯了。”
“是呢,姑娘一個人走,就是走一天也是不會那樣輕易出去的,況且這片山頭上據說有一個什麽人,很重要的人愛占山為王,朝廷的人現在已經分發出來很多,在圍剿,不過此人呢,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道姑娘有沒有什麽線索呢?”
“我,你問我?”她指了指自己的鼻梁,眼前的人這才點頭,南宮卿瑾剛剛明明聽說,這人是做生意的,現在這做生意的人,怎麽就會問自己這些事情,這讓南宮卿瑾不免考試胡思亂想起來。
“我哪裏知道,我不過是一個莊稼人罷了,我從來就沒有離開過這裏,至於你說的朝廷剿匪的匪首,我沒有看到過。”
“姑娘那是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