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柳媚兒堅決不同意
“大概是因為你是醫者,我是患者。”他說,說完已經將自己的手臂伸出來,“事不宜遲,您想要如何就如何。”他說,說完看著南宮卿瑾。
“現在還早,夜晚時候我會做這個。”南宮卿瑾一邊說,一邊又道:“喝了這藥,你體內感覺怎麽樣?”
“還好,暫時並沒有怎麽樣。”他說,其實,南宮卿瑾此刻要離開了,但終於還是留下來,凝眸看著眼前的人,“我等會兒再觀察一下,你看你的就是,我略坐一坐就走。”
“自便。”他說,已經不理會南宮卿瑾,南宮卿瑾畢竟還是覺得窮極無聊,就那樣站起身來,已經在屋子裏麵走動起來,到了前麵的一個博古架上,看到裏麵有很多青瓷,青瓷燒製的天衣無縫。
青瓷上的各種顏色也是鮮豔耀目,有一個瓷瓶格外引起南宮卿瑾的注意,這個瓷瓶上畫的是赫連皇後。為何她那樣肯定是赫連皇後,無非是因為畫工栩栩如生,又是因為這女子簡直與自己一模一樣。
她是南宮卿瑾,但是她目前享用的軀體並不是自己的,而是宿主的,現在,南宮卿瑾的目光看著這瓶子上的女子,那嬌豔的倩影,那婆娑如同楊柳的身段,那種婀娜多姿的模樣,那慵懶而又高貴的神色。
再看一看自己,這瓶子上的女子,穿著的是一件紅色的衣衫,上麵則是用黃色與紫色繡出來幾朵美麗的牡丹花,看上去疏密有致,她在繁花似錦的園中閑庭信步,這就是赫連皇後以前的日子。
她想要伸手摸一摸這青瓷的瓶子,但是剛剛伸手,還沒觸碰到,旁邊一道清冷的語聲已經匕首一樣,劃破了燥熱的空氣。
“別動。”是皇甫空冥,他雖然沒有直視,不過眼睛的餘光也是已經看得出來,他要做什麽。
“我……看到髒兮兮的,其實就是想要幫助你擦拭一下。”她說,說完又是看著其餘的東西,麵頰卻是變紅了。
“不用。”他說,又道:“其餘的東西,都是先皇後用過的,看一看則好,也請你一概不要亂動。”看得出來,赫連皇後在皇甫空冥心目中的重要性,人已經灰飛煙滅了,但是這裏的東西,曾經隻要是沾染過她氣息的,一概都留在這裏。
並且日日隻需要回眸,就可以看到。
她為他感覺不值。“逝者已矣,其實我們還是要開始我們的生活,王爺,節哀順變。”她說,一邊說,一邊認真的看著旁邊的一個盒子,這盒子是一個胭脂盒,盒子是琺琅彩的,但是因為火的痕跡,蓋子已經凹凸不平。
“這個想必是皇後娘娘曾經用過的胭脂。”南宮卿瑾一邊說,一邊看著,再往前,是一個古樸的簪子,簪子很是簡單,不過是龍鳳罷了,但是因為這樣的簡單,給人一種華貴逼人的高貴。
再接著,各種異彩紛呈的東西應接不暇,她除了看到皇後娘娘以前用過的手勢,還有各種五顏六色的東西,甚至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弩箭。
“這也是皇後娘娘用過的?”她揚眉,問一句。
“她尚武。”看書的人,說一聲。南宮卿瑾看到很多很多的東西,這應該不是一個人的喜好,不過奇怪的是,這分明就是一個人的喜好啊,她自顧自的往前走,到了前麵的位置,看了看旁邊的位置。
“她的東西是後來在火海中搶奪過來的?”
“是。”他說,一邊說,一邊將書冊丟開,然後用力的一步一步的朝著南宮卿瑾走了過來,屋子裏麵鴉雀無聲。南宮卿瑾完全不知道這裏有一個避忌,那就是,這些東西從六年前搬運過來以後就沒有擦拭過一次。
皇甫空冥將自己的愛用在了嗬護這些日常瑣碎物品之上,並不允許任何一個丫頭就那樣隨意的亂動,這裏的東西是淩亂不堪,不過也並不讓人動一動。
現在,這些的東西幾乎都蒙塵了,全部都髒兮兮的,現在,這些丫頭都重足而立,側目而視,有人將一種悲天憫人的目光已經落在了這女子的身上,以前,其實也是有一個丫頭不知道這個規矩的。
不小心動了先皇後的梳妝盒以後,幾乎沒有將手指頭給斬落下來,要是不念在“不知者無罪”的份上,詐丫頭早已經完蛋了,現在,她倒是大膽起來,就那樣在這屋子裏麵隨便看,看也就罷了,還一邊看,一邊絮叨。
這是讓這些丫頭連阻攔都來不及的,果然,王爺就爆發了,他冷漠的墨瞳已經狠狠的瞪視著眼前的女子,“你看夠了,說夠了?”
“人總是要死的,一個人死了,就一了百當,什麽都沒有,一個人要是活著,才有說話的權利,死了的人,入土為安,活著的人,也要天天向上,你有心理病。”
大概,這些丫頭都沒有想到,南宮卿瑾會這麽大膽,其實,激變皇甫空冥是一個變態中的變態,也是不允許她一個初來乍到的外人評頭品足的,但是她呢,還是就那樣說了,並且說完以後,還瞪圓了眼睛,就那樣通過認真的看著他。
有讓皇甫空冥幡然醒悟的意思,這當頭棒喝的一句話,讓皇甫空冥心情並不好。“你再多說一個字……”她用力的一掌,旁邊的桌子已經碎裂,“我就殺了你。”看得出來,先皇後在他的心目中是一道若隱若現的暗傷。
“因為我嘴賤?”
“不,因為你多管閑事。”皇甫空冥說,丫頭與這屋子裏麵的人看到皇甫空冥震怒,並且將一張八仙桌都砸碎了,一個一個都花容失色,那種緊張與恐怖,頃刻之間讓丫頭已經一個一個都跪在了那裏,並且很快已經瑟瑟發抖起來。
“我怎會多管閑事呢,我不過是將你當做了朋友而已,這哪裏是閑事,你最好不要冥頑不靈,要是先皇後在天有靈,也是不願意看到你這樣子落落寡合的,皇甫空冥,但願你可以好起來。”
“本王很好,倒是你……”他的手已經探出去,就那樣用力的卡住了她的咽喉。
“你因為我出言不遜要殺了我?”她說,眼淚幾乎都出來了,不是因為怕,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那樣大的力量。
“你不要以為你最近在幫助本王看病,本王就會既往不咎,南宮卿瑾,你最好不要自不量力,什麽朋友不朋友,在我皇甫空冥的世界裏麵,哪裏有什麽朋友,哪裏有什麽親人,你就那樣高貴不成?”
“殺了我,你會後悔。”她說,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他看著那張臉,自然而然想起來的還是皇後,她現在的神色簡直與以前的赫連皇後一模一樣,在遇到堅持自己立場的時候,他是那樣的鎮定。
完完全全已經不需要聽任何人的意見,在這樣一點上,她與赫連皇後簡直是高度統一。
“我放了你,從今以後,有關於皇後的話題,你最好一個字都不要說。”
“你放了我,但是皇後娘娘的孤魂野鬼會放了你嗎?你現在滿腦子都是皇後娘娘,你要是睜開眼睛可以看看周邊,你還會看到不一樣的風景,為一個死人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不值得。”她氣咻咻的說完,已經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我才不會管你。”她說,說完以後,就要擇路而逃,她不想要讓皇甫空冥看到自己的狼狽,其實,她已經泥足深陷,對他的情感,現在她寧肯希望自己對皇甫空冥是不在乎的,是徹徹底底不留心的。
但是,不能啊,看到皇甫空冥難過,其實自己的內心也是難過起來。但是,她是南宮卿瑾並不是以前的赫連皇後啊,老天,這究竟是什麽情況,她多麽想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的捋一下自己淩亂無章的思想。
南宮卿瑾準備離開的時候,那邊別院的柳媚兒也是從天而降,她來的是那樣的及時,那樣的準確,簡直是能掐會算一樣,好似已經料定了,南宮卿瑾會如此得罪皇甫空冥似的……
柳媚兒今日在摩珂池乘涼,這是山莊中,唯一一個乘涼的地方,珠簾不卷,柔風已經吹進來,已經是七月多,水車軋軋,將水已經送到了這抄手遊廊上的瓦麵上。
摩珂池這邊,是經過匠心獨運的設計,這些水通過竹筒送到了高峻的屋脊上,然後從天而降,好似下雨一樣,雨珠於是做了珠簾,於是這遊廊中就變得涼快起來,就變得讓人坐在那裏,舒適起來。
今日,吃過冰鎮木瓜以後,柳媚兒就坐在這裏,一開始就是和琉璃看水中錦鯉的,一邊看,一邊逗悶子,不過是說兩句不著四六的話,但是剛剛,也就是剛剛,王爺那邊一個丫頭已經急匆匆的趕過來。
“小姐,不妙了,禍事,禍事了。”這丫頭一邊說,一邊磕頭,看到這丫頭驚慌失措的樣子,柳媚兒立即上前一步。“起來說話,看你這張皇的樣子,什麽大不了的。”
“這……”這丫頭立即上前一步,來不及拍一拍自己膝蓋上的塵土已經說道:“奴婢在那邊聽差,這是小姐您安排過去的。”
“是。”
“奴婢剛剛看到南宮姑娘過去了,給王爺吃了藥,然後……然後就……”柳媚兒大驚失色,立即站起身來,以至於膝蓋上放著的一塊寒玉做成的翡翠如意落在了地上,清脆的一聲以後,已經四分五裂。
“王爺……讓她藥鴆了?”柳媚兒大驚失色,這丫頭也是一個口齒不伶俐的,看到柳媚兒迫問,因為緊張倒是一個字都不會說了了,就那樣張口結舌的樣子,柳媚兒怒發衝冠,狠狠的招呼一聲——琉璃。
琉璃已經上前一步,極快的從鬢發中拿出來一枚簪子,那簪子是那樣的鋒利,一下已經刺在了這丫頭的後脖頸子上,這丫頭因為吃痛,立即開始磕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