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寧不歸再沒說一句話。
一路無言回到家裏,寧不歸突然問道:“你之前說肖若飛是噬鬼者,噬鬼者是什麽?”
城隍老爺回道:“我以前還在地府的時候,聽前輩說過,這世間有一種東西,生而能吞噬鬼物,而且隻吞噬鬼物,永遠也吃不飽,是一切鬼物的克星。傳說地府中曾經出現過一個噬鬼者,吃空了半個地府,後來因為太過影響平衡,被天地聯合滅殺了。”
“東西嗎!”寧不歸繼續問道:“與噬陰蟲相比呢?”
“噬陰蟲!?”城隍老爺搖了搖頭:“兩者沒有可比性。”
寧不歸沒再言語,徑直來到內屋,躺回床上,和衣而睡。
長發陰魂跟了進去,想要說話,被寧不歸直接收回馭鬼鐲。
城隍老爺傻眼了,這算怎麽回事?把我叫過來,又將我涼到一旁?
城隍老爺也隻能無奈接受,誰讓寧不歸握有他性命攸關的把柄。
一夜無話。
第二天,寧不歸喚出長發陰魂,讓他負責做飯,以長發陰魂此刻的修為,已經能夠控製實物。
長發陰魂生前身為一位手掌千軍萬馬的將軍,二話沒說,轉身投進灶台,就地取材,做了一桌子飯菜。
寧不歸嚐過之後,對長發陰魂的廚藝大加讚賞,比小道士北嶽強了不止百倍。
吃過早飯,寧不歸開始運功恢複。
或許是怕城隍老爺一個人寂寞,寧不歸沒有召回長發陰魂,將他留在了外麵。
等了一上午,寧不歸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城隍老爺見此按耐不住,湊到長發陰魂麵前,套近乎道:“兄弟修為高深精純,你應該不是本地的,不知以前在哪呢?”
長發陰魂看著城隍老爺有些諂媚的表情,心裏生出一種不真實感。
別看城隍老爺的修為不高,但畢竟是地府正式在冊的陰神,放在以前,對長發陰魂這些長留人間的孤魂野鬼,那就是實打實的頂頭上司,隻憑一枚城隍印,就把他們克的死死的。
但是現在,因為寧不歸的關係,身份反轉,堂堂城隍老爺在長發陰魂麵前還得擺出卑微的態度。
“前塵往事,不提也罷!”
“對對對,人死如燈滅,上一世的恩恩怨怨,都已經過去了。”城隍老爺附和道。
長發陰魂對城隍老爺實在沒話說,便保持了沉默。
城隍老爺頓時感覺有些尷尬,沉默良久,最終決定開門見山,直接問道:“你家老爺什麽時候醒來?”
你家老爺四個字觸動了長發陰魂,盡管事實上寧不歸與長發陰魂是主仆關係,但長發陰魂從來沒有叫過寧不歸主人或者老爺。
“不知道!我對他並不了解。”長發陰魂冷漠回道。
城隍老爺從他字聽出了一些東西,便不再說話,隻能按下心中的煩躁繼續等下去。
這一等便等到了太陽西下,傍晚來臨。
長發陰魂很主動地做好了晚飯,等寧不歸睜開眼,說了句:“你自己吃吧!”然後就叫上城隍老爺出去了。
長發陰魂看著滿桌子的飯菜,有一種被忽視的感覺,這頓飯菜自己做得很賣力,盡管他不會承認,但實際上卻是懷著一種認可甚至討好的心態。
不知不覺中,長發陰魂接受並認可了寧不歸作為自己的主人,等同於他變相承認了自己仆從的身份。
長發陰魂裂開嘴,無聲而笑,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滿桌飯菜吃得幹幹淨淨。
當然,長發陰魂是鬼身,並不能吃實物,但飯菜中的精華已經被他吸了個幹淨。
別看滿桌子飯菜都在,其實已經沒了任何味道,吃起來味同嚼蠟。
另一邊,寧不歸帶著城隍老爺上了五蓮山,來到胡婉兒的假墳塋處,站在崖邊,背對城隍老爺。
城隍老爺誠惶誠恐,心情很緊張,他知道,寧不歸就要跟他攤牌了,這個時候,到了決定他的命運的時刻。
“你想死想活?”寧不歸突然問道。
“當然想活!”城隍老爺脫口叫道:“還請高人饒了我這一遭。”
寧不歸沒有表態,直接說道:“實話告訴你,城隍印已經被馭鬼鐲煉化了,你要問我要城隍印,我給不了你。”
聞言,城隍老爺癱倒在地,丟了城隍印,地府萬萬饒不了他,就算地府這段時間無暇顧及他,也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
“我不清楚地府的規矩,但是我想,城隍這麽多,不可能每顆城隍印都特殊製作。”寧不歸說道。
城隍老爺還沉浸在末日來臨的恐懼中,根本沒聽清寧不歸說的話。
“所以,我想我可以從其他城隍那裏搶一顆城隍印送給你,到時候,地府應該不會找你的麻煩吧?”
後一段話,城隍老爺倒是聽清了,眼睛一亮,旋即想起了什麽,黯然說道:“地府嚴厲禁止同僚傾軋,這樣做得話,我還是活不了。”
寧不歸微微笑道:“搶城隍印的是我,跟你沒任何關係。到時候隻要搶在地府察覺之前把城隍印交到你手裏,丟失城隍印的便不再是你,自然受懲罰的也不會是你?”
城隍老爺心道,地府哪有那麽好騙!但是,寧不歸說的辦法卻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了。唯一所擔憂,便是此事不宜拖太久,否則等地府察覺了,便一切休矣。
“怎麽樣?覺得可行嗎?”
“可行是可行,就是……”
寧不歸打斷道:“好,隻要可行就成,剩下的事你不用管了。”
聽到寧不歸這樣說,城隍老爺反倒心生愧疚,畢竟自己動手在先,技不如人輸了,寧不歸完全可以不用管他的死活。
這時,寧不歸轉過身,對城隍老爺說道:“當然,要我幫你可以,卻不是沒有代價。”
城隍老爺的心頓時涼了,果然,天上不會掉餡餅,寧不歸冒著得罪地府的奉獻幫助自己,所求定不會小。
“放心!”寧不歸微笑道:“我要你身上的一點東西,不會要你的命。”
“高人想要什麽?”
寧不歸悠悠說道:“你也知道,我比較特殊,陰氣傷不了我,反而能為我所用,昨夜積攢的陰氣被吸空了。而且過一會我就要麵臨一場生死大戰,我想,你也不想我死掉吧!畢竟,除了我,恐怕沒有人會幫你。”
城隍老爺明白寧不歸想要什麽了,他沒有別的選擇,隻能點頭答應下來。
寧不歸含笑朝城隍老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