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寧不歸三人起的很早,但等他們來到涼縣縣城的時候,街道上早已人來人往,不說那些街邊出攤的,鄉下趕早進城賣菜的菜農也已不少,世間勤奮之人很多,最勤奮的不是閣樓上的讀書人,也不是山林中的修行者,而是那些為生活而奔波的億萬普通人。
三人尋了一處賣早點的攤子,要了些油條豆漿,美滋滋吃了起來。
“這次進城打探消息,你有什麽計劃?”章浩邊吃邊問道。
“我總覺得不對勁,之前他們瘋狂追殺我,現在知道了我就在這裏,反而按兵不動,太不正常了。”寧不歸說道。
“你才發現嗎?”章浩不屑道:“如果單單因為你禍害了人家媳婦,直接殺了你就完事了,沒必要搞這麽麻煩,現在他們擺出這麽大陣仗,目的絕不僅僅是殺了你,他們應該有其他所圖,要搞清楚他們還要幹什麽,你得跟我們說實話,你真的隻是禍害了人家媳婦,沒幹別的事?”
聽到這句問話,就連北嶽也放下筷子,看向寧不歸。
這是章浩第二次詢問寧不歸。
寧不歸搖搖頭:“沒有,而且,我沒有壞她的身子。”
“那就是說你確實做了,隻不過沒得逞而已。”章浩自我補充道。
寧不歸還想解釋說自己當時不受控製,想了想還是算了,梅若夢一個黃花大閨女,被自己又親又摸,說多了,隻會更壞了她的名聲。
北嶽輕輕歎了口氣。
章浩轉頭望著他,笑道:“小道士,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你也聽到了,你師父讓你跟著的這個家夥是個貨真價實的登徒子,他可親口承認了,你還打算留下不走。”
北嶽沉默片刻,道:“我記得這邊有有一位道門前輩,我可以去找找他,看看能不能讓他出手幫我們一次。”
章浩聞言很驚訝,不明白北嶽為何有如此大的轉變。
“恭喜你,收獲鐵杆小弟一個。”章浩似笑非笑對寧不歸說道。
寧不歸沒有搭理他,認真對北嶽說道:“多謝!”
“吃完飯,我先去找那位前輩。”
“會不會有危險,一起去吧!”
“不用,那位前輩不喜歡被叨擾。”
北嶽很快吃完,一個人匆匆離開。
寧不歸也吃飽了,隻剩章浩慢條斯理撕著油條往嘴裏塞,眼神變幻,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們先去趟縣衙。”寧不歸突然說道:“其實我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逃犯,當初在陽城的時候還見過官府的通緝令,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章浩漫不經心說道:“這個主意不錯,朝廷忌憚打壓江湖,江湖對朝廷暗中不滿。而且兩邊都在通緝你,江南盟的人不好找,可朝廷就在明麵上,你直接去找朝廷,可以探探兩邊的態度。”
“你在看什麽?”寧不歸發現章浩突然笑了起來,禁不住問道。
“有好玩的了。”說完,章浩端起盛油條的籃子,起身徑直離開。
寧不歸轉身看著章浩走向不遠處一個戴鬥笠的男子,男子扭頭要走,被趕了幾步的章浩攔了下來。
“你幹什麽?”男子沒躲開,怒氣衝衝對章浩喊道。
寧不歸一看,此人不是他人,正是早前他們離開安寧村時碰到的男子。
“大哥別生氣,”章浩笑嘻嘻說道:“相逢即是有緣,一天兩次碰到大哥,我們的緣分可不淺,想來大哥還沒吃早飯,我請大哥吃油條,怎麽樣,給個麵子。”說著,章浩把油條端到四尺小兒麵前。
四尺小兒本不想搭理章浩,奈何油條的香味直衝鼻孔,那是真香啊!
他和巨人自家鄉離開,走的都是山林荒野,別說城鎮,就算遇到小山村,也要繞著走。並非四尺小兒不想見識見識人類的繁華昌盛,而是巨人不答應,四尺小兒隻好跟著巨人風餐露宿,望人間繁華而不可及。
“我不認識你,你不會有什麽陰謀吧!”四尺小兒嘴上說著,眼睛卻不自覺望向金燦燦的油條。
“大哥此言差矣,相逢何必曾相識,何況我們又相逢,說明什麽?說明我和大哥有天大的緣分。正所謂緣分到了擋都擋不住,有這天大的緣分,我和大哥注定成為朋友,朋友之間,請客吃飯本是尋常事,大哥不必多慮。”
四尺小兒搖頭晃腦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那我就給你個麵子,不過先說好了,你如果藏了壞心思,我可不饒你。”
“我對大哥隻有一片赤膽忠心,大哥請吃。”
四尺小兒早已按奈不住,此刻放下心思,便不再客氣,抓起油條就往嘴裏塞,籃子裏隻剩三根油條,被他一口吃得一幹二淨。
眼瞅著四尺小兒沒嚼幾下就咽了下去,活像惡鬼轉世,見此一幕,章浩不驚反喜,忙道:“大哥這邊來,我們坐下來邊吃邊聊。”
四尺小兒砸吧著嘴,跟著章浩來到寧不歸桌前。
章浩招呼攤主再來十根油條,然後說道:“大哥,我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兄弟,寧不歸。寧兄,這是我大哥,對了,大哥你怎麽稱呼?”
寧不歸沒說話,看著章浩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大哥。
“胡十三。”
“對,胡十三,胡大哥。”
胡十三過來後直接坐下,根本沒看寧不歸一眼。
“胡大哥,你好!”寧不歸打招呼道。
見胡十三不搭理自己,寧不歸望向章浩,章浩對他眨眨眼,點了點胡十三,張嘴無聲說道:“高手!”
不知章浩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寧不歸隻好不再說話。
章浩笑道:“大哥肯定是餓了,先吃飯,吃完飯再聊。”
油條上來,胡十三三下五除二,片刻間解決了十根油條,而且看他的樣子,十根油條隻夠他塞牙縫的。
章浩又要了二十根油條,攤主沒有那麽多存量,隻得現炸。
胡十三不僅能吃,而且不怕燙,剛出油鍋的油條,直接塞進嘴裏,囫圇著就咽了下去。
能吃不怕燙的胡十三立刻引起其他食客的關注,許多人吃飽後沒有離開,幹脆直接圍過來,看猴耍一樣圍觀胡十三。
倒不是怕引起注意,不過這引起注意的方式有些特別了,章浩出聲提醒道:“大哥,不著急,慢點吃,有的是,管飽。”
悶頭吃飯的胡十三抬起頭,看到四周圍過來的人群,雙目一瞪,吼道:“看什麽看!”聲音洪亮至極,就連寧不歸都感覺耳朵震得慌。
人群一哄而散,胡十三心情不好,一拍桌子:“不吃了!”
哢嚓一聲輕響,桌子上出現了裂紋。
寧不歸看了章浩一眼,開口問道:“不知胡大哥來自哪裏?來這邊要做什麽?”
“關你屁事!”胡十三對寧不歸沒什麽好氣,一句話噎得寧不歸沒話說。
“大哥莫生氣,我這兄弟不懂規矩。”一旁的章浩馬上笑道:“大哥,你看,咱飯也吃了,接下來幹什麽去?”
寧不歸聞言翻了個白眼,你問的和我不是一回事嗎?還說我不懂規矩。
胡十三看了一眼寧不歸,沒有說話。
章浩嗬嗬一笑,道:“既然大哥沒有其他安排,不如就和弟弟一起,你看如何?”
“看在你請我吃飯的份上,我就給你個麵子。”
“好嘞!多謝大哥,大哥,咱們走!”
去往縣衙的路上,章浩瞅著機會落後幾步,來到寧不歸身邊。
“他是誰?”寧不歸直接問道。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寧不歸望著他不說話。
“你別急,他有可能是個破局之人。我心裏對他的身份有些推測,不過現在還不確定,如果我的推測沒錯,他會是強大的助力。”
“章浩,什麽時候了,你還跟我繞彎子,有話你直說。”寧不歸忍氣說道。
“不是我不想說,而是不能說,相信我,我又不會害你。”
章浩都這樣說了,寧不歸隻得把接下來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不過我得提醒你,你得小心這個姓胡的,千萬不要跟他單獨相處。”說完,章浩緊趕幾步,伺候他那位胡大哥去了。
旁邊酒樓內,唐劍豪看著胡十三,問道:“這就是那個突然出現的人?”
手下回道:“正是,一清早就出現在安寧村外,看樣子是要去安寧村,現在卻和寧不歸混在了一起。”
“之前有見過這個人嗎?”
“我問過了,布置在各個路口的兄弟都說麽見過。盟主,要不要去探探這個人的底。”
“沒必要浪費時間,你們探不出來的。”唐劍豪淡淡說道,目光緊緊盯著讓他也看不透的胡十三身上。
“對了,江公子呢?”
“一大早就走了,好像有什麽急事。”
唐劍豪再問:“這條街前麵有好玩的地方嗎?”
“涼縣最大的妓院就在這條街上。”手下回道。
“沒了?”
手下想了想,道:“沒了,涼縣很小,沒什麽可玩的地方。”
“哦,如果我沒記錯,涼縣縣衙也在前麵吧!”
“是!”手下欲言又止,很想說縣衙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唐劍豪揮揮手,手下離開。
此時寧不歸等人已快要走出唐劍豪的視線範圍,唐劍豪微微一笑,心道:“去找官府,寧不歸,你比我想的還要聰明一些。”
正在這時,隻聽風良玉的聲音傳來:“唐兄,聽說寧不歸來縣城了,他現在在哪?”
唐劍豪收回目光,轉身淡淡說道:“哦,他去縣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