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行客斷言胡婉兒未死,看到空棺,寧不歸早有心理準備,相反還有些暗暗高興,因為從側麵證明虛行客的話並非妄言,然而,有關胡婉兒的事情卻更加變幻莫測,更多的疑團從寧不歸心中升起,至少現在,他還沒有半點頭緒。
因為心中存疑,所以他才會跳進棺材檢查,沒想到卻真的讓他發現了端倪。
“棺材也有人偷,你給你妻子打造的金棺嗎?”站在墳塋旁邊的章浩出言說道。
寧不歸沒有搭理他,撫摸著棺材光滑的內壁,心中越發不解,本來這裏應該有一首他親手刻下的詩句,表達了他對胡婉兒至死不渝的愛情,現在卻空空如也。
看來墳塋早已被人刨開過,連原先的棺材都被換過,可是,誰會偷一副空棺呢?
寧不歸為胡婉兒準備的棺材並非什麽金貴的木頭,價格在鄉間雖不便宜,但已經入過土,沒有人會選擇被人用過的棺材下葬。
見寧不歸半晌沒有反應,章浩提高聲音問道:“發什麽呆,你有什麽發現?”
寧不歸搖搖頭,起身跳出空棺,道:“填回去吧!”說完轉身邊走,走了沒幾步,突然停下來,轉身看著墓碑,然後臉色變冷,絲絲陰氣從他身上冒出。
重新走到他親手為胡婉兒立的墓碑前,自言自語道:“既然你沒死,這墓碑和墳都沒必要留著了。”
話音落下,隻見墓碑的邊緣開始出現縷縷白霜,而後覆蓋整座墓碑,又從墓碑蔓延至墳塋,待墳墓全部鋪滿白霜,寧不歸揮出一道掌風,墓碑和墳塋化作晶瑩白色粉末,散在天地間。
做完這一切,寧不歸頭也不回地下山離去。
跟在後麵的北嶽說道:“他現在越來越像邪修了。”
章浩明白,寧不歸能夠馭鬼,因為擁有冥器馭鬼鐲,而他本人實則是一名武修,但現在展現出的手段,卻更像本身釋放陰氣多一些。
世間有半鬼半人,也被稱為鬼修,與陰陽界的鬼修不同,因為人間鬼修本質還是人,隻是所修本領多借助於鬼類手段,和鬼道門役鬼不一樣,更加邪性。之前寧不歸遇到的鬼先生便是一名鬼修。
回到住處,寧不歸陷入沉默,北嶽便開始生火做飯,隻有章浩片刻也等不及,立刻出口詢問:“你找到線索沒有,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麽?”
“等!”寧不歸回了一個字,接下來解釋道:“之前在荒山野嶺他們就能找到我,現在他們一定知曉我回到了安寧村,所以,他們肯定會找上門的,所以,等他們出現。”
“喂!”章浩聽不下去了,提醒道:“你別忘了你的目的是尋找你妻子的線索,而不是坐以待斃。”
“沒有線索了,”寧不歸很平靜:“就算之前有,現在也沒有了,肯定有人抹除了線索,隻有找到這些人,才能得到線索。這些人怕我找到婉兒,你說他們會不會暗中觀察我?”
章浩聽明白了,寧不歸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做了,所以他隻能等待,等待他所謂的抹除線索的那些人出現。
“你妻子到底什麽來路?”
在之前同行的路上,寧不歸透露過一些他的過往,寧不歸隻所以能夠踏入江湖,全因為胡婉兒的突然死亡,從寧不歸想為胡婉兒尋個公道,到如今再尋找胡婉兒的蹤跡,都是圍繞胡婉兒這個中心,寧不歸做一切事情也是為了胡婉兒,現如今胡婉兒的墓地又發下異常,這一切,都指向胡婉兒並非普通人,一個普通女兒家身上怎麽會有這麽多疑團?
寧不歸沒有說話,章浩有些生氣,大聲說道:“回答我!”
寧不歸抬頭看了眼章浩,說道:“我不知道。”
章浩聞言氣急道:“什麽叫你不知道!?”
“她從未跟我說過她來自哪裏,隻是跟我說她家人逼她做她不願意的事情,所以她就逃出來,徹底離開,與那個家斷絕任何聯係,也不想提關於那個家的任何事情。”
“哈哈,真是可笑,她說你就信了?不但信了,還與她私定終生!寧不歸,我真想敲開你的腦袋,看看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她喜歡我是真心的,我喜歡她也是真心的。我也不喜歡我的家,我能理解她說的一切,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兩個是同病相憐,所以,我們在一起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沒有問題,隻不過她騙了你這個傻小子而已。”
“她沒有騙我,我能感受到她的心。”寧不歸的語氣很平淡,卻很堅決,章浩能夠聽出來。
“就算她有隱瞞,我相信她這麽做是有原因的。”寧不歸補充道。
“對兩個相愛的人來說,不應該有任何欺騙,哪怕是善意的。”章浩嗤之以鼻,戳穿了寧不歸的自我安慰,直接說出胡婉兒的行為是欺騙。
“她身上有沒有特別的東西,或者她的行為有和普通人不同的地方。”章浩繼續發問,語氣很不耐煩。
“她天真善良,對生活充滿興趣,待人和善,善解人意……”
章浩受不了了,直接吼道:“寧不歸!”
“她很有錢,說是離開家的時候帶的。”寧不歸沒有生氣,低聲回道。
“好好好,她很有錢,這個線索太有用了,大秦億兆子民,你一下子排除了大半,我們一城一鎮去找,隻找有錢人,很快就能找到你哪個來曆不明的媳婦了。”章浩氣得臉色都變了。
任章浩譏諷,寧不歸默然無語,他突然覺得自己不了解跟她朝夕相處了三年的胡婉兒,在一瞬間,胡婉兒似乎變得模糊飄渺起來。
溫柔地笑容,充滿愛意的眼睛,這些刻骨銘心的記憶,此刻似乎正慢慢遠去,直到一點綠光凸顯出來,寧不歸突然大叫道:“她身上有個胎記。”
章浩被寧不歸的反應嚇了一跳,聽完他的話後,冷笑道:“很好,這下子我們要去趴閨房的窗戶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個胎記我在其他人身上看到過,不,不是人。”寧不歸解釋道。
“什麽意思?”章浩一愣,正常來說,胎記是每個人獨有的,天下不可能有相同的胎記,除非……想著想著,章浩脫口而出:“是妖族還是魔族?”
“你怎麽知道?”寧不歸驚訝問道。
“隻有妖族或者魔族的同一個種族,身上才有相同的印記,你在誰身上看到過。”
“一個妖族身上。”寧不歸便把自己在張家見過花仙子的事情講述一遍,最後說道:“和花仙子的胎記在耳後不同,婉兒的胎記在心口。”
“妖族,綠色的樹葉。”章浩喃喃自語道:“我沒記得哪個妖族是綠色樹葉的印記,讓我想想,綠色在妖族中代表著勃勃生機,能以綠色樹葉印記的妖族肯定是上等妖族,三大上等妖族的印記都是綠色,卻沒有樹葉……等等,難道是……”
正在這時,北嶽端著水從廚房出來,經過章浩身邊的時候說道:“你今天怎麽了,脾氣這麽暴躁。”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章浩仿佛被擊中了一般,呆立當場,心中隻有一個聲音:“我被影響了。”
寧不歸搭話道:“確實,你今天不太正常。”
過了半晌,章浩的嘴角翹起,轉頭望向窗外,淡淡道:“有趣有趣。”
“什麽有趣,你想起什麽了。”寧不歸站起來,略帶緊張地問道。
“忘了,可能想不起來了。”
“你剛剛明明想到了,告訴我。”寧不歸上前一步,伸手抓住章浩的肩膀。
“不是我不想記起,而是它不讓。”章浩豎起手朝上說道。
“什麽意思?”寧不歸沒明白。
“這個村子或者說這片天地有問題。”章浩問道:“你住在這裏這麽久,就沒發生過任何異常嗎?”
寧不歸想了想,最後搖搖頭,道:“沒有!”
“這就有意思了,等吃過晚飯,我們出去逛逛,或者可以串串門,重歸故裏,你可以帶我去拜訪一下你的老朋友。”
“你別故弄玄虛,到底哪裏不對勁?”
“我不知道,也說不明白,”章浩說道:“但能潛移默化影響我的情緒,進而封鎖我的記憶,這裏肯定有問題。”
“是你自己有問題吧!我們怎麽沒受影響。”寧不歸反駁道。
“因為你們還是普通人,而我是秉天行走天之子,對我施加影響,這片天地肯定有問題。”章浩說的很肯定。
寧不歸想起虛行客對他說過的話,章家是天選之人,能夠趨吉避凶,有他跟著你,絕對大有好處。
對於什麽是天選之人,寧不歸不了解,但虛行客的話應當不會有假。
“還有,我提醒你,”章浩說道:“你那位妻子的事情,隻怕比你想的更要複雜,你別太傻了。”
章浩的提醒很直白,寧不歸自然懂,盡管此時此刻,他發現胡婉兒並非他認識的那樣簡單,但也不會動搖他對胡婉兒的半分心意和感情。
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到胡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