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不歸在地上趴了半天,一邊忍受著靈魂撕裂帶來的痛楚,一邊向章浩解釋了自己那樣做的原因。
聽完之後,章浩不置可否,問了一句:“你怎麽了?”
寧不歸搖搖頭,沒有說話,他的臉分成了兩部分,上半邊泛紅,下半邊發白,看上去詭異而恐怖。
他自己對此一無所覺,章浩忍了很久才發問,見寧不歸不願意回答,就沒有繼續追問,寧不歸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之後,章浩也隨之改變了對他的認識,暗想不能再以之前的態度對待他。
章浩覺得以前的寧不歸不像一個江湖人,腦子裏還存著太多不切實際的想法,今天則讓章浩見識到一個人的改變可以在瞬間完成,視一個靈魂為無物的冷酷做派,表明寧不歸真的改變了。
就這樣,寧不歸頂著一張兩色臉,吃過飯後,沒有休息,立刻開始趕路。
章浩和小道士北嶽都看出寧不歸不對勁,但他不說,也沒人逼問他。
章浩故意落後幾步,來到北嶽身邊,問道:“剛才為什麽出手幫他?”
“他畢竟是人!”過了一會,北嶽開口解釋道。
“可笑!人要作惡,比鬼可邪惡多了,你這番做法,隻怕是為虎作倀。”
“人的善惡是人間事,既然成鬼,就該待在應該待的地方,這是大善大惡。”北嶽看著章浩,反問道:“你不會連這個都搞不清楚吧!”
“喲喲喲,有點意思啊!”章浩打量著表情平靜的北嶽:“你小子突然變得這麽冷靜,想通了?”
“嗯,想通了!”北嶽展顏一笑:“我會好好給你們準備吃喝,但是不保證沒毒。”
“嗬嗬,你最好保證能找到天下第一奇毒,否則毒不死我,我就弄死你。”對於北嶽的威脅,章浩嗤之以鼻。
“我不會毒死你,頂多給你加點巴豆。”北嶽說道:“放心,我會控製好分量,保準讓你嚐不出來。”
“夠狠!”章浩豎起大拇指,笑眯眯道:“我喜歡!期待你的表現。”
好不容易硬朗了一回,但麵對油鹽不進的章浩,小道士北嶽有點招架不住,加快步伐,把他甩開。
望著急匆匆離去的北嶽,章浩不屑道:“跟我鬥,你還嫩了點,不過這小子有進步啊,越來越好玩了,等老子……”話沒說完,章浩的臉色突然變了,愣在當場。
過了很久,章浩長出一口氣,抬頭望天,喃喃自語道:“這就忍不住了,太小家子氣了,別看老子現在好欺負,等老子有朝一日取回寶藏,定將你捅個骷髏出來。”
寧不歸二人已經走遠,章浩向前追去,遠遠看到兩人停下腳步,似是等著自己,待他靠近之後,發現情況不對勁。
寧不歸麵朝前,背對著他,腳下方圓三丈的地麵已經結冰,周身散發著強烈的陰氣。
而小道士北嶽則手持符紙,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在寧不歸的後背上,還貼著一張符紙,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濕噠噠的,好像被水泡過。
“怎麽回事?”章浩問道。
小道士北嶽沉聲道:“他好像被鬼侵體了。”
章浩翻了個白眼,便說便向前走去:“他會被鬼侵體,這話你信嗎?”
寧不歸擁有冥器馭鬼鐲,等閑鬼物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小道士北嶽自是不信,但寧不歸此刻的狀態和鬼侵體一模一樣,否則,一個活人身上怎麽會有如此濃鬱的陰氣。
“喂!你怎麽了?”來到寧不歸身後,章浩抬手拍向他的後背。
章浩的手剛碰到寧不歸的衣服,立刻縮了回來,驚叫道:“好冷!”
寧不歸沒有任何反應,章浩繞到他身前,隻見寧不歸雙目緊閉,臉上覆了一層白霜。
“難道被那些陰魂反噬了?”小道士北嶽跟了上來,見此情形問道。
章浩沒有出聲,他剛才收到了警告,輕易不敢再使用天命之道,不過看寧不歸的樣子,還真是鬼侵體。
“有什麽辦法?”對於鬼物的了解,章浩承認不如小道士北嶽。
“驅鬼!”
“動手呀,還愣著幹什麽!這麽冷,再拖下去,他要被活活凍死了。”
“陰氣太重,我怕傷到他的靈魂。”
“唔!這倒是個問題。”牽扯到靈魂,章浩也不得不慎重。
“你難道沒有辦法?”小道士北嶽問道。
章浩看著北嶽不相信的目光,叫道:“廢話,我有辦法還會找你,少廢話,不能傷到他的靈魂,必須把鬼驅了。”
“我做不到,有本事你來。”小道士不吃章浩這一套。
這時,寧不歸突然睜開眼,陰氣如洪峰找到了傾瀉口,紛紛回到寧不歸體內。
“怎麽了?”迎著兩人奇怪的目光,寧不歸問道。
章浩大步上前,抓起寧不歸的手腕,有點涼,卻不冷:“你到底是人是鬼?”
聽到章浩這樣問,寧不歸明白過來,道:“出了點問題,我在想辦法解決。”
“你最好快點解決,否則把你當鬼收了。”
寧不歸點點頭,繼續向前走去:“我們快點了,時間拖得越久,隻怕能找到的信息越少。”
“你說你家在東海之濱,大約還得多久!”章浩問道。
寧不歸想了想,道:“具體我說不準,至少要半個月時間。”
“半個月有點長,這裏離我家寶藏有多遠?”
這是章浩第一次主動問起寶藏的事情,寧不歸停下腳步,盯著他看,沒有說話。
“看設麽看,說個距離而已,有什麽不能說的。”章浩突然有些惱羞成怒。
“你很著急嗎?”
“我不急,有個家夥比我還急。”
“那就等著,該告訴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寧不歸再次起步,結束了這個話題。
麵對寧不歸的隱瞞與強勢,章浩並沒有生氣,隻是臉上多了一抹沉重之色。
三人連夜趕路,片刻沒有停歇。
一路上,寧不歸又出現了兩次鬼侵體的狀態,散發的陰氣一次比一次濃鬱。
直到東方泛白,寧不歸說道:“休息一下,北嶽兄,麻煩你去找些吃的。”
小道士北嶽二話不說,轉身向遠處的山溝走去。
望著北嶽離去的背影,寧不歸若有所思。
正在這時,一道劍鳴響起,三人同時望向前方,隻見空中的一朵白雲被劈成兩半,凜冽的劍意還在半空回蕩,久久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