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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臉,不是要不要的問題

  在寧不歸眼中,章浩還是那個精靈古怪讓人看不透的家夥,但孟青藍卻清清楚楚叫他師尊,難道這才是章浩的真實身份,他也是儒門中人,所以才能拿到聖人的浩然之氣?


  寧不歸看不出章浩的變化,但在孟青藍眼中,章浩周身卻散發著煌煌濃鬱的正宗儒門文氣,文氣是儒門一脈聖人之下最高級別的存在,能生出文氣的儒門中人,無一不是在浩瀚文史上留下名字的一代大儒,不僅道德文章修養深厚,更可貴的是提出了開創了新的理論,往前一步,便是聖人的立規設矩,委實非同小可。


  “有言!”隻聽章浩長歎道:“你天賦根底好,勤學努力,好勝心強,又有名師指點,身負我文脈傳承興盛的重擔,卻一直止步於宗主境界,數十年未有寸進,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原因?”


  “弟子愚鈍,讓師尊失望了。”孟青藍頭也沒抬說道。


  “說到底還是心性修養不夠,你年輕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無論從文修武,最緊要的是根基牢固,這樣才能攀登高峰,但你卻好高騖遠,不能靜心修習往聖前賢留下的道德文章,認為自己已經悟透其中的道理,實則淺嚐輒止,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弟子受教了!”


  “晚了!”章浩斥責道:“等你發現自己再難前進的時候,心中生出苦悶不甘,長久壓在心底,對外刻意維持宗主的形象,並未真正反思沉澱,今日被寧不歸一激,那些負麵盡數爆發出來,若非我來的及時,你就要犯下滔天大禍,知道嗎?”


  “徒兒明白。”


  “你明白個屁!”章浩突然口出髒言:“你自己成邪入魔不足惜,倘若真的殺了寧不歸,輕則毀掉我儒門數位聖人立下的萬世基業,重則擾亂天地秩序,後果不可估量。”


  孟青藍冷汗連連,不敢言語。


  “你該有此一劫,”說到這裏,章浩突然住口,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過了很久,沒有聽到章浩說話,孟青藍抬起頭,發現章浩周身的文氣已經消散一空。


  如此,孟青藍便直起腰背,準備站起來。


  “奶奶的,難怪我對你一點印象沒有,原來是個沒前途的家夥。”章浩突然開口,語氣與剛才截然不同。


  孟青藍起身的動作一停,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很快想到章浩為什麽這麽說,在前禮鎮的時候,他說他抱過小時候的章浩。


  終於站起身來,孟青藍微微低著頭,並沒有開口。


  章浩瞪眼看著他,嘴角帶著一絲可堪玩味的笑意,正當孟青藍剛要開口的時候,章浩立馬打斷道:“一點誠意沒有,真是爛泥扶不上牆,老子現在心情很不好,走了走了,真是礙眼!”


  孟青藍的頭顱似乎更低了。


  章浩對寧不歸使了個眼色,寧不歸看了一眼孟青藍,跟著章浩離開。


  “寧不歸,剛才多有得罪,我不奢求你的原諒,但我會為今天的行為負責的。”


  走出十餘丈後,背後傳來孟青藍的道歉聲。


  寧不歸的腳步一下沒停,就跟沒聽到孟青藍的聲音一樣,繼續向前走去。


  身邊的章浩小聲說道:“你傻啊!快提條件!怎麽著,那也是儒門一位宗主。”


  寧不歸麵帶微笑,搖了搖頭!


  章浩恨得牙癢癢,轉身叫道:“別光嘴上說,該做什麽你心裏應該清楚,做得好,說不定還能獲得救贖。”


  看到章浩猥瑣的動作,盡管孟青藍不好女色,但終歸是男人,立刻明白過來,對章浩拱手點頭。


  “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章浩跳到寧不歸麵前,指著他罵道:“明明沒本事,還死鴨子嘴硬,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早就成肉泥了。他都道歉了,明擺著你提任何要求,他都不會拒絕,你裝什麽清高!”


  “要求你不是提了嗎?”寧不歸反問道。


  “哪算什麽?”章浩怒道:“你可知道為救你,付出了多大的代價?這點要求屁都不算,就算讓孟青藍給你當牛做馬,一百年他也還不清。”


  “可能嗎?”寧不歸再問一句,不等章浩回答,繼續說道:“你付出了什麽代價?剛才怎麽回事?”


  提到此事,章浩更覺鬱悶,唉聲歎氣道:“全白費了,辛辛苦苦拿到的浩然之氣,全被浪費了。”


  “不是自己的,硬搶過來,終究還是會失去的。”寧不歸發出一句感慨。


  “放屁!一切都是你引起的,你別想置身事外。”章浩打量著寧不歸,道:“我看你似乎有些變化,在我睡著的時候,吃什麽好東西了?”


  “我想明白了一些東西,就算把孟青藍強留在身邊,也隻不過是一把比較鋒利的劍,終會遇到他砍不掉的頭顱,而且這把劍還是靠你拿到的,都是外物,我不想要。”


  “喲,有覺悟,這是要自強不息嗎?”


  “一路走來,我好像總會遇到比我強大的多的人,我明明沒惹他們,他們偏要來搗亂,歸根結底,還是我自己太弱了,這個時候,我更不能給自己找依靠,留退路,隻能讓自己變強。”


  “很有道理,不,非常有道理。”章浩點頭如搗蒜,語氣卻充滿譏諷:“你以為變強跟吃飯睡覺一樣,想想就能變強,哪有那麽容易。”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寧不歸認真道:“還有小道士,虛行客說過,天門關閉,讓很多老怪物不敢出頭,大勢力也會有所忌憚,我有馭鬼鐲在手,加上你們的幫助,難道在這個江湖裏,真的走不出一條路來嗎?”


  “他真的這樣說過?”章浩對虛行客的話很重視,轉念想到了什麽,質問道:“你剛才還說不依靠別人,轉頭就給自己一巴掌,還要不要臉?”


  “要臉有什麽用?自己不行,要也要不來,自己行了,不用要就有。”寧不歸說道:“如果舍棄這張臉,能夠召回我媳婦,那我寧願不要。”


  章浩盯著寧不歸的臉,半晌後大笑道:“有點意思了,我決定了,陪你在江湖中走一遭,希望不會太無趣。”


  “現在才決定和我一起?”寧不歸問了一句,卻並不想聽章浩的回答,繼續說道:“你去叫小道士走快點,我數十個數,他要追不上來的話,永遠別想拿到掌門令牌了。”


  章浩笑道:“好嘞!”說罷,翻身飛掠向遠遠跟在後麵的小道士。


  沒過多久,二人追了上來,章浩明顯很興奮,追著寧不歸問道:“說說你媳婦的事!”


  “不著急!”寧不歸笑道:“肚子餓了,先吃飯,剛才嚇死我了。”


  “不錯不錯!填飽肚子要緊!”


  話音落下,寧不歸和章浩同時望向小道士。


  小道士被看的心裏發毛,禁不住問道:“都看我幹什麽?”


  “笨的跟豬一樣!沒聽到我們要吃飯,還愣著幹嘛,打獵撿柴去!”章浩吩咐道。


  小道士一下子漲紅了臉,瞪著章浩道:“把我當下人使喚,休想!”


  “你若想拿回掌門令牌,以後所有雜事都由你來做!”寧不歸看著小道士,平淡道:“如果不樂意,你永遠別想拿到令牌了。”


  “寧不歸!你欺人太甚!”


  “還有,以後不要對我大呼小叫,萬一我心情不好,可能會把令牌弄丟了”


  自始至終,寧不歸的眼神一直很平靜,平靜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原本對寧不歸的印象有所改觀的小道士發現,寧不歸好像變了,至少沒有之前那麽懦弱。


  是的,寧不歸所謂的善良,在小道士眼中隻是懦弱的代稱。


  “我不會等太久的!”


  恍然間,小道士覺得自己根本無從抗爭,生氣似乎也毫無意義,隻見他轉身,向鬆林深處走去。


  待小道士離開,章浩說道:“這前後變化也太大了,他還是個孩子,你不怕把他逼急了。”


  聽到章浩說小道士是個孩子,寧不歸對他說道:“在我眼裏,你也是個孩子,所以,你最好也乖一點。”


  “切,別把我當成小道士那個廢物,我勸你趁早斷了收服我的念頭。”


  寧不歸笑笑不語,虛行客告訴他如何降服章浩的方法,現在還不是挑明的時候。


  “他師父把他交給我,他自然應當聽我的話,如果扛不住受不了,說明他不堪大用。等用完掌門令牌,讓他離開就是了。”寧不歸說道:“我現在要做的不是體量他,而是讓他變得成熟起來。”


  章浩沒有接嘴,心中還在思量寧不歸讓他乖一點的話,他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寧不歸確實變了,換做之前的寧不歸,絕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對了,包不平是不是被你趕走了!”寧不歸問道。


  “誌不同不相為謀,心懷異誌的表麵朋友,比敵人更可怕。”章浩說道。


  寧不歸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不過他的拔劍術很厲害,如果能留下來,我們行走江湖便多了一份保障,可惜了!”


  這就開始考慮己方的優劣勢了,章浩心道,一個命運如此奇特的家夥,真的認真起來,會有怎樣的作為?

  之後,兩人陷入沉默。


  章浩終究還是沒忍住,說道:“我在包不平身上留下了點東西,他若是夠聰明的話,會回來找我們的。”


  寧不歸嗯了一聲,未做評價。


  “你難道就不驚訝!”章浩接受不了寧不歸如此淡定。


  “你做什麽我都不會意外!”寧不歸看著章浩,笑道:“你才是我手裏最鋒利的武器。”


  “放屁,老子就是老子,不屬於任何人。”章浩不滿道,心中卻很鬱悶,寧不歸這一手,算是收買人心嗎?

  “來,跟你講講我的經曆和我們接下來的目標,然後再討論一下如何提升我的自保能力。”寧不歸沒有給章浩留下太多腹誹的時間,徐徐講述了他過去半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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