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不平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抓的第幾條魚了,那位神秘的中年漢似乎特別喜歡吃烤魚,包不平抓魚的速度都趕不上中年漢子吃了。
將剛剛抓到的一尺長的魚扔到岸上,包不平叫道:“前輩,您還要嗎?”
中年漢子揮揮手,示意他上岸。
包不平鬆了口氣,跳到岸上,走到火堆旁,他沒有用內力烘幹衣服,因為指不定啥時候就要被中年漢子趕到河裏捉魚。
他們所在的地方地勢比較平緩,河麵看上去很平靜,實則暗流湧動,而且河水冰涼,還不如保留內力,一會在下水的話,還能少喝幾口水。
火堆旁邊還有一堆魚骨頭,快趕上火堆高了,中年漢子烤魚,悶頭吃魚,一條尺長的魚,三兩口就吃的一幹二淨。
包不平觀察了一會,也沒看出中年漢子是如何一大口咬下去,就把魚骨和魚肉麻利分開的。
寧不歸還在河裏,隨著微波沉浮,若非中年漢子不著急,包不平都以為寧不歸已經死了。
此時,寧不歸麵朝下泡在河水中已經接近半個時辰,包不平忍不住開口道:“前輩,是不是讓他上岸。”
中年漢子瞥了他一眼,道:“怕他死了?”
豈止是怕,正常人嘴巴鼻子泡在水裏半個時辰早就憋死了吧!
“水挺涼的。”
“想讓他死可不容易,再泡他三天三夜他也死不了。”中年漢子抹了抹嘴,道:“你為何如此擔心他?”
“嗬嗬,他人挺好的。”
“放屁!”中年漢子斥道:“你一身殺氣,會在乎他是不是好人!你是想找他喂招吧!”
包不平大吃一驚,瞪眼看著中年漢子,想不通他是怎麽知道的,找寧不歸喂招這個念頭,他是在見過寧不歸之後才產生的,沒有跟任何人說過,甚至他內心深處都不確定這個想法是否可行,沒想到中年漢子一口說了出來,而且語氣非常肯定。
“跟你一樣,”中年漢子沒有理會包不平呆傻的樣子,說道:“你的拔劍術脫離了招式的範疇,直指劍道,是不是最近遇到了瓶頸,感覺難以寸進,所以想找個能感受到你劍道的人喂招,希望能從他身上找到突破的辦法。”
包不平恭敬道:“前輩說的一點沒錯,還請前輩教我。”
“我對你不感興趣,”中年漢子絲毫不留情麵的拒絕,接著說道:“你是不是也很疑惑,他的修為明明不高,卻能感受到你的劍道?我也很疑惑,看看是不是能殺死他,所以我說跟你一樣,他身上有很多秘密,我也想搞清楚。”
包不平不明白,什麽叫能不能殺死他,以中年漢子的修為,稍微動動手指就能讓寧不歸灰飛煙滅。
“把他撈上來吧!”
包不平聞言暗自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正當他要下水的時候,中年漢子淩空虛抓,將寧不歸從河裏拎了出來:“時候不早了,咱們快點。”
噗通一聲,寧不歸被直接扔在地上:“去看看他死了沒。”
包不平湊上前去,隻見寧不歸雙目緊閉,嘴唇泛紫,探手一試,已經沒了呼吸。
包不平看向中年漢子,雙眼發呆:“死了!”
“嗯!”中年漢子回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包不平一下子坐在地上,喃喃道:“怎麽會這樣?”他不是為寧不歸的死傷心,而是想不通中年漢子救了寧不歸,為何又親手弄死他。
“來了!”中年漢子瞬間來到寧不歸身邊,雙目炯炯有神地盯著寧不歸的屍身。
包不平見狀急忙湊過來,學中年漢子使勁盯著寧不歸,看了半晌,什麽也沒看出來。
“果然,這小子不簡單。”中年漢子摸著胡子,一臉原來如此的模樣。
你看出什麽來了,倒是說呀!包不平在一旁差點急死了。
“看這樣子,死了隻怕有一盞茶時間了。”中年漢子又來了一句,聽得包不平隻想翻白眼。
“正常人死了,靈魂會立刻離開肉身,你看他的靈魂還在不在?”中年漢子問道。
包不平見中年漢子望向自己,道:“我不懂鬼神之術。”
“沒有封印,沒有任何外力,靈魂沒有半點離體的意思,這說明什麽?”
“說明什麽?”
“說明閻王不收他。”
“額……”包不平不知說什麽好。
“嗬嗬,你以為我說的江湖話,對吧?”中年漢子笑道:“換一種說法就是,他的命閻王收不了,或者說不敢收。也就是說,沒人能殺死他。”
包不平撓撓頭,道:“前輩,他已經死了。”
“肉體對靈魂來說隻是一個容器,靈魂不滅,區區肉體算得了什麽。”中年漢子伸出手,按在寧不歸的胸口。
看不見的光芒自中年漢子手上散發出來,進入寧不歸的身體,於是,中年漢子看到了舍利,看到了陰先生的痕跡,看到了冥花和陰陽珠的蛛絲馬跡,看到了冥村姑姑留下的半顆鬼心,還看到了當初道人在寧不歸體內留下的封鬼印記。
最後,中年漢子看到了他最想看到的東西:馭鬼鐲認主的印記。
那是一朵剛剛生出的白色花骨朵,還十分弱小,在靈魂之海內飄蕩不定。
不太對勁,怎麽會沒有根?中年漢子想要深入靈魂之海探查的時候,一股無可抵禦的力量將他推出了寧不歸的靈魂。
包不平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寧不歸睜開眼,然後翻身趴在地上大口嘔吐起來。
死而複生!
包不平徹底被驚到了,他百分百確定寧不歸剛才死的不能再死,怎麽可能又活了過來。
中年漢子似是對此一點也不驚訝,起身避開幾步,淡淡道:“吐完了抓緊趕路。”
寧不歸吐到眼淚鼻涕齊流,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包不平呆呆看著寧不歸,仍然不敢相信寧不歸真的活了過來。
不理會包不平,寧不歸對中年漢子說道:“前輩,我不管你修為有多高,請你把鐲子還給我。”
“咋著,拿了我的好處,抹抹嘴就想走。”中年漢子大聲道。
寧不歸默然無語,剛開始被中年漢子踢進河裏,聽到中年漢子話,他以為中年漢子在指點自己,便按照他的話去做,還別說,真的有一絲感悟,但他身體受傷太重了,很快便被水嗆到,等他想要上岸的時候,發現頭頂上多了一道看不見的牆,是中年漢子出手阻止他離水。
沒過多久,寧不歸便支持不住暈了過去,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岸上了。
“看看你的身體。”中年漢子沒好氣道。
寧不歸檢查自己的身體,臉上露出驚喜交加的表情,他身上的傷全好了,就連右臂上被老者震裂的骨頭都恢複完好,不僅如此,寧不歸試著運轉內力,發現內力更加順滑,似乎變得跟水一樣。
“哼!”中年漢子道:“別墨跡了,抓緊時間,一會天黑了。”
寧不歸默默起身,幾步追了上去,道:“前輩,謝謝你為我療傷,但是那枚鐲子對我很重要,還請您還給我。”
這一次中年漢子沒有生氣,頭也不回地問道:“哦,有多重要,說來聽聽。”
寧不歸握緊拳頭,道:“那是我亡妻留給我的唯一遺物。”
中年漢子哈哈大笑起來,笑完轉身對著寧不歸說道:“可笑之極,馭鬼鐲存在了不知多少年,別說你的亡妻,就算你亡妻的老祖宗都沒馭鬼鐲大,你倒是說說,你妻子沒出生前,馭鬼鐲是誰的?”
寧不歸明白中年漢子的意思,他沉默片刻,道:“不管馭鬼鐲之前是誰的,現在它是我的。”
一句話噎的中年漢子無話可說。
“是你的有怎麽樣?老子就是搶了,有本事你搶回去!”說罷,中年漢子轉身就走。
寧不歸張大嘴,你一個中年大叔學孩子耍無賴,還能不能有點前輩高人的風範了?
這時,包不平追了上來,和寧不歸並肩齊行,卻一直偷偷觀察寧不歸。
寧不歸無奈道:“我臉上長花了嗎?有什麽事你直說。”
像是偷窺被發現了,包不平臉上罕見的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悄悄伸出手,小聲道:“我能不能摸一下你?”
寧不歸聞言立刻避開包不平,緊緊盯著他,心想,難怪之前他會出手幫自己,原來有這種愛好。
想到包不平碰過自己,寧不歸立刻感覺身上一陣惡寒。
包不平看到寧不歸的表現,似是想到了什麽,慌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我就是想確認一下你……”
“站住!”寧不歸大聲道:“離我遠點,否則我對你不客氣。”說完,寧不歸加快腳步朝中年漢子追去。
包不平很無奈,道:“你真的誤會了。”
這時,中年漢子突然說道:“雖然我本人接受不了你的這種愛好,但我還是支持你的,沒有什麽能阻擋真愛,希望你能不畏艱難,為愛拚搏加油,包不平,堅信自己可以做到,隻要不放棄,任何人都會被真愛融化的。”
包不平聞言差點沒暈過去,哪有你這樣的前輩,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太陽還沒落下去,寧不歸隻覺背後涼風不絕,還是離包不平太近了,禁不住展開輕功,拉大與包不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