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不歸離開生死未明的魔化鬆濤後,隻留他一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太陽慢慢升起,當第一縷陽光照在魔化鬆濤身上時,從他的鼻子位置的兩個孔洞中噴出兩道魔氣。
“人性本惡,我就說這個人會拋下你不管,結果如何?”聲音中充滿幸災樂禍味道。
“你已是強弩之末,堅持不了多久,我一個人就能對付,他逃走正合我意,他還年輕,將來有大好年華等著他,沒必要陪著我喪命。”鬆濤的聲音響起,語氣淡然,對寧不歸的離開沒有半分不滿。
之前的聲音嗤笑道:“千萬年來,唯一不變的就是人的虛偽,你明明很想跟他說話,若非我攔住你,隻怕你早就求他留下來了。”
鬆濤的雙唇已經被九天之雷燒掉,兩排牙齒裸露在外麵,但無論鬆濤還是魔,在說話的時候都能發出清晰的聲音,絲毫不受肉體限製。
“比這嚴重的背叛拋棄我見過太多,你不用隱藏自己的憤怒,釋放出來,畢竟,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要在一起。我希望你能敞開胸懷,痛快做你自己。”
“魔都像你這樣會耍嘴皮子嗎?”鬆濤淡淡道:“我看你最虛偽,一邊勸我敞開胸懷,一邊入侵我的元神本源,看來魔都挺不要臉的。”
小動作被戳穿,魔沒有半分不好意思,笑道:“魔本來就不要臉,我們行走人間的時候,之所以幻化成人的模樣,隻不過是方便你們接受罷了。還有,我需要完全控製你的身體和靈魂,所以,會一直入侵你的元神本源,為了照顧你的感受,別怪我沒提前告訴你。”
“你現在的抗拒我能理解,實際上你還沒有跳出所謂天道的禁錮,等我完全掌控你的時候,會留下你的一縷神識,到時候你就會明白,什麽是真正的大自由。”
“九幽深淵才是你的自由之地,人間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憤怒了?嗬嗬,”魔笑道:“終有一天魔會離開九幽深淵,滅掉天上那一幫自大的家夥。”
“這句話你們喊了多少年了,朗朗乾坤下,也不過隻有你一個漏網之魚,先不說挑戰天道,你現在連我都對付不了,別以為我是得道高僧,就不會嘲笑你吹牛。”
魔沒有說話,鬆濤的話似是戳到了他的痛點。
“說起憤怒我突然記起來了,”鬆濤繼續說道:“麵對九天之雷的時候你很生氣,不過被攝魂燈救了,你好像變得更加生氣了?怎麽,被封印你的對手所救,就讓你那麽接受不了。唉,可惜呀!憤怒沒用,到頭來你也隻能接受,想想就覺得好笑,可惜你沒有臉,否則我還真想看看你現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哈哈。”說完,鬆濤咧開嘴大聲笑起來,笑得真叫一個痛快。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魔冷冷道:“你成功激怒我了,我決定現在就讓你消失。”
話音落下,鬆濤身上魔氣立顯。
元神本源內,鬆濤出現在寧不歸的位置上,憑借僅剩的元神,鬆濤抵抗著魔的入侵。
由鬆濤本人坐鎮,元神的力量倍增,此時,論對魔的了解,隻怕世間沒有幾個人能與和魔對峙了一個晚上的鬆濤相比。
幸虧當年鬆濤未雨綢繆,通過舍利修煉過專門克製魔的佛法,現在才能堪堪抵擋魔的入侵。
鬆濤快要山窮水盡了,但魔更是力戰而竭,要知道,魔可是硬抗過金紫兩道九天之雷,雖然由最後攝魂燈出手相救,卻也展現出他強大無比的實力。
而且鬆濤有種感覺,這個魔並不完整,他是被人封印在葬生陣內的。
一個不完整而且扛過兩道九天之雷的魔依然如此強大,如果是真正的九幽之魔,豈不是無敵的存在?難怪上古傳言,一旦九幽之魔顯世,必將生靈塗炭,是人間一大劫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鬆濤所站立的地方被魔氣侵蝕,土地黑化,寸草不生。
沒過多久,鬆濤身上的魔氣消失不見,隻聽魔的聲音響起:“暫時先放過你,等我恢複過來在收拾你。”聲音中充滿不甘。
“隻怕你沒有機會了!”鬆濤淡淡說道,然後控製身體向一個方向走去。
“你要幹什麽?”見鬆濤仍能控製身體,魔有些驚慌。
“哦,沒什麽,我總不能乖乖等著你收拾我吧!所以,在你收拾我之前,還不如我收了你。”
說完,鬆濤見魔沒有任何反應,心中反而擔憂起來。
別看魔現在奈何不了鬆濤,實際上魔仍然占據優勢,但魔卻沒有阻止鬆濤控製雙腿走路。
有兩個可能,一是魔已經油盡燈枯,二是他有其他目的。
鬆濤傾向於第二種可能,就算明白這一點,鬆濤也做不了更多事情,隻能趁自己還能掌控雙腿的時候快速趕路,因為他要徹底殺死魔的話,必須在元神耗盡前趕回詭宅。
“你控製腿,可是手沒了,我隻能控製嘴了。”魔喜滋滋道:“這個分工我喜歡。”
聽到魔的話,鬆濤越發有不好的感覺。
鬆濤專心趕路,反倒是魔一路上說個不停,什麽過去萬物有靈,山河披綠,現在隻剩下光禿禿的土地,還有古時候仙人不分,人可成仙,仙可落凡,哪像現在,人間變成一個大牢籠,成了仙人養的寵物,可悲可歎!
從魔的講述中,鬆濤聽到了很多與傳言不同的東西,心中漸漸對魔描述的上古時代產生向往之情。
“是不是很羨慕,羨慕就對了,我也很懷念,可惜我沒能享受多少時日,就被天上那幫打著天道旗號的野心家趕出了自己的家園。”魔突然對鬆濤說道。
鬆濤悚然而驚,默念佛經收斂心神,魔太可怕了,狠辣卻給人真誠的感覺,一不留神,就會對他生出親近之意。
“聽你的話,你豈不是活了上萬年。”鬆濤趕緊轉移話題。
“上萬年!”魔不屑道:“一萬歲對魔來說還隻是個孩子,我要說我已經活了數十萬年,會不會嚇到你。”
鬆濤心中震驚不已,卻沒有表現出來:“要我看不止,你是伴著天地初開的時候誕生的吧!”
魔不理會鬆濤的譏諷,道:“你也別太驚訝,那個時候天地間靈氣充裕,就算是普通人也能活幾百年,修為有成的人活上一萬年也稀鬆平常。”
聽完,鬆濤自是不信,以他的修為也不過延壽兩百年,如果有人能活一萬年,豈不是成了神仙。
魔並不想說服鬆濤,突然把頭轉向一處山坳。
山風輕輕吹過,隻見一個人影從山坳處出現。
鬆濤察覺到不對,剛想出言警告那人,卻發現自己已經不能說話,剛想邁步離開,雙腳如同生根一般,紮在原地動彈不得。
魔發出呼嘯聲,引起那名普通山民的注意,然後張開嘴吐出一道淡淡的魔氣。
元神本源內,鬆濤狂喊讓山民快逃,山民根本聽不到,突然看到一個恐怖的怪物,山民已經被嚇傻了。
魔氣來到山民身前,魔並沒有立刻殺死山民,而是斬下他的一條胳膊,山民吃痛,倒在地上大聲慘叫起來。
見此,鬆濤又驚又怒,他立刻明白魔想幹什麽,對魔來說,隻有山民一個遠遠不夠,他需要山民吸引更多的人。
果然,山坳處又出現兩個人,一個女人牽著孩子,應當是山民的家人。
這時山民反應過來,大聲叫著讓老婆孩子離開,他老婆隻是一個普通婦人,見到丈夫的胳膊掉了,立刻撲上前來。
魔氣從夫婦兩人身上穿過,奪走了他們的一切生機,兩個活生生的人瞬間變成兩具幹屍。
魔氣再橫掃,斬斷了孩子的兩條腿,山間回蕩著孩子的大哭聲。
“可惜了,屍體隻怕是吃不到了。”魔淡淡說道,語氣中有些遺憾。
“喂,你現在可以說話了,有什麽感想說來聽聽。”魔對鬆濤說道。
鬆濤沒有說話,隻是催動元神力量,控製雙腿趕路。
孩子哭了大半天,也不見再引人過來,想必此地太過偏僻,魔便不再阻攔鬆濤,收了孩子的生機,隨鬆濤而去。
真舍不得三具枯骨,蚊子再小也是肉,此時的魔饑渴萬分,盡管吃了三具枯骨也增長不了一絲魔氣,但積少成多,他當年差點被打散,隻殘留一絲魔氣根本,靈識都已經變得混沌,不也是靠著千萬生靈的生機慢慢熬了過來。
麵對魔的殘忍,鬆濤穩住心境,他明白,憤怒咒罵沒用,說到底也怪不得他,但他卻寧願背負這段因果,趕回詭宅,找到佛像,才能真正殺死魔。
後麵的路途充滿血腥,一旦有人出現在魔的視線範圍,就會遭到屠殺。
鬆濤精準控製元神力量,發現自己偶爾能掙脫魔的阻攔,獲得雙腿的控製權。
所以,鬆濤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選擇了一條最短的路線趕往詭宅,走這條路會經過一些村莊,必然會使許多人喪命,但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因為鬆濤已經感覺到魔正在恢複變得強大,等自己元神力量耗盡,無人再能牽製魔,他的危害會更大。
拚著耗費元神力量,鬆濤終於能夠說話,他告訴山民去通知其他人快跑,這讓他稍稍放下心來。
正因為此,寧不歸才能遇到逃難的人群,從他們的講述中推測那個怪物正是鬆濤。
看到鬆濤的時候,寧不歸非常不解,因為他正在繞圈跳舞,距離鬆濤不遠的地方,還有十幾個倒在地上的山民。
鬆濤正在與魔爭奪雙腿的控製權,使得鬆濤繞著圈來回走。
寧不歸一出現,魔就發現了,他轉向寧不歸,哈哈大笑道:“來大餐了!”
話音落下,魔氣突然增強,強勢逼退鬆濤,邁開步伐朝寧不歸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