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沐家已經衰落,不複往日輝煌,但沐輕雲還從來沒有感覺如此無可奈何過。
在麵對魔族那名夜靈族高手的時候,沐輕雲差點喪命,但他的心氣還在,身在沙場,技不如人丟了性命,誰也怪不得,馬革裹屍,是男人為數不多離開人世的好歸宿。
現在麵對叫灰狗的神秘人,沐輕雲卻感覺無處下手。
林媽媽背後的勢力如何,沐輕雲心中有數,看到林媽媽恭敬的模樣,沐輕雲禁不住想,就算麵對大秦皇帝,隻怕林媽媽背後的勢力都不會感到如此榮幸。
“那可是葬生大陣,連鬆濤都敗了,我的朋友怎麽可能活得下來。”
沐輕雲回過頭看著葬生大陣,道:“當初我們說好了,如果人救不出來,就別怪我不客氣。”
林媽媽聽出這話是對她說的,她臉上沒有半分受威脅的樣子,笑道:“沐公子,我不會給你機會找我的麻煩,畢竟,對於你之前開出的條件,我們很感興趣。”
“哼,希望如此!”
這時,灰狗走到沐輕雲身邊,好奇問道:“你和你那位朋友關係有這麽好?”
“你什麽意思?”沐輕雲語氣不善。
“我想想,你們才認識沒幾天吧!”灰狗不緊不慢道:“沐公子的全部心思都在複興家族上,怎麽會有時間精力結交朋友。”
沐輕雲聽得心驚不已,嘴上不露破綻道:“前輩錯了,像我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教朋友。”
灰狗無聲一笑,道:“京城那幾家的少爺公子確實像你說的這樣,不過你沐公子跟他們不一樣。”
沐輕雲轉頭看著灰狗,他到底是什麽人,聽他話裏的意思,這個灰狗不但了解自己,甚至還了解京城其他豪門貴族的子弟,為何自己從來沒有聽過此人的名號?
“哦,看來你對我們這些人很了解,那我倒很想知道,我和他們到底有什麽不一樣。”
灰狗沒有回答,自顧自說道:“隻有立下貪天之功才有可能改變沐家的現狀,如今大秦表麵上還是一派繁榮盛世的景象,估計沒有人想著推翻朝廷,這樣的話,從龍和保皇這兩件大功便沒有機會獲得,除了這些,也隻有在對抗魔族中斬獲軍功一條路可選。”
“大秦和魔族對峙千年,如今千年過去,邊境已無大的戰事,又加上沐公子隱姓埋名,混了幾年也不過是一個偏將軍,想憑借手下幾千士卒立下戰功,機會也太渺茫了。”
“想來想去,唯一的可能便是抓到魔族重要的人物,然後從他口中獲得魔族珍貴的消息,這樣一來,也算是奇功一件。”
“我觀沐公子紅光滿麵,在這件事上應當有成,但沐公子卻離開戰場,出現在石佛鎮,並且如此擔憂葬生大陣內這位朋友的安危。”
“隻能證明比起你現在獲得的奇功,你這位朋友身上可能有你更想得到的消息,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沐輕雲盯著灰狗半晌,沉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灰狗沒有理會沐輕雲,繼續說道:“這些年來,魔族表麵上讓大秦忌憚的是不死魔族,如果能夠向大秦皇帝獻上應對之策,這件功勞確實不小。”
沐輕雲的手握住了長槍。
“沐公子莫急,”灰狗說道:“今夜你我能在此相見,便是有緣,我勸公子一句話,你認為的大功勞不一定是大功勞,在你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或許有你沐家長治久存的良方。”
“前輩如此神通廣大,看來沒有什麽事能瞞得過你,既然如此,前輩又為何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你真想看?”
沐輕雲沒想到灰狗會這樣問,愣了一下,然後說道:“聽前輩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確實想一展前輩風采。”
灰狗沉吟片刻,道:“也好,你見過我,就再也不會忘記了。”說哇,灰狗伸手摘下鬥笠。
此夜星光暗淡,但如此近的距離,沐輕雲還是看清灰狗的麵容。確實如灰狗所言,看過他的臉,沐輕雲再也難以忘記。
鼻子已經塌陷進去,兩隻眼睛一隻大一隻小,大的向外凸出,隻剩白眼球;小的向裏凹陷,眼中是渾濁的液體,還在緩緩流動。額頭上皮肉折起,長滿了黑色的小肉瘤,有些肉瘤還在往外流膿。
看到灰狗這幅模樣,沐輕雲大為吃驚,一時失語。
灰狗重新戴上鬥笠,自嘲道:“嚇著了吧!以後睡覺做噩夢可別怪我,是你非要看的。”
沐輕雲回過神來,道:“前輩的臉怎麽,怎麽……”
“其實我以前貌比潘安,以至於老天都妒忌,所以才毀了我的臉,你說老天是不是很小氣。”灰狗笑道。
沐輕雲感覺很尷尬,陪著笑了兩聲。
“前輩,有件事我想請教。”
“不用問了,你的事我已經說的夠多,剩下的話,我要留著幫你朋友。”
沐輕雲沒聽懂,剩下的話是什麽話,靠說話就能救寧不歸?
“時間差不多了。”
“什麽時間差不多了。”
“你看!”灰狗伸手指向葬生大陣。
沐輕雲望去,隻見四盞攝魂燈光芒大作,光芒就像流水一樣流淌到地上。
“真的會出來嗎?”灰狗小聲問了一句。
“什麽?”沐輕雲隨口接道。
話音還沒落下,隻見葬生大陣內起了變化,四盞攝魂燈瘋狂晃動起來,光芒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
葬生大陣內,地麵重新變得起伏不定,好像有東西想從地下出來,卻都被攝魂燈流出的光芒壓回地麵。
厲行天飛到葬生大陣中央,麵色凝重,雙手不斷灑出金符,封印著地麵薄弱的地方。
灑下最後一張金符,斥鬼封印大陣布成,地麵再次恢複安靜。
厲行天稍稍鬆口氣,自言自語道:“鬆濤,你到底是佛還是魔?”
“鬼王老兒,你就這點本事嗎?”地下突然傳來鬆濤悶重的聲音。
厲行天臉色大變,立刻騰空而起,隻聽砰的一聲,地麵四分五裂,一個高大的黑影從地下鑽了出來。
“果然是九幽之魔。”遠處的灰狗看到這一幕,震驚道:“我得去救你的朋友了,你最好還是離開這裏。”後麵一句話是對沐輕雲說的。
沐輕雲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灰狗化成一道影子,以極快的速度投進了葬生大陣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