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不歸本不想和沐輕雲同行,之前沐輕雲的所作所為,使得寧不歸對他有很深的不信任感,若非還指望著沐輕雲的手下尋找柳七,寧不歸早跟他分道揚鑣了。
距他們離開宋王寨,時間已經過去三天,這一路行來,經過的地方用荒無人煙來形容也不過為。
北地本身氣候惡劣,居住的人一向稀少,但據沐輕雲所講,這一大片地方以前還有零散的村落,因為一股不明數量的魔人潛入進來,現在早已人去村空。
沐輕雲手下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傳來,寧不歸開始懷疑沐輕雲是否真的在幫他找人。
柳七雖然狡詐,但他逃離的時間並不長,以宋王寨上千士卒的力量,即算沒有抓到柳七本人,也應當有他的行蹤消息傳來才對。
如果最後沒有找到柳七,那麽接下來寧不歸隻能單獨去尋找鬼道門,他不是沒考慮過找沐輕雲幫忙,旋即想起沐輕雲留在自己身邊,很大可能是有目的的,他隻能放棄這個想法。
這幾天一路結伴而行,沐輕雲倒是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和沐家所麵臨的境遇講述了一遍,寧不歸聽完後也隻能默默感歎,那些看上去在天頂上的富貴家族,日子過得也並不輕鬆。
離開宋王寨後,或許因為跑開了偏將軍的身份,沐輕雲倒是有了很大的變化,嬉笑怒罵,放浪形骸,完全沒有了他之前城府極深的樣子。
這一路寧不歸並沒有停歇,他暗中一直試圖化解保護著藍若翔靈魂的那道神識,可惜效果甚微。照這樣的速度下去,隻怕得花個三年五載才能徹底化解這道神識。
尋找柳七極大可能無果了,如果能夠化解神識,將藍若翔的靈魂交給沐輕雲,那麽,寧不歸就可以和沐輕雲做個交易,讓他幫忙尋找鬼道門。
從決定尋找鬼道門,從地府中召喚亡妻胡婉兒的靈魂開始,意外狀況不斷,數次麵臨死亡,盡管他學了武功,馭鬼鐲的威力也增強了,但這條路並沒有因為他的實力提升而變得順暢,老天似乎在故意折磨他,不會讓他的日子太好過。
“想什麽呢?”
打獵歸來,看到寧不歸發呆,沐輕雲開口問道。
寧不歸看到沐輕雲手裏拎著一隻不知名的動物,似兔非兔,似狗非狗,看上去非常奇怪。
不待寧不歸發問,沐輕雲自言自語說起來:“寧大少爺,今天您有口福了,看到沒,狗兔,這可是北地最好吃的東西之一,輕易可見不到。”
“倒真是名副其實。”
“狗兔是我們的叫法,它真正叫什麽沒人知道,這東西不是我們這邊的產物,據說是從不老山過來的。”
沐輕雲嫻熟地開始處理狗兔,這三天來的夥食全是沐輕雲負責,比起寧不歸的半吊子水平,沐輕雲不愧是在此地生活三年的老兵,哪裏有動物出沒,他一眼便能瞧出來,而且烤製手藝不錯,從品相到味道比寧不歸強不少。
寧不歸也樂得享受,在他看來,沐輕雲有求於自己,才會放下身段,甘做侍候人的雜事。
“吃了這一餐,我們抓緊趕路,傍晚的時候就能到達石佛鎮,終於可以洗個澡好好睡一覺了。”
看到沐輕雲一臉期待的表情,寧不歸斟酌片刻,還是開口說道:“這些日子多謝沐將軍照顧,等到了石佛鎮,我想我們還是分開的好。”
聽到寧不歸的話,沐輕雲一點也不意外,一邊烤肉一邊說道:“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寧兄你並不信任我,你以為我做這一切是為了討好你,其實我隻想交寧兄這一個朋友。”
“現在說這些沒用,來,吃肉,等到了石佛鎮我們就分開,我保證不會再糾纏寧兄。”
寧不歸邊吃邊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在上馬開始趕路前,忍不住說道:“沐將軍,其實我有苦衷,我怕我要做的事會節外生枝。”
“你不用解釋,”沐輕雲擺擺手,道:“我之前的做法確實容易讓人誤會,這也無妨,反正我沐輕雲是認定你這個朋友了,隻要不違背我的原則,寧兄隨時可以來京城找我。”說罷當先策馬而去。
此刻的沐輕雲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寧不歸反問自己是否太過小心了,但想起之前的經曆,他還是打消了向沐輕雲尋求幫助的念頭。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寧不歸的經曆使得他正在褪去天真,開始建立保護自己的屏障,這屏障不僅僅是修為實力,還有防人之心。
一路無言,二人順利到達石佛鎮。
還沒進鎮子,寧不歸就看到十幾尊高大的石佛矗立在鎮子各處,遠遠望去頗有氣勢。
等進了鎮子,寧不歸便明白為何此鎮叫石佛鎮了,視線範圍內,無論街道兩邊,還是店家門口,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石佛。
“石佛鎮附近有座山,盛產類似白玉的石頭,之前佛教興盛的時候,以雕刻石佛出名,現在已經衰落了。”
大秦立國之後廢除國教,釋道兩家都受影響,不過道家並沒有受打壓,但佛教卻被嚴格限製,千年來已經漸漸式微,很少能進見到香火鼎盛的寺廟。
被打壓了千年還有這等規模,鼎盛的時候,不知石佛鎮該有多麽繁盛,寧不歸略微一想,心中便咂舌不已。
沐輕雲對這裏很熟悉,帶著寧不歸七拐八拐來到一處相對僻靜的宅院前,與其他院子一樣,這家宅院前也擺著石佛。
與之前寶相莊嚴的石佛不同,眼前的兩尊石佛充滿淫邪氣息,左側石佛端坐中間,眼神卻瞥向懷中一名袒胸露乳的女子,右側那尊更過分,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寧不歸看得直皺眉頭,沐輕雲卻不管那麽多,徑直牽馬走了進去,寧不歸遲疑不覺,他感覺這裏並非正經之地。
“愣著幹甚,快進來,這裏是石佛鎮唯一一家客棧。”
這哪像客棧,像妓院還差不多。
這時,一位風情萬種的女子迎了出來,嬌小道:“喲,這不是沐公子嗎?您可好久沒來了。”
“行啊!林媽媽,這都三年了您還記得我。”
“瞧您說的,忘了誰我也不能忘了您,您當年可是摘了我歡喜居的一枝花,轟動整個石佛鎮呢!”
“哈哈,流鶯姑娘可還在,許久不見,我還真是有些想念。”
“在呢在呢,她等您等得人都消瘦了。”
“哎呀,快到我去看看。”
“莫急莫急,沐公子,外麵還有一位呢!”
沐輕雲回頭看到寧不歸還杵在外麵,笑道:“林媽媽,他是我的夥伴,就交給您了。”說完便迫不及待向裏麵走去。
看到這位年約四十許,風韻猶存的林媽媽朝自己走來,寧不歸剛想問話,就聽林媽媽搶先說道:“我知道您想什麽,放心,我這裏是客棧,也有清淨之地給客觀住宿休憩。”
既如此,寧不歸便進到裏麵,林媽媽帶路帶到一半,便將寧不歸交給另一個人。
寧不歸跟著此人來到大廳,隻見裏麵坐了不少人,都是食客,看上去倒是整兒八百客棧的模樣。
“公子請坐,林媽媽吩咐說,您是這裏的貴賓,已給您安排好了菜品,馬上就給您上,如果不合您口味,你隨時可以更換,吃完後您還可以到天字三號房休息。”
寧不歸點點頭,心中明白這都是沐輕雲安排好的,反正他是大戶人家,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麽,寧不歸吃起來倒沒有什麽心理負擔。
剛坐下沒多久,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便被端上來,沒想到在這苦寒之地,竟有如此菜品。
足足十二道菜,每一道都是寧不歸從未吃過的,麵對如此佳肴美食,寧不歸反倒吃得很不得勁,原因無他,客棧裏一多半的人都盯著他,吃飯是一件極個人的事情,如果被幾十雙眼睛盯著,想來換成誰都不會吃得開心。
這也不是以前,如果寧不歸還是個普通人,隻要低下頭不去看,也不會感受到這些目光,但他現在修為在身,靈魂有分外強大,這幾十道或審視或不屑的目光,猶如細針紮在身上,他可是感受的清清楚楚。
好在無聊的人並沒有那麽多,過了一會,很多人便不再注意寧不歸,這讓寧不歸暗鬆一口氣。
寧不歸心中滿是不解,不就是吃個飯,至於這麽大驚小怪嗎?如果他知道他吃的這頓飯花費至少三千兩銀子的話,隻怕寧不歸是第一個坐不住的人。
沒了人打擾,寧不歸終於可以安安靜靜享用美食,待他快要吃飽的時候,他右側飯桌上的兩人起身準備離開,其中一個人說道:“大哥,這次鬼道門……”
“閉嘴!”
盡管這兩個人的聲音不大,但寧不歸還是聽到了鬼道門三個字。
寧不歸立刻抬頭,隻看到這兩個人急匆匆向外走去的背影。來不及多想,寧不歸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在寧不歸離開後沒多久,沐輕雲施施然走進來,問道:“我那位兄弟呢?”
之前給寧不歸引路的人回道:“在那邊……咦,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