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夢獨自垂淚半晌,然後把丫鬟叫進來,讓她去老太君的院子看看寧道長出來了嗎。
丫鬟離開沒多久,梅若夢便坐不住了,擦了擦臉,簡單收拾妝容後,徑直出門去找寧不歸。
不明真相的人覺得梅若夢太不矜持了,半點沒有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梅若夢喜歡風良玉在風家並不是秘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而且他們也聽說過,風良玉並沒有結婚的打算。
因此,迂腐陳舊之人是對梅若夢有不滿的,特別是有一些風家長輩或明或暗對梅若夢表達過不滿。奈何老太君薛絨花喜歡梅若夢,拿她當自己的親孫女一樣,所以對梅若夢的不滿聲音從未登過大堂,隻是私底下有人討論罷了。
薛絨花當年比梅若夢更厲害,本身就是江湖之人,不但聰明伶俐,而且武功不俗,更為關鍵的是薛絨花並非出身大門派,而是走的野路子,自小跟師父行走江湖,養成了敢愛敢恨的直爽性格。
而風家前家主風子軒性格偏軟弱,心裏對薛絨花是喜歡的,但又不敢違抗長輩的意見,因此與薛絨花私底下處了好多年,也沒給薛絨花一個交待。
薛絨花再是江湖兒女,畢竟也是一個女子,眼瞅著年齡越來越大,都已經二十好幾了,還等不來風子軒的行動,一怒之下大闖風家,當麵質問風子軒:“你若喜歡我,就馬上娶我!你若不喜歡我,就當麵拒絕我!你若喜歡我又沒膽子娶我,我薛絨花轉身就走,就當沒見過你這個慫包。”
風子軒也有幾分血性,被薛絨花一激,當下不顧大半風家人的反對,立刻許下誓言,此生非薛絨花不娶。
風家長輩怒極,當場把風子軒趕出了風家。
出了風家大門,薛絨花看著風子軒垂頭喪氣的樣子,譏諷道:“後悔了?你現在回去磕頭認罪,你們家那幾個老古董會原諒你的。”
風子軒苦惱道:“我在想是帶你去吃你想吃的小龍蝦呢?還是帶你去你想去的九寨溝?人生煩惱,莫過於選擇,愁兮愁兮!”
薛絨花聞言大喜,給了風子軒一個香吻,當場決定,先吃小龍蝦,然後逍遙遊江湖。
大院裏的風家長輩,看到這有傷風化的一幕,又給氣的半死。
此後數年,夫妻二人攜手相遊,在江湖中闖出偌大的名聲,然後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帶著二人的愛情結晶回到風家,風家竟然也沒反對,而後風子軒成為風家族長,在薛絨花的輔佐下使得風家蒸蒸日上,愈發強盛。
數十年過去了,薛絨花逼婚一事成了逐漸成了傳奇,她本人也被稱為一代奇女子,因此,對於主動追求心愛的梅若夢,自是更為喜愛。
梅若夢沒有薛絨花那般大膽直率,不過風良玉也沒有他爺爺的血性。
麵對梅若夢柔情似水卻又恰到好處的陪伴追求,原本一心練武想要闖出名聲的風良玉苦惱了。他心裏已經對梅若夢產生了好感,卻又擔心與她在一起會耽擱自己的誌向,左右為難之下,便去問奶奶薛絨花。
那是一個夏天,薛絨花正在吃水果消暑,聽了風良玉的話,便拿起一顆葡萄,說:“你自己就是一顆葡萄,等你娶了若夢,你就能變成那個。”說完指了指旁邊的西瓜。
薛絨花的貼身侍婢哈哈大笑,把風良玉臊得倉皇而逃。
經過這一出,風良玉放下心結,開始接納梅若夢,不過幾日兩人便好的如膠似漆。兩人甚至商量好了,等薛絨花過完八十大壽,風良玉就把梅若夢娶進門,也算是私定終生了。
卻沒想到風良玉突然出事,讓梅若夢擔憂傷心至極。
前前後後找了那麽多人,沒有一個人能走進風良玉居住的小樓,隻有黑鴉道長和寧不歸做到了,黑鴉道長已經消失不見,此刻唯一風良玉的就剩寧不歸,因此梅若夢坐不住了,決定親自去找他。
回到新住所,寧不歸也是坐立不安,心裏想了好久,決定去找梅若夢,把風良玉的話告訴她。
其實,寧不歸和梅若夢住的地方並不遠,分別在老太君薛絨花的住所兩旁,可見這二人在老太君心裏還是比較重要的。
在婢女的帶領下,寧不歸來到梅若夢住的地方,他並沒有自己上前,而是先讓婢女進去通報,得知梅若夢不在,寧不歸便往回走。
往回走的時候婢女帶他走的近路,正好和尋找寧不歸不得而失望返回的梅若夢相遇。
寧不歸停下腳步,叫了聲梅姑娘,便不知該怎麽往下說。
梅若夢卻很驚喜,疾走幾步,來到寧不歸麵前,道:“寧道長,我正在找你。”
寧不歸明白梅若夢為何找自己,從她焦急的語氣中,他能感受到梅若夢對風良玉的用情之深,心中禁不住升起一絲苦澀。
事情已經過去了,寧不歸搖搖頭,深吸一口氣,整理好心情,道:“我正好也有事要找梅姑娘。”
此處離寧不歸住的地方比較近,二人便一同回到寧不歸的住處。
寧不歸的屁股剛剛沾到椅子,就聽梅若夢連珠似得問道:“他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那個東西有沒有折磨他?你能對付那個東西嗎?你能不能把他救出來?”
寧不歸看著眼巴巴的梅若夢,說道:“他暫時看起來沒事!對不起,我對付不了那個東西,我甚至不知道那個東西是什麽。”
“你是風二叔請來的,老太君也那麽信任你,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
寧不歸搖搖頭,道:“對不起!”
梅若夢淚珠兒流下,道:“對不起有什麽用,你們一個個都是騙子,我不要對不起,你幹嘛要對我說對不起。”
寧不歸聞言心中一震,想,是呀,我幹嘛要對你說對不起。
“他有話讓我捎給你,”寧不歸說道:“他讓你不要在等他了,他給不了你想要的,他還說……”
“別說了,你騙人。”梅若夢激動地站起來,指著寧不歸說道:“你是個騙子,良玉哥哥絕不會這麽說。”
寧不歸無視有些歇斯底裏的梅若夢,繼續說道:“他還說你找個好人家就嫁了吧!”
“你放屁!”梅若夢突然爆發了:“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編這些話,良玉哥哥不可能…他不是這樣的。”
外麵的丫鬟婢女都衝了進來,看到悲若瘋狂的梅若夢,一個個對寧不歸怒目而視,仿佛寧不歸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一樣。
寧不歸覺得自己不能再呆在這裏了,起身道:“花我已經帶到了,告辭。”
他快步走向門口,快要出去的時候,恍然想起這是自己住的地方,便停下了腳步,轉身準備提醒梅若夢一下。
卻見梅若夢緊緊抓著一隻黃金鳳釵,喃喃道:“這是良玉哥哥送給我的,他說這是他母親的遺物,隻有風家兒媳才能戴,我知道良玉哥哥對我的情誼,他絕不會說這樣的話。”
“你之前不喜歡黃金的飾物,嫌它們太俗了。”寧不歸突然說了一句。
除了梅若夢,丫鬟婢女都齊齊望著他,眼中充滿了疑惑和詢問。
寧不歸醒悟過來,暗罵自己沒忍住,不敢再多留,轉身就走,幾步跨出門去。
梅若夢根本沒有發覺,自顧自說道:“別人送的我當然不喜歡,可這是良玉哥哥送的,自然與別人…別人?”
似是想到了什麽,梅若夢突然推開扶著她的丫鬟,提著裙子向外麵跑去。
寧不歸已經走快走到院子門口,再有幾步就出去了。
梅若夢大喊:“你站住!”
寧不歸裝作聽不見,反而加快了腳步。
“寧道遠!”
很久很久沒有聽過的三個字如炸雷般自寧不歸身後響起,這三個字仿佛是一把鑰匙,將他塵封的記憶大門打開,各式各樣的記憶紛至遝來。
梅若夢追了上來,轉到寧不歸身前,看著他異樣的臉色,不敢置信道:“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