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利害無父子
霜風寒並沒有出去，放下手中的水杯站了起來，陰冷地笑著：“父皇，兒臣有一事不明，請父皇賜教。當初父皇為什麽會默許，讓兒臣去青國？”
“你……是何意？”
大皇斷斷續續問了一句，短短的幾個字，他卻費力地兩次才能說出來。
“兒臣隻想知道，是不是從父皇默許兒臣去青國的時候，就已經放棄了兒臣，永遠都不可能立兒臣為儲君？”
霜風寒低頭盯著大皇，希望能從父皇的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儲君……你是風寒。”
大皇的目光終於有了目標，略微露出一些亮光出來，喘息著抬手：“朕不舒服，很累，你退下吧，朕要睡一覺。”
“父皇，這個疑惑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兒臣隻想知道，當初父皇為什麽會默許兒臣去青國？父皇該知道，誘拐名門閨秀私奔，該會被天下人詬病，如此父皇為什麽不阻止？”
大皇眨動眼睛：“當初你決心已定，朕何必阻攔，此事本就是你的主意，朕默許你去青國，卻並未要你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霜風寒皺眉：“當時兒臣送了密報回來，父皇並沒有不準，其後兒臣帶百裏華寧回國後，父皇還多加賞賜，要為兒臣慶功。當時兒臣還以為，淼國儲君的位置，非兒臣莫屬。如今看起來，才明白，身負諸多罪名，失德之人，如何能做淼國的儲君？”
大皇不說話，沉默著想發怒，想嗬斥霜風寒，胸口起伏卻沒有什麽力氣。
“今日兒臣入宮，聽到有人提醒才明白，誘拐名門閨秀少女私奔，始亂終棄，如此失德，兒臣是永遠都不配被立為儲君的。父皇，兒臣說的可是對嗎？”
霜風寒彎腰，湊近大皇：“父皇，您心中的儲君人選，又是誰呢？”
大皇的喘息更重，似乎因為霜風寒的逼迫怒意充溢在胸膛中，所以病情更加嚴重起來。
“來人……來人……把這個逆子……”
一塊絲帕堵住了大皇的嘴，霜風寒眸色陰毒，低頭看著大皇：“父皇要做什麽？要人把我這個逆子怎麽樣？逆子？兒臣真的是逆子嗎？”
大皇抬手，手無力地落下，他想掙紮，想說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
“父皇，兒臣想您必定已經寫好了遺詔，遺詔在何處？”
大皇搖頭，用憤恨傷痛的目光看著霜風寒。
“為什麽要拋棄我？為何要用這樣的方式，斷送兒臣的大好前程？淼國的儲君，本來隻有我最合適，多年來兒臣辛辛苦苦，鞍前馬後為父皇效勞，父皇如此薄情寡義，卻是為何？”
太多的怒意和問題，在霜風寒的胸中翻湧。
他不懂，父皇為什麽要斷然拋棄他，斷絕了他走向儲君之路的道路！
大皇的臉色越來越紅，被霜風寒用絲帕堵住唇，呼吸不暢，他有要窒息的感覺。
他揮舞手，無力地垂落在龍榻上，用絕望狠戾的目光，盯著霜風寒。
“父皇，當您默許兒臣去青國的時候，就已經不準備再讓兒臣做儲君了不是嗎？現在兒臣隻是好奇，您會選擇誰做儲君？”
霜風寒的目光在寢宮中到處搜尋，想找到放遺詔的地方。
“父皇，念在兒臣和父皇的父子之情，請父皇說出遺詔放在什麽地方吧。”
大皇搖搖頭，閉上眼睛不說話。
“父皇何必如此固執？當真以為兒臣找不到遺詔不成？找不到也不算什麽，遺詔這種東西，是可以重新再寫一份的。”
霜風寒忽然從衣袖中掏出一塊黃綾，正是用來寫旨意的黃綾，上麵甚至還蓋著大皇的印璽。
“父皇可是看清楚了嗎？”
他說著打開黃綾，上麵有寫好的遺詔！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禦還區，必立元儲，懋隆國本，以綿宗社無僵之休。朕緒應鴻續，夙夜兢兢，仰為祖宗謨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慶，端在元良。嫡子風寒，勤勉純孝，天資粹美，茲恪朕命，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
霜風寒緩緩地讀誦遺詔，這份他親手的矯詔，是立了他自己為太子！
大皇瞪大眼睛，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霜風寒：“你……”
他發出低微到自己都難以聽到的聲音！
“父皇看，這份遺詔是不是很完美在？您看，上麵還有父皇的印璽，任憑是誰也不敢說，這份遺詔不是父皇所留下。如此，兒臣承蒙父皇厚愛，被立為儲君，必定會在父皇歸天之後，繼承大統，統領江山。”
大皇的眼睛瞪的更大，想說什麽，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的臉，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黑色，仿佛中毒了一樣。
霜風寒有些奇怪，為什麽會這樣？
他是想弑君殺父，但是如今還沒有動手，想殺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太過容易，何必用毒？
用毒，也要選擇那些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毒藥，他絕不會做的如此明顯。
還不如，直接用內力，震斷父皇的心脈，等父皇歸天之後，查也難以查出來，而且絕對無藥可救！
“父皇，您……”
“逆子……當殺！”
大皇微弱地低吼了一句，無力而絕望，力量完全從身體中被剝離出去，一點點地離開他的身體。能感覺到，生命如同流水一樣，不斷地消逝。
要死了嗎？
大皇長大嘴巴，想說什麽，想叫喊出來，想起身。
但是他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讓他痛恨的兒子，他的親生兒子啊，居然用毒，毒殺他！
“父皇，您這是……”
一瞬間霜風寒有些慌亂起來，更多的是迷茫，為什麽會是這樣？
他並沒有給父皇下毒，父皇如今中毒很深，到底是誰暗中給父皇下毒？
此時此刻，寢宮中隻有他一個人在，說不是他親手毒害大皇，連他自己都難以相信。
“為何會如此？父皇，是……”
霜風寒想問大皇，是誰給他下毒。
詭異的寢宮中，帳幔被風吹起，忽然間，他感覺到，似乎有無數的鬼魂，躲藏在陰暗的角落中，用譏嘲的目光窺視著他，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是誰？”
他低聲嗬斥了一句，想看清楚，周圍還有什麽人在。
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這個寢宮中，並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在，還有其他人在。
“誰？出來？”
霜風寒不敢大聲，犀利的目光滿是殺機，從寢宮的每一個角落中掃過，重重帳幔中，他看不清是不是有人。
唯恐會被人在暗中偷窺到現在的一幕，任憑是誰，也會以為，是他霜風寒私進入到寢宮之中，弑父殺君，為了奪取皇位，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啪啪啪……”
黑暗中，輕聲的掌聲響了起來，有人在鼓掌。
“好手段，好心機，夠狠，果然不愧是即將登基做淼國大皇的人。”
幽暗中，霜風寒看不到人，隻能聽到這個低微嬌媚的聲音，輕柔的如同夜風般，在寢宮中飄蕩！
“誰？出來！”
“殿下猜猜看，我是誰？”
那個人沒有出來，戲謔地問了一句。
妖媚的聲音，帶著蠱惑的味道，那樣的動人。
“百裏華寧！”
“你怎麽會在這裏？”
“若是我不在這裏，如何能看到這樣的一場好戲？”
重重帳幔之後，隱約露出一個模糊的倩影，似要隨著晚風飄搖而去。
霜風寒的眼睛眯成兩道危險的弧度，冷冷地盯著那個倩影，忽然間柔聲道：“寧兒，你來的正好，父皇病重即將歸天，如今已經留下了詔書，立我為儲君。以前我沒有能力保護你，如今我即將登基做淼國的大皇，你將是我最寵愛的妃子。”
“是嗎？為何我看到，事實並不是如此？”
百裏華寧輕笑問了一句。
“寧兒，你如此聰明的人，如何會不知道，該怎麽樣做？如今，我登基對於你而言，沒有半點壞處，立即封你為皇貴妃，將來便是皇後那個位置，你若是想要，也未嚐不可。”
“殿下是覺得，這個皇位你坐定了嗎？”
霜風寒皺眉，並不十分在意被百裏華寧看到眼前的一幕，因為他深知百裏華寧身上並無內功，想殺死她不過是抬手之間。
大皇奄奄一息，躺在龍榻上，似乎不甘心，卻又沒有力量再去做什麽。
“叫人……”
他微弱地說了一句。
“父皇，您好好安歇吧，放心，淼國交給兒臣，兒臣一定會做的很好。寧兒，你如此聰明伶俐，該知道站在爺這邊，隻有你的好處。”
“我有什麽好處？”
“爺登基之後，許你後位！”
雖然霜風寒不甘心，但是也不想在這個最為關鍵的時候，被百裏華寧鬧大，讓別人發覺此事。
畢竟如今是他矯詔，想蓄謀奪取儲君之位，大皇雖然不是他毒殺，但是若有人看到眼前的一幕，誰會相信，這些事情不是他做出來的？
“唉，好誘人的條件，可惜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殿下似乎忘記了一件事，就是大皇若是有遺詔留下，遺詔在何處？”
“你可是知道父皇的遺詔，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