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不合時宜的表白

  次日一早，小暖在寬大柔軟的床上酣睡，一整張床都是她自己的，不用擔心驚擾了譚盈盈，不用擔心弄皺了床單，小暖睡得舒適愜意。朦朦朧朧聽到有人敲門，小暖摸過床頭的鬧鍾看了一眼，才六點半。她不滿地粥皺眉，翻身接著睡。突然，手機尖銳地響了起來，小暖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聽到向開陽抓狂的叫，“快開門，我已經敲了你五分鍾了！”小暖這才清醒過來，趕緊給他開了門。向開陽已經洗漱一新，身上散發著清涼的薄荷味，頭發上不知抹了多少發膠，一根根精神抖擻地豎著，就像個……喜氣洋洋的新郎官。小暖搖搖頭，把不靠譜的念頭從頭腦中甩出去。向開陽朝氣蓬勃地端著一個小小的砂鍋，獻寶一樣舉到小暖麵前，“我剛買回來的，還熱乎著呢。”小暖皺起眉，義正詞嚴地說：“向開陽，我必須和你說一下，雖然我們既是鄰居又是那什麽，可我還是需要有自己的獨立空間，請你別沒事就往我這跑！”向開陽一愣，看著小暖認真的樣子，不但沒生氣，反而覺得好笑，這個女孩真是火爆又保守，連情侶兩個字都說不出口，他故意逗她，“那什麽是什麽？”“就是……哎，你好討厭，快回你自己家去！”小暖看到自己還穿著睡衣，就要把向開陽推出門去。向開陽拚命擠進門，把砂鍋放到餐桌上，“正因為我們即是鄰居又是那什麽，我才必須大清早給你送早餐，不然我幹什麽？和你接吻？那你至少也要刷個牙啊！”向開陽把小暖塞進洗手間，突然，一條憤怒的毛巾飛到他的臉上，向開陽接住，笑嗬嗬地說：“你要是著急，現在親也可以。”洗手間的門咚地關上，裏麵傳來小暖嗔怒的聲音，“閉上你的嘴！”片刻，小暖洗漱完畢，出了洗手間門口，警惕地看著向開陽，臉色紅紅，嘴巴抿得緊緊的，好像怕被偷襲一樣。向開陽好笑地在她的額頭上輕彈一下，“你想什麽呢？快來吃東西。”向開陽已經盛了兩碗粥放在桌上晾著，房間裏還彌漫著一股香濃的奶油味兒。這時麵包機突然叮的一聲響，向開陽忙從裏麵拿出加熱好的麵包片，動作熟練得就像一個居家奶爸。小暖放鬆下來，有些愣怔地看著向開陽，以前以為他是個紈絝子弟，沒想到他照顧起人來卻這麽細心。而且，他變溫柔之後，連樣子都變了，現在的他在小暖眼裏成了一個閃閃發亮的小太陽，看到他就覺得踏實和溫暖。向開陽哪裏知道小暖心中的百轉千回，見她托腮發呆，忙把麵包片和一碗粥推到小暖的麵前，“想什麽呢？趁熱吃。”小暖低頭喝粥吃麵包，向開陽把麵包片一撕為二，一口就塞進去半片，邊吃邊說：“一會吃完我打車送你上班。”小暖說：“我自己坐公交去，我說過了，我要和你保持距離。”“好不容易把你騙到我的隔壁，你卻要和我保持距離，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向開陽嘟囔著說道。“嫌命苦啊，那我還是趕緊搬回譚盈盈那裏去好了。”小暖嘴上一點也不饒人。“不苦不苦，我樂還樂不過來呢。親愛的女朋友，你就讓我送你上一回班吧，我今天要坐火車去北京，火車站和你公司順路。”小暖一聽急了，“你要去北京？你怎麽不早說？”向開陽咧嘴一樂，“舍不得我？放心吧，我辦完事晚上就回來，順便能趕上接你下班。”他都這麽說了，小暖隻得答應。向開陽打出租車把小暖送到聖德門口，在她下車前，終於在她臉上偷襲成功，看到小暖又緊張又害羞的樣子，向開陽覺得心情大好。心情同樣大好的小暖一進營銷中心，就覺得氛圍有些怪怪的，離上班時間還有10分鍾，往常這個時候大家都在說笑著吃早餐、喝咖啡，今天卻集體噤了聲，坐在電腦前不知道是真忙還是裝忙。蔡澤壓低聲音對小暖說：“蔣總監一早臉色就陰得像冰山，還罵大家在辦公室吃早餐汙染辦公環境，不知道是誰惹他了。”小暖想起昨天搬家時蔣浚陰鬱的臉色，心裏有點不安。她坐在工位上，剛放好包包，蔣浚就從他的辦公室出來，“田小暖，你過來一下。”蔣浚冷冷地說。小暖一驚，與蔡澤麵麵相覷。蔡澤忍不住擔心，“糟糕，他別是要拿你開刀。”小暖心裏也有些不安，嘴上卻說：“怕什麽，我工作又沒犯錯。”蔣浚坐在辦公桌前，聽到小暖進來，頭也不抬地說：“你先坐，我收個郵件。”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腦屏幕，仿佛小暖不存在一般。蔣浚看完了郵件，十指在鍵盤上啪啪地打起字來，似乎是在回郵件，十來分鍾之後，蔣浚才抬起頭來，看著小暖，目光冰冷，小暖禁不打了個寒顫，住往後縮了縮。“你的工作完成的怎麽樣了？”蔣浚麵無表情地問道。“呃……還差活動的主持人串詞沒寫。”小暖說。“怎麽做得這麽慢？我還要把院慶現場總指揮的工作交給你呢，你這樣的執行力，我怎麽能放心？”蔣浚嚴厲地說道。“啥？總指揮？”小暖嚇了一大跳，她一個剛能獨立完成文案工作的小職員，怎麽能擔此重任？“我忘告訴你了，活動現場的總指揮向來由文案擔任，因為主持人串詞是文案寫的，最熟悉現場流程。”“我我我……”小暖看著蔣浚嚴肅的麵孔，硬生生把“我不行”吞進了肚裏。“你對著流程準備一下，這次活動酒店租金非常貴，是按小時收費的，所以不能提前彩排，你要和各個部門的負責任溝通好，保證現場萬無一失。”小暖簡直覺得蔣浚是要故意整她了，活動重大，她是新人，又沒有彩排，這不是要了她的小命嗎？蔣浚靠在椅背上，邊和茶邊看著小暖慌了神的樣子，等小暖慢慢平靜下來，他才說，“你有什麽要問我的嗎？”“……”小暖無語，她現在滿腦子隻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怎麽辦”，但她真的問不出口，蔣浚早就說過，員工的職責是拿出解決方案，而不是一味地問領導“怎麽辦”。見小暖愣著，蔣浚慢慢地說：“如果你沒有問題，那我有個問題要問你，如果--我和向開陽公平競爭，還有機會嗎？”“啥？”小暖驚得瞪大眼睛，蔣浚說的話她都聽見了，可是一個字也沒聽懂！“我知道現在說有點晚，不過，我相信你是個傳統的女孩，你需要一個踏實穩定的男人，這一點，我比向開陽更適合你。”小暖眨眨眼睛，回過神來，“您這是什麽意思？”小暖確實不知道蔣浚是什麽意思，但她聽懂了最後一句。蔣浚是說向開陽不夠踏實穩定？她的男朋友，她可以橫挑鼻子豎挑眼，但輪不到別人來說他一個不字。小暖抖擻精神，對蔣浚說道：“向開陽雖然是個富二代，但他不是紈絝子弟，他有正經工作，對感情也很認真，我覺得我倆這點挺像的，特別合適。”小暖的樣子就像一隻鬥誌昂揚的小公雞，蔣浚不爽她的爭辯，就算他說了不該說的話，小暖多少也該給他點麵子吧。他搖搖頭，說：“你知道，醫院喜歡我的女孩子不少，但我就喜歡你這股單純和靈氣。而且，你肯吃苦，我需要一個能和我並肩奮鬥的女朋友。本打算在院慶後跟你表白的，沒想到，被向開陽搶了先。我錯過機會了，是嗎？”這是小暖第一次真正收到男性的表白，向開陽沒有向她表白過，他是直接用一個吻向她宣布的主權。蔣浚的這一番表白，足以讓小暖的心怦怦亂跳，緊張萬分，但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蔣浚是她的領導，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領導的問題。蔣浚見小暖表情窘迫，終於覺得扳回了點麵子，笑道，“我和你說這些，不是想和向開陽搶女朋友，我是想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覺得和向開陽不合適了，可以考慮一下我。”“不會有那一天。”小暖總是能在蔣浚說起向開陽的時候昂起鬥誌，“蔣總，雖然您是我的領導，在工作上我都聽您的，但在感情上，我必須告訴您，我和向開陽的愛情沒有替補。”蔣浚剛扳回來一點點的麵子，又被小暖無情地駁掉，蔣浚知道，不能再和這個一根筋的女孩糾纏這個問題了。“也許我世說多了，今天和你說這些，隻是為了讓自己不後悔吧。小暖，你去忙吧，做好你分內的工作。”蔣浚低頭開始工作，不再給小暖說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