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許給她,一生一世
顧天瑜怔怔的望著他,但見那俗氣的粉紅,在他身上卻透著幾分出塵與華貴,趁得他本就豐神俊朗的麵容,如映桃花,線條柔和而五官靈動。
記憶中的公子玉簫,在很久之前,是一隻千年狐狸,他的唇邊總是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微微挑起的鳳眸中也總是流光溢彩,即使萬千星辰在眼前,也無法與其眸中光輝相比,那時的他,慵懶,邪魅,身上的氣息滑涼,雖笑,眼底卻總帶著淡淡疏離。
後來,他們因為誤解,互相憎恨而厭惡,他日日橫眉冷對,眼底冷意若千年積雪,永不融化般籠罩她的全身,那時,他就像是一隻隨時準備殺掉她的餓狼,不容許她靠近,也不會靠近她。
而此時,他就那樣款款走來,他的懷中,抱著一束梅花,點點紅梅比他身上的顏色要深濃,卻沒有一分突兀。他的眼底,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溫和,望著她時,那水光流轉的眼底波瀾不驚情緒似是一道自千山萬水外披荊斬棘而來的陽光,讓她驀地覺得安寧。
“怎麽了?”公子玉簫站在廊下,冷風吹散他墨黑的發,那幾縷突兀的銀絲便突然占據了顧天瑜的視線,她那迷離的神智,一瞬間被喚回,她別過臉去,躲開公子玉簫那幽深的眸光,她有幾分尷尬道:“沒什麽,我去做飯了。”說罷,不等公子玉簫再說一句,她便轉身,沿著長廊去往廚房。
公子玉簫抱著梅花站在那裏,想要叫住她,最終也隻是無奈苦笑。他安靜望著她的黑發與裙擺在風中飛揚,望著她窈窕的身姿,在陽光下搖曳出比蓮花更美的姿態,他飛揚的眉便微微蹙起。
這個世間獨一無二的女子,曾是他隨意便能擁在懷中的人,然而如今,他即便想起了她,知道了她的身份,卻再不敢與她相認。無論如何,他也無法原諒,原諒當初那個無情無義的自己,和自己給她帶來的傷害。
何況……公子玉簫凝眸望向梅花深處,他還記得,那個單純可愛的小魚兒,他還記得自己在她麵前許下了她的一生一世,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忍心,讓那個孤女就這樣孤獨在這世上一輩子。
不知道……所以害怕,所以無從選擇。可是……公子玉簫還是控製不住想要追逐她的欲望,無意識中便變成現在這般模樣,他的眼神漸漸變得溫和,他望著她,總是小心翼翼的收起那份眷戀,然再小心,他眼底的情緒變化,又怎麽逃得了顧天瑜的目光?
隻是,如同謹慎的他,顧天瑜亦以為,他不過是想用溫情來降低她的防備,隻是,這一切她隻當不知罷了。
廚房中,顧天瑜坐在矮凳上洗菜,自從搬進這裏,凡事她都親力親為,她不僅每日都戴著人皮麵具出去買菜,以讓左鄰右舍不起疑心,更是每頓飯都自己下廚。
一次,出任務回來的燕小六看到她做菜,不禁好奇的問她為什麽不找個廚子,她隻笑著說當做打發時間,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要親手做,不是因為無聊,而是因為她想看公子玉簫吃下自己做的飯菜時的表情,蹙眉的也好,讚揚的也好,每一個動作神情都讓她欣喜若狂。
洗好菜,她開始準備燒火,身後,一個溫暖的胸膛突然靠上她,旋即,一隻手指修長的大手接過她手中的柴火,語氣柔和道:“我來吧。”
顧天瑜錯愕的望著自她身邊走過的公子玉簫,但見他若無其事的蹲下來,有幾分笨拙的將幹柴放進灶膛,而後用火折子將火點著,他做這一切的時候,那妃色長袍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拂動,非但無一分淩亂,反而多了幾分風流之姿。
這世上永遠都有這樣一種人,天生便享受著上帝的恩寵,不僅生的一張無雙的容顏,他的氣質,也讓人望塵莫及。盡管是生火燒飯這樣極具農家風味的粗活,他依然能做的似坐在桌前品茶一般有韻味。
“怎麽了?”公子玉簫抬眸,目光有幾分疑惑的望著站在那裏怔怔不語的顧天瑜,而後清淺一笑,那烙印在她深遠記憶中的迷醉笑意,立時真切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顧天瑜的呼吸一緊,她下意識的撫上心口,公子玉簫斂眉,有幾分擔憂道:“雲升?你不舒服嗎?”
顧天瑜卻慌忙避開他要伸過來的手,她搖搖頭,有幾分尷尬道:“我沒事,隻是想起一個故人罷了。”
故人?公子玉簫的麵色慘白一分,他知道那個故人說的是自己,也知道她這樣說的原因,可是,為何他的心這樣難受。難道……從此之後,我便隻是你的故人麽?
顧天瑜沒再看公子玉簫,她迅速的舀水,放入鍋中,而後將洗好的米倒進去,蓋上鍋蓋,她便轉身去切菜,廚房內一時安靜的出奇,隻有顧天瑜那有些緩慢卻十分沉穩的切菜聲,公子玉簫抬眸望著她,淺笑道:“今早還是青菜粥?”
顧天瑜沒有回頭,隻當他是沒話找話,淡淡道:“嗯,吃膩了麽?吃膩了我們便喝白粥吧。”
“沒有,隻是我一直以為,你喜歡喝桂花粥。”
身後的聲音,始終溫軟,如泡在陳年酒釀中般。顧天瑜停下動作,有幾分錯愕的回眸,毫不意外的撞進那雙含笑的眸光中,那是她熟悉的那個公子玉簫,隻會這樣看著她的公子玉簫,可惜……
“你不必演得這樣徹底。”顧天瑜突然道,她的聲音與公子玉簫相比,隻有令人徹骨的冷,她想要努力扯起一抹笑意,讓他覺得她沒難麽難過,隻可惜,當看到他驚愕的目光,好似他的所有陰謀詭計都被她看穿一般,她竟連上揚唇角的力氣都沒有。
顧天瑜垂下眼簾,握著菜刀的手微微發抖,“你想要的,我會給你,隻拜托你在這段時間,莫要再靠近我。”她放下菜刀,旋即轉身逃離。
公子玉簫轟然起身,眼眸中帶著幾分淩亂,他癡癡望著空蕩蕩的門口,旋即,無奈苦笑,喃喃道:“天瑜,我不是在做戲,隻是……想靠近你。”
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惆悵,而這句話,如夜中寒霜般,見不得一分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