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公子玉簫,死了
李婉兒的一顆心也似鼓槌,她死死等著顧天瑜,唇邊幾近咬出血來,“我說,公子玉簫死了!”
顧天瑜搖搖頭,她一邊咳嗽一邊努力道:“不……不可能!表哥答應過我,你莫要再欺我了!滾出去……滾出去!”她慘白的臉色,因為慍怒而漲紅,可是那黯淡的雙眸中,依舊沒有一分光明。
李婉兒昂首大笑,緩緩起身,挑眉道:“顧天瑜,我為何要欺你?你何等聰明,自然知道我今日來,是要你的命的!遂,我不妨坦白告訴你,我寧願你自殺!也不要髒了我的手。”
顧天瑜冷哼一聲,譏誚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若死了,表哥還會再放過玉簫麽?你既知我不會上當,又何必白來一趟?”
李婉兒心中又氣又恨,她蹭的起身,幾步來到床榻前,將一隻玉佩“啪”的丟到顧天瑜的臉上,顧天瑜慌忙接住玉佩,旋即,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顫抖著,一分分仔細的將玉佩摸索一遍,而後,她抬起下頷,冷聲道:“你怎麽會有這玉佩的?”
龍鳳佩。公子玉簫腰間從不取下的一塊玉佩,它的造型是一龍一鳳交織攀附,龍的一條胡須突兀而上,蜷曲的造型,竟似什麽鑰匙。顧天瑜之所以注意這塊玉,正是因為這玉質地上好,她曾起來貪心,順手牽羊過……
不過,公子玉簫輕而易舉的便將玉收回,他似乎十分在意這塊玉,顧天瑜想問,又怕牽涉到什麽問題,是公子玉簫不想告訴她的。遂,她一直沒有問。
昨夜,公子玉簫擁著她時,她分明還摸到過這塊玉佩,怎的如今……就在這裏了?強烈的不安,讓顧天瑜感到恐懼。想起沈墨濃今早的話,他那“殺無赦”的命令,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收回?
如果是的話,玉簫,千軍萬馬追逐,你真的能平安無事嗎?
李婉兒見顧天瑜滿麵擔憂,唇角不由上揚一抹笑意,她微微上前,躬起身子,而後一手捏起顧天瑜的下巴,目光中流光黯淡,卻透著夜的狠厲,“不過是死人身上的東西,我想要的話,怎會拿不到?”
顧天瑜身軀微震,整個人癱在那裏。李婉兒放下手,有些嫌棄的用錦帕擦著手,轉身淡淡道:“墨濃相信歐陽少衡,我爹卻不相信。遂,公子玉簫根本連皇宮都還沒爬出去,就已經命喪黃泉了。現在……你可聽得清楚了?”
“你……你把他怎麽樣了?”現下,也由不得顧天瑜不相信了。因為這玉佩,公子玉簫若真的完好,他縱是毀了,也定不會交給這些人。
李婉兒淺淺一笑,淡淡道:“妹妹剛剛難道沒有聽清楚?我說,他死了。”
顧天瑜失魂落魄的搖搖頭,喃喃道:“不……不會的……他不會有事的!”
李婉兒冷哼一聲,站在門前,冷聲道:“信不信由你,我隻是來告訴你一聲,你明日若真要與墨濃完婚,我保證會將公子玉簫的屍首掛在城門外,讓全天下的男女都看一看,你顧天瑜心愛的男人,死前是多麽的淒慘可憐!”
顧天瑜慌忙咬唇道:“不!不要……你不要這樣對她……”
李婉兒轉過臉,眼底狠厲如一把利劍,望著顧天瑜玉頸上的傷口,唇邊擠出一個冷然的笑意,沉聲道:“不要?那你就該知道自己怎麽做。聽說雲升姑娘乃一代鬼醫歐陽先生的徒弟,那麽,你的身上怎可少了毒藥?”
說罷,她再不回頭,轉身便悠然離去,她腳踝上的鈴鐺,一如第一次見麵般,清脆的叮鈴作響。隻是,那個單純如水的女子,再也不在了。
顧天瑜伏在床榻上,任淚水滑落臉頰,滴落在龍鳳佩上。良久,她低低的笑起來,強撐起身子,自嘲道:“難道……隻能這樣了麽?”
她她本以為,解決掉鐸鐸族的事情後,她便可以離開,從此之後不問世事,獨自一人浪跡天涯。誰知,入宮之後竟然發生了這麽多始料未及的事情。再次被背叛,被欺騙,反目成仇,眾叛親離,好像她顧天瑜,注定是一顆災星。
想及此,她摸索著下床,小心翼翼來到梳妝台前,她數著格子,拉開最後一個格子,從裏麵翻出一隻精致的瓷瓶。因為瓷瓶上的花紋,是顧天瑜親手雕刻上去的,遂她不會拿錯。而瓷瓶中,放的便是李婉兒所說的毒藥。
自從答應沈墨濃,下嫁於他之時,顧天瑜便未想過要活著。她本以為,自己還要過段時間,才有機會服下這毒藥。不曾想,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拿著藥,顧天瑜晃晃悠悠往床榻走去。她沒有梳理,反正死後,會看到她的人並不是公子玉簫,怎麽死,又如何呢?
平躺在床榻上,顧天瑜將龍鳳佩放在心口,她清淺一笑,心竟然是從未有過的平靜。“玉簫,我來見你了……如果相遇,你還會原諒我嗎?”
緩緩將瓶塞打開,興許是對死亡未知的恐懼,亦或是因為這一路走來的艱辛,顧天瑜再次落淚。她將藥瓶放到唇邊,從此……人世間一切都與她無關。
今夜,雨橫風驟。
晴天突然變雨天,天空驚雷滾滾,天氣由燥熱急轉而成為陰冷,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磅礴大雨中,沈墨濃踩著一地積水,神色倉皇的疾步往前走著。他周身均被大雨淋濕,眼睛在雨水的衝刷中,甚至都睜不開。
一旁太監拿著一把傘,雖是極力想要護著沈墨濃,然在這狂風驟雨中,根本無濟於事。
他的寢殿內,此時所有人匍匐在地,均倒地大哭。
沈墨濃站在慟哭聲不止的殿門外,身形一顫,旋即瘋狂衝入門內,望著躺在榻上,一手垂落下來的顧天瑜,他的喉嚨發澀,竟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皇上……您請節哀啊!”這時,一位公公悲痛道。
沈墨濃看也不看那公公,他如被抽了魂魄的木偶般,跌跌撞撞來到床榻前,呆呆望著床榻上,此時麵色紫黑的顧天瑜,她的胸前,那枚玉佩依舊安靜的擺放在那裏,而地上,是一瓶碎裂的瓷瓶,從裏麵,流出漆黑色的液體。
“天瑜……天瑜……”沈墨濃顫抖著走上前,一把將顧天瑜擁入懷中,淚水再也抑製不住般滑落臉頰,“天瑜……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