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險棋
顧天瑜此時的心情,就好像兩年前在雲城聽說公子玉簫危在旦夕時一般,慌亂的情緒比這瓢潑大雨彈奏出來的調子更加雜亂。她害怕公子玉簫就那麽躺下了,即使她一直在告訴自己,也許這不是真的,誰也動不了她的公子玉簫,可是,她還是不斷的害怕。
顧天瑜在急雨中狂奔,腳下水花不斷炸開,又不斷沉寂下去,沒有留下她走過的一絲痕跡。然而,她那沉沉的腳步聲,聲聲急迫回蕩在這雨中。
拐角處,一人突然擋在顧天瑜的麵前。顧天瑜頓在那裏,她吃力的睜開眼睛,望著麵色鐵青的納蘭雄,斂眉道:“你怎麽在這裏?”
然而,回答她的是那赫然倒下的身軀。顧天瑜慌忙上前接住納蘭雄,但他太重,她又消耗了太多的力氣,於是兩人一同跪倒在冰冷的地麵上。
“納蘭雄……納蘭雄!”顧天瑜焦急的喚道。她已經嗅到了異樣的氣息,知道自己可能正被誰算計著,然而,腦海中依舊如一團亂麻。
於忠帶著眾侍衛緩緩自拐角處走出,他居高臨下的望著顧天瑜二人,陰冷的聲音穿透風雨,成為最尖利的一把劍,直直射入顧天瑜的心髒,“把這兩個謀害皇上的賊子拿下!”
顧天瑜瞪大眼睛,納蘭雄此時亦吃力的抬首,他氣息不穩,麵色慘青,胸口處被撕裂好幾道口子,看得出來,他被傷的很重。他抓著顧天瑜的袖子,咬牙切齒道:“我們……被陷害了。”
說罷,他便鬆開手,重重暈倒在她的懷中。
顧天瑜愣在那裏,一切來得太突然,以至於她根本無法接受。而這時,侍衛們已經上前,將她與納蘭雄拉開,力氣之大,讓她吃痛的低呼出聲。
被侍衛們拖著站起來,顧天瑜這才緩過神來,她緩緩抬眸,望著於忠,此時這傲然立在雨中的太監總管,比任何時候都要嚴肅可怕,他用鷹一般鋒利的眸子狠狠瞪著顧天瑜,似是瞪著這世間他最痛恨的人。
顧天瑜銀牙緊咬,顫聲道:“他……皇上怎麽樣了?”
於忠冷哼一聲,狠狠甩袖,咬牙切齒道:“你這賊子無需知道!”說罷,他的聲音陡然抬高,“把他們二人壓入大牢!”
“是。”
侍衛麵無表情的拖拽著顧天瑜二人往大牢方向去了,顧天瑜拚命地掙紮,她不斷回首,望著自始至終都死死盯著她的於忠,一遍遍問道:“皇上他怎麽樣了?”
然而,回答她的隻有更急的雨聲,和於忠那越發冷厲嫌惡的目光。
顧天瑜自然不知道於忠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正如於忠並不知道,顧天瑜的的確確是被別人陷害了的一般。現在,顧天瑜並不關心自己究竟會遭受怎樣的對待,她隻是單純的想知道,究竟公子玉簫如何了。而於忠的思想也很簡單,他絕不允許這個女人再出現在主子的生活中,她太危險,所以,她絕不能活。
不知道這一切的歐陽少衡,此時正全神貫注為公子玉簫紮針,此時公子玉簫的後背滿是銀針,而他雖在昏迷中,卻吐出了許多黑血。
歐陽少衡不敢有一分怠慢,他隻知道自己若晚來一步,公子玉簫與這個世界,便能永遠訣別了。所以,他根本沒有時間去考慮顧天瑜,根本不可能知道顧天瑜已經被壓入大牢,並且即將遭受滅頂之災。
所有禦醫都聚集在帷幔外,他們如熱鍋上的螞蟻,恨不能圍著大堂團團轉,可是歐陽少衡此時不能被打擾,於是,所有人也隻能緊繃著身子幹著急,他們不斷抬首,望著宮女一次次從帷幔中端出裝著黑血的痰盂,他們知道公子玉簫體內的毒差不多被逼盡了,那焦躁的心也漸漸被撫平。
正在這時,梁貴妃嫋嫋娜娜前來,她很明顯是精心打扮過的,一進門,那粉香便撲入所有人的鼻尖,令人作嘔。
“皇上!您怎麽了……臣妾好害怕啊,皇上!”梁貴妃自跨入門口的那一刻,便開始嚎啕大哭。
歐陽少衡麵色大變,旋即,公子玉簫仰臉,“哇”的吐出一口黑血,血濺到黃色的帷幔上,觸目驚心,讓一幹剛剛平複了心情的禦醫們再次提心吊膽起來。
歐陽少衡扶住公子玉簫,慍怒轉過臉來,望著即將撲來的梁貴妃,怒氣衝衝道:“將這瘋女人給我拖出去!”
梁貴妃哪裏想到自己一句話,會讓公子玉簫突然如此,她當即愣在那裏,聽到歐陽少衡的話,臉色更是一陣青一陣白。旋即,她雙手叉腰,指著歐陽少衡便要破口大罵,此時回來的於忠,快步向前,早所有人一步,堪堪點住了梁貴妃的穴道,嫌惡道:“將她拖下去,與賢妃關在一處。”
梁貴妃不可置信的望著於忠,卻沒有一絲一毫反抗的能力。而歐陽少衡,此時麵色慘白,正小心翼翼將所有銀針從公子玉簫的背上取下。
這一日,大雨瓢潑,整整下了一日未曾停歇。這一日,不可一世的璃國皇帝公子玉簫昏迷不醒,縱是一代神醫歐陽少衡使出渾身解數,也隻保住其一口氣。
不過,消息隻在宮中傳播,百姓對此根本一無所知。然而,也是同一日,原本安居樂業的鐸鐸族,突然遭到滅頂之災。無論是小孩婦孺,還是垂髫老者,所有人都被“禦林軍”斬殺於刀劍之下。
旋即,有關公子玉簫貪圖鐸鐸族錢財,竟狠心滅鐸鐸一族的事情在京城中傳開。公子玉簫在百姓心目中,再次回到了那位毫無賢能,驕奢淫逸的皇上,並且有人帶頭,在大街上遊行示威,希望皇上給天下人一個解釋,給鐸鐸族一個解釋。
為了不讓事件再進一步擴大,張皓軒毅然決然決定,將公子玉簫被鐸鐸族下毒,一直昏迷不醒的事情公諸於眾,這招險棋,讓百姓對公子玉簫的誤解消除了幾分,而那所謂的“禦林軍”,也被某神秘組織如數割了頭顱,掛在城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