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到此為止!
“啪!”突然,顧婧琪打翻了桌子上的茶盅,她臉色難看,眼眸中滿是慌亂,直直的望著沈墨濃,即使茶盅碎了一地,她也毫無所察,身後,小翠臉色慘白,忙拉扯她的袖子,想喚回她的神智。
公子玉簫臉色一沉,有幾分不悅道:“愛妃,怎麽了?”
顧婧琪立時反應過來,她臉色刷白,忙起身跪下來,楚楚可憐道:“皇上,臣妾無意冒犯您,請皇上恕罪。”
公子玉簫正愁一肚子的火沒處撒,他冷冷望著顧婧琪,語氣不鹹不淡道:“剛剛你不是還言辭犀利,編排你姐姐麽?怎的突然魂不守舍?”
顧婧琪咬唇,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知道公子玉簫根本不喜歡她,而顧知秋送她入宮前便告訴她,想報仇,必須緊緊抓牢公子玉簫的心,所以,公子玉簫動怒,她便突然間陷入了慌亂。
公子玉簫見她不語,當下冷哼一聲,譏誚道:“難不成你也看中墨濃的才華橫溢,體貼入微,想要他做藍顏知己?”
“噗……”顧天瑜認不出笑出來,一時間,她剛剛刻意為之的冷漠如數卸下,隻是因為,沒有想到公子玉簫有這麽可愛的一麵,隻是沒想到,公子玉簫會說出這樣幼稚的話。
公子玉簫望著她的笑,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有多幼稚,他以袖掩麵,幹咳一聲,心中卻因這笑意而輕鬆了幾分。
沈墨濃則麵無表情的望著顧婧琪,眼神冷漠不似原本那溫雅之人。
“臣妾不敢。”顧婧琪垂眸,咽下喉間苦澀,喃喃道。
公子玉簫輕哼一聲,不再言語。
薑月華也沒了心情,遂淡淡道:“皇上,今日不早了,要不聚會就到此為止了吧。”
公子玉簫點點頭,沉聲道:“也好。”
遂所有人都行禮告退,禦花園一瞬間便人去園空,隻是殘留下來的暗潮,依然沒有一分消退。
回去的路上,顧天瑜的心情與先前看似沒有幾分變化,依然無所事事的沿著青石板路往前走。
突然,一抹白影攔住她的去路。
顧天瑜望著麵前的顧婧琪,杏眸微挑,淺笑道:“琪美人這是作甚?是要攔著本宮的去路,還是要打劫呢?”
顧婧琪望著此時雲淡風輕,眉宇間帶著幾分邪氣的她,想起剛剛受到的屈辱,她銀牙緊咬,惡狠狠道:“顧天瑜,現在你滿意了嗎?”
顧天瑜雙手抱胸,斜倚在牆上,歪著腦袋笑眯眯道:“什麽滿意?顧婧琪,你以為我願意讓你入宮?以為我願意與你共侍一夫?你沒有羞恥心,我還要臉呢!究竟為何入宮,你比我更清楚。”
顧婧琪後退一步,她搖搖頭,眼底滿是恨意:“若不是你逼的我隻能如此,爹爹又如何會讓我入宮?”說罷,她垂眸,朱唇顫動,手指緊緊抓住裙裾,喃喃道:“若不是你,表哥也不至於會與爹爹為敵,更不可能會娶別的女子……是你,奪走了他的幸福,逼的他一輩子都要活在你的陰影當中!”
顧天瑜冷冷的望著顧婧琪,冷清的眼底帶著幾分譏誚和冷漠,她突然扯起一個蒼涼的笑意,站直了身子,走上前,一把捏起顧婧琪的下巴,顧婧琪惡狠狠的瞪著她,卻在四目相對中,潰不成軍,甚至在那雙悠悠不見底的水眸中,產生恐懼。
顧天瑜嫌惡的咬牙道:“顧婧琪,我忍你很久了。莫要忘記了,若不是當初你心狠手辣,我又怎麽會入宮?是你自己,讓表哥一輩子得不到幸福,是你自己造成了現在的局麵,你非但不反省,反而怪罪於我。當真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是個軟柿子麽?!”
說罷,她狠狠甩下手,顧婧琪踉蹌後退兩步,扶著牆驚魂甫定的站在那裏,胸前因為恐懼劇烈的起伏著,她手指顫動,不可置信的瞪著顧天瑜道:“你……你怎麽知道?”
顧天瑜冷冷的睥睨顧婧琪,步步緊逼道:“你真以為我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麽事情麽?我告訴你,顧婧琪,若不是因為當初看你娘親可憐,你以為你這始作俑者能活命麽?”
“不……不是的,我沒有……”顧婧琪神色慌張,煞白如雪,隻能步步後退。
顧天瑜卻不準備再放過她,繼續冷冷道:“當著所有人的麵,你哭的那般淒慘,騙過了所有人,可是……你很清楚,應該為這件事情負責的是你,而非你娘親,你娘親,是替你死的,更是被你逼死的!顧婧琪,你害得那麽多人沒了幸福,你有何資格質問我?嗯?”
顧婧琪抬眸,目光倉皇而卑微,她恨不能將頭搖成撥浪鼓,顫抖道:“不,我沒有,我沒有!是娘出的主意,是娘太笨,若不是她出了紕漏,她也不必死,我也不必過的生不如死,我為什麽要負責?為什麽?”
顧天瑜望著情緒已然失控的她,反而不再憤怒,隻用一雙同情的眸子望著她,半響,才悠悠開口道:“顧婧琪,你這樣的人,永遠不會幸福。”說罷,她便繞過怔怔不語的顧婧琪,往東娥宮去了。
喜兒看了顧婧琪一眼,隨即,便垂首快步追上了顧天瑜。
酷熱的天,清風帶著灼熱,將站在宮牆旁搖搖欲墜的女子的心,也染上幾分不安的熱。那熱,帶著惶恐帶著痛楚,但更多的是,滔天的恨意。
“顧天瑜,你既然知道了……我豈能讓你活著?”良久,她咬牙切齒道。
一路向前走,快到東娥宮時,顧天瑜頓住腳步,有些意外的望著沈墨濃,麵色由僵硬變得柔和,淺笑道:“表哥,你怎麽在這裏?不是應該在皇上那兒麽?”
沈墨濃望著她,規矩的行禮,淡淡道:“見過娘娘。”
顧天瑜揚了揚眉,心中酸澀,麵前的男人總是這般拘謹,以至於她心中總有化不開的結,繞成三千,解不開,繞不住。
“免禮。”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樣的沈墨濃,剛剛開場,顧天瑜便想著要逃離。然而,沈墨濃的表情告訴她,他有話說。於是,她站在那裏,不動聲色的笑著。
沈墨濃望著神色淡然的她,想起這段時日她受的苦,不由歎息道:“你是何苦……剛剛在禦花園,那明明是個機會。”
顧天瑜搖搖頭,眼眸平色無波:“表哥,你錯了,我與公子玉簫從一開始,便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兩個……幾欲形同陌路。而你更不必為了我,與他為敵。”
沈墨濃凝眸望著她,他古波不驚的眼眸中,此時亦深沉如海,眼底的情緒似隱匿於一尺方塘中的水光,化作千萬道,輕易便能捕捉,卻分不清究竟是那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