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4章 醫冠禽獸
楊楓先是拉著，後是抱著王冰倩，淩波微步一般，安巡大媽剛剛將哨子放到嘴邊，哪裏還有二人身影。
“倆小兔崽子，別看你們人模狗樣的，大媽我可是火眼金睛。”
大媽扶著膝蓋，氣喘籲籲，依然指著二人消失的方向，“年紀輕輕不學好，算你們這次跑得快，但是，你們已經被列入本小區重點安防對象。”
楊楓抱著王冰倩大步流星，跑得飛快，轉眼間衝出小區上了車，完全沒有注意大媽放出的狠話。
帕薩特一個凶猛的甩尾，掉頭之後，王冰倩才顧得上問：“怎麽了？”
“童曉飛說王鵬不行了，我沒細問，趕回去再說。”
“啊？”王冰倩瞪大了眼眸，發揮它一個心理學專家的豐富想象力，半晌突然道：“難道是殺人滅口。”
楊楓全神貫注開車，在市區道路，車速開到八十，而且經常占用公交車道、人行道，闖紅燈更是家常便飯。
這可是省城，蜀南省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交警同誌很快就發現了這輛嚴重違規的帕薩特，開始追截。
慢慢地，楊楓左右都出現了警用摩托，喊話器一個勁喊著讓車靠邊，楊楓才不聽，用這輛大眾神車，處級幹部的標配車輛大秀車技。
當然不是刻意的秀。
但是，這般見縫插針，也是引起了不小的混亂。
楊楓迫不得已，讓王冰倩聯係童曉飛。
“小楓，醫生說是氰化鉀中毒，無力回天。”
電話剛剛接通，童曉飛就迫不及待地說。
雖然王冰倩沒開免提，但楊楓還是聽得清清清楚楚。
“你告訴他等著我，或許我還能創造奇跡，不要太早下定論，讓他想想他的兒子。”
王冰倩將楊楓的話複述過去，童曉飛卻是有些不以為然，他明白氰化鉀的毒性，醫生宣布搶救無效了。
但是，也沒廢話，隻是問道：“你們在哪？”
楊楓衝著電話吼道：“在路上，被一幫交警圍追堵截，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你應該有辦法。”
“你這家夥……”聽到楊楓的話，甚至童曉飛都能聽到交警同誌的呼喝叫囂，他不禁一陣頭大，但是，楊楓的事兒，他既然知道了，也不可能眼睜睜不管。
然後，童曉飛想到了父親童大寶。
一個電話給童大寶打過去，童大寶根本沒當回事。
楊楓還在逃，突然，喊話器中，意思就變了。
“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帕薩特中的領導遇到了十萬火急的公務，從現在起，由我們負責開到，沿途的社會車輛一律靠邊，重複一遍……”
看到這一幕，王冰倩的美眸不禁圓睜起來，“有權就是好啊！”
“別說風涼話，咱們也是為政府做事，所以享受一點特權，也無可厚非。”
王冰倩點點頭：“沒錯，是這麽個理兒。”
接下來，一直到八一賓館，都是一路暢通。
當知道目的地之後，交警愈發相信接到的命令了，這裏坐著領導，的確是遇到了緊急公務。
但是，一看到年輕的楊楓漂亮的王冰倩，交警就動搖了。
下一刻，楊楓抬起右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神態極其嚴肅莊重。
交警頓時就感受到一股撲麵而來的鐵血氣質，於是，又相信了。
送走交警，楊楓又暗自後悔了一會兒，為了裝逼，可是又耽誤了不少時間，而這些時間，就是王鵬的生命。
童曉飛坐在大廳中，他很懊喪，因為王鵬一死，線索就斷了，而且，他的團隊因為王鵬暴斃，必須承擔極其嚴重的責任。
不但案子斷了，還要背負責任，這與立功受獎的對比，簡直是地獄與天堂的落差。
“來了。”
見到楊楓二人回來，童曉飛也是怏怏不樂地說了句。
“人呢？”
“還在房間裏，現場除了醫生和我，沒人進去過。”
“走。”
“還去幹什麽，早斷氣了。”
“看看去。”
“好吧。”
二人來到樓上，走進了王鵬的房間。
王鵬倒在地上，口中還有一些穢物，麵色一片青紫，的確是中毒的症狀。
旁邊的醫生正在收拾東西，見童曉飛過來，說道：“童處，我叫了車，直接拉去太平間，死因明確，也不用浪費力氣解剖了。”
“麻煩張醫生了。”童曉飛出於禮貌地說了一句。
“你是什麽人，你要幹什麽，誰允許你觸碰屍體的？”
張醫生一看楊楓居然去為一具屍體切脈，盡管是無稽之談，可那也是無視他這位權威的存在。
切脈，那不是中醫裏的東西？
作為一名西醫專家，他對中醫有種發自骨子裏的鄙視和排斥。
所以，看到楊楓的所作所為，他才會那麽激動。
“小飛，你告訴他我是什麽人，你再告訴他，我要幹什麽！”
楊楓隻是冷冷一笑，卻是沒工夫搭理這個討厭的家夥，通過這一會兒探查，楊楓發現，王鵬還有救。
“童處長！”張醫生冷冷點頭，“你竟然有這樣不懂規矩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我真是非常失望。”
“張揚醫生！”童曉飛突然拔高了音量，“你是科室主任不錯，你來幫忙賣我個麵子，我也心存感激，但是，僅止於此。”
張揚呼吸一窒，這才想起人家童曉飛的身份背景，那根本就是自己仰望的存在呀。
人家對自己客氣一點，禮遇一點，自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蹬鼻子上臉，對人家指手畫腳了。
毛病都是慣出來的，童曉飛一直對他客客氣氣，張揚以為就怎麽樣怎麽樣了呢，今天童曉飛突然變臉，他馬上就感到無所適從，一張蒼白的臉蛋頓時就成了豬肝色。
楊楓低著頭，但是童曉飛的態度的確令他滿意。
於是，他就毫不猶豫地開始救治王鵬。
童曉飛則是衝著張揚說：“張主任，既然你問了，我兄弟也讓我說了，那我也不妨告訴你，他是我兄弟，不是我手下，他不但幫我查案，還要幫我救人。”
“什麽，童處的兄弟，他是大夫？”張揚脫口問道。
“大夫？”童曉飛搖搖頭，“他沒有醫生資格證。”
“什麽！”
剛剛張揚對楊楓還有些吃不準，但是，如今聽說他連行醫資格證都沒有，而且年輕的過分，要知道，醫生這個行業，有了一定基礎知識後就需要實踐，需要大量的臨床經驗。
這就是為什麽醫生年紀越大，反而越是吃香的原因。
無非是見多識廣，經驗豐富唄！
按照楊楓的年齡，如果學得西醫，也就是剛剛是碩士畢業，也就掌握點醫學基礎。
但是，他竟然是個中醫，中醫要能夠有所成就，隻怕要浸淫半生。
所以，在張揚看來，楊楓完全是虛張聲勢。
自己因為這樣的人跟童曉飛置氣，鬧得不愉快，不值當啊。
就當是看小醜表演唄。
看到楊楓一會兒把脈，一會在王鵬身上這裏按按，那裏掐掐，張揚越發搖頭。
“童處，你應該知道氰化鉀的毒性吧，隻要五十毫克，便可以致人死地，而它主要是通過造成人的呼吸係統衰竭，最終，心跳停止。”
“所以，不用白費力……”
張揚不說話了，因為楊楓站了起來，但是，王鵬依然在哪兒挺屍。
“看吧。”張揚搖搖頭，“童處，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啊！這樣，我通知醫院派車。”
童曉飛臉上一片陰鬱，一言不發。
楊風這才仔細打量這位張主任，倒是長得不差，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白白淨淨的臉，讓楊楓不由想到“醫冠禽獸”四個字。
“張主任是吧，為了你的名譽考慮，我建議你過兩分鍾再打。”
楊楓麵帶微笑語氣平緩的說著，但是，這話聽在張揚耳中卻讓他相當不爽。
這種不爽，立刻從語氣中帶了出來：“怎麽，小兄弟，莫非兩分鍾後還能有什麽奇跡，莫非小兄弟真是華佗在世扁鵲重生，還有起死回生的本領。”
“張主任！”童曉飛冷冷說道：“你是有名望的大夫，也是有涵養的人，多等兩分鍾，也沒什麽。”
“倒也是沒什麽？”張揚輕飄飄地說，“兩分鍾也耽誤不了什麽。”
楊楓做了個請的手勢，說：“我完全是為了張主任的名聲考慮，既然張主任不領情，又是那麽自信，那就輕便。”
張揚瞪大了眼睛，略帶詫異地看著楊楓。為什麽，為什麽這小子這麽自信，難道他真能救活王鵬？
“好吧！我這手表有秒表功能。”張揚低頭打開秒表，看著一動不動的王鵬。
童曉飛不住搖頭，他還真是識人不明交友不慎，從這個張揚的一言一行，不難發現，此人心眼極小，錙銖必較。
“哈哈。兩分鍾到了。”看到依舊一動不動的王鵬，張揚竟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張主任！”童曉飛冷冷逼視著他，“你為什麽會笑？王鵬醒不過來，你很開心是嗎？”
“啊？不是。”
“你知不知道，王鵬這個人對案子多麽重要，他一死，整個線索都斷了，現在他顯然是被人下毒害死的，他死了，背後的人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但是你為什麽這麽開心，讓我不由得就會聯想。”
“啊？童處，咱們可不是一年兩年的關係了，你聯想什麽啊？”
“你跟害死王鵬的幕後主使是一夥的。”
“童處長，這話可不能胡說啊！”
“我沒有胡說，我不是忍不住產生這種聯想。”
“童處，你也不能這麽聯想啊，我隻是一個醫生，一個科室主任而已，我怎麽能，又憑什麽跟一幫貪官汙吏牽扯在一起？”
“這很簡單啊，他們要殺人滅口，而你是醫生，會救人也會不著痕跡的殺人，而且，他們都知道咱倆關係，你殺了人，再由你來檢查，嗬嗬，誰也不會懷疑你，這個計劃還真是天衣無縫啊！”
張揚已經嚇得麵色蒼白渾身發抖，“不，我隻會救人那會殺人，再說，我也不認識王鵬，跟不認識什麽幕後主使，我根本就沒有任何殺人動機啊！”
“有沒有隻有你自己知道，他們能量極大，或威逼或利誘，不由得你不從。”
“童處，你不要再這樣說了，要怎麽樣，你才肯相信我，我真是清白的。”
“犯罪的人，會承認自己犯罪嗎？傻呀！”
張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童處，我真沒幹呀！咱們相處多年，我是什麽人你還不清楚嗎？頂多也就是收收紅包，騷擾一下小護士，真沒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張揚真是嚇到了，童曉飛的父親可是前廳長，而他的妹妹還是分局的政委，如果王鵬的死找不到凶手，而又著急結案，他說不定就成了代罪羔羊。
“好吧，暫且不說我信不信你，你現在回答我，為什麽我兄弟救不活王鵬，你那麽開心？”
“我……我……”張揚吭哧吭哧，一陣咬牙切齒，終於開口道：“因為我看他……”
“小飛，誰說我救不活他？”
張揚的話沒說完，就被楊楓的說話聲和王鵬的嘔吐聲打斷。
沒錯，按道理應該幾分鍾前就嗝屁著涼的王鵬，突然仰麵嘔吐起來，那家夥簡直就是噴泉，不過噴出來的東西，散發出來的氣味，頓時將二十個平方房間變成了毒氣房。
在逃出去之前，楊楓還是給了王鵬一腳，讓他身子側過去，否則，還不被自己吐出來的東西嗆死？
童曉飛、楊楓先後出來，張揚卻落在最後，他想不通啊，所以想要看個究竟，但是毫無疑問，王鵬吐得如同火山噴發，可的確是活了過來。
樓道裏，童曉飛緊緊握住楊楓的手，激動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而張揚此時臉色赤紅，恨不得找個馬桶鑽進去。
丟人，太丟人了，丟到姥姥家了。
居然被一個連醫生執照都沒有的小夥子打了臉，而且是打的棒棒響。
半晌，童曉飛說出來了三個字“好兄弟”。
楊楓笑了：“那就什麽都不說了唄。”
童曉飛點點頭，看向兀自難堪不已的張揚道：“不怪你。”
“啊？”張揚愣了愣，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童曉飛摟著楊風的肩頭說：“我這個兄弟盡管沒有行醫資格證，但是普天之下，隻怕也沒有哪個醫院請得起他。”
如果五分鍾前，張揚對童曉飛的話一定嗤之以鼻，但是如今親眼目睹楊楓將中了氰化鉀劇毒，並且失去意識的王鵬救活，張揚有點信了。
童曉飛繼續道：“你也不要不甘心，知道你們省醫院的蘇老院長吧，她就對我兄弟推崇備至。”
“婦產分院的蘇院長？”張揚確認道。
“省醫院還有第二個好意思叫蘇院長的嗎？”
張揚猛然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冷氣，那位蘇院長業務非常全麵，也算是他的半個老師，蘇院長的專長是婦產專業，那可是在全球都排的上號的權威，她一把年紀都快退休的人，居然對這小子推崇備至？
張揚閉上眼睛，消化了片刻，無論出於同童曉飛修複關係，還是真的被楊楓的妙手回春震撼到了，總之，張揚還是衝楊楓抱拳道：“小兄弟，真人不露相，我張揚有眼不識泰山，讓你這位國手見笑了。”
“不好意思，都沒空笑你，”楊楓搖搖頭，勾著童曉飛的肩膀：“咱們現在進去，還是讓服務員來收拾一下，再進去。”
“小楓，王鵬不會再死過去吧！”
“絕對不會。”
“那還是讓服務員處理吧！”童曉飛說，顯然對王鵬的製造的毒氣心有餘悸。
楊楓點點頭：“走吧，我們去監控室看著，小飛，從現在開始，不允許任何人給王鵬喂食任何東西，水都不可以。”
童曉飛眯著眼，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