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和光同塵
北高句麗。
金正宇、金字善夫婦親自前往機場迎接，接著，一行人乘車前往元首府邸。
金字善讓人準備了豐盛的中餐、西餐。
秦鍾、金字善父子倆第一次相見，但是，卻異乎尋常的的親切。
飯後，金字善同秦鍾秉燭夜談，楊楓都挨不上邊。
到了第二天，金字善找到楊楓，問楊楓考察的事兒如何安排。
楊楓說：“山人自有妙計。”
要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當然就要用點策略。
隔日，南高句麗、北高句麗的外交部紛紛致電蜀南省外事辦，要對青羊縣進行商務考察。
省政府驚動了，盡管感到突然，還是從上到下啟動了一係列應急機製。
準備接待的同時，蜀南省為此召開了一次特別的常委會。
會上，省上大佬們麵麵相覷，沒有一個人說得明白。
何江龍還不是常委，但是也被允許列席了會議，看到大佬們不明所以，何江龍道：“各位領導，我能不能說兩句。”
秘書長點點頭：“江龍同誌請說。”
何江龍道：“我的話不大好聽，青羊縣是國家貧困縣，這頂帽子戴了十幾年，始終脫不掉，如果說外商是看重了青羊縣的投資環境，那絕對是自欺欺人。”
秘書長道：“江龍同誌，既然知道原因就說出來，不要賣關子了，時間緊迫，這個接待任務非常艱巨。”
何江龍淡淡一笑：“如果非要說青羊縣有什麽特殊，那就是她有一位咱們全省最年輕的女縣長。”
大佬麵現不耐煩，何江龍也不再賣關子，一口氣說道：“我想，兩個國家的商務考察團都是衝著秦雪去的，秦雪是我幹女兒，而兩個國家的年輕元首正是我女兒的大學同學。”
“難道是追求者？”秘書長笑問。
何江龍搖搖頭：“單純的兄妹之情。”
秘書長看向省委和省政府的兩位大佬，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省政府的頭頭說：“江龍同誌不是無的放矢，那麽，咱們這次接待也不要那麽緊張，那麽麵麵俱到，做到有禮有節就好。”
秘書長領會了一下老板的意思，說道：“既然如此，就委任江龍同誌為這次的接待總指揮，負責從接待到安保的一切事宜。”
何江龍霍然起身，老刑警盡管鬢染霜花，腰背依然筆直，他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聲如洪鍾道：“請領導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省裏大佬一個個熱血沸騰，頻頻點頭，班子暮氣沉沉，正需要這種新鮮血液的加入。
何江龍自然將一切看在眼裏，在心頭無聲的感歎：“幹女兒，真給爸爸長臉啊！”
……
盡管省裏希望兩個國家的商務考察團能夠在省城稍作停留，讓這邊略盡地主之誼，可是人家堅持第一站，也是唯一的一站，就是青羊縣。
於是乎，何江龍總指揮便親自調兵遣將。
青羊縣作為考察的目的地，反而是最後收到消息的。
突然聽說兩個國家商務考察團造訪，青羊縣班子一下子沸騰了，不過，其中並不包括秦雪。
秦雪很快就想明白了，是哥哥為他爭取的福利，或者說政績。
常委會班子哪個還懷疑秦縣長的能量？看向秦雪目光都透著興奮。
體製內需要的就是政績，有投資就有政績，但是，青羊縣這個窮鄉僻壤鳥不拉屎的地方，實在沒人看得上。
是以，青羊縣國家貧困縣的帽子一戴就是十幾年。
沒想到啊沒想到，秦雪來了幾個月，就吸引到了國際商務考察團。
對方如此興師動眾，給人一種感覺，不投放個把項目，那是決不罷休。
管青羊興奮地看著秦雪：“秦縣長，你能來青羊縣執政，真是整個青羊縣老百姓的福氣啊！”
常務副縣長苗偉忠趕緊表態：“以後緊跟秦縣長步伐，絕無二心。”
公安局長甄英雄道：“我會動員全部公安幹警，在外商考察期間，做好安保和服務，請秦縣長放心。”
秦雪心頭冷笑：你們這幫老爺們的節操呢？還有苗偉忠，現在看到利益才表忠心，是不是太晚了點兒。
“不是我潑大家冷水，考察是一回事，投資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大夥兒也不要高興得太早，否則，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那就不好了。”
苗偉忠馬上接口：“秦縣長，那麽咱們是不是應該做的準備。”
“比如呢？”
秦雪淡淡看著苗偉忠。
堂堂常務副縣長，竟然被這個跟他女兒一般大小的女孩子盯得心裏發毛，他吭哧吭哧道：“比如縣城城區的衛生清潔，增加綠化，比如落後地區加裝圍擋，比如給寸草不生的山體上刷上綠漆……”
“夠了！”
秦雪一聲清喝，拍案而起，冷笑著搖頭：“你們以往都是這麽幹的吧，完全是輕車熟路嘛！”
被秦雪當眾當麵嗬斥，苗偉忠的一張豬腰子臉紅的滴血，其他常委也都被秦雪清冷的目光逼視著垂下了頭。
“我總算明白這一頂貧困的帽子為什麽戴了這麽久了。”
秦雪突然大聲道：“我要求你們將最最真實的一麵展現給外國朋友，那樣一來，哪怕最後投資搞不成，或許人家看咱們可憐發點善心捐點錢什麽的。”
看到一幫常委的慫樣，秦雪歎了口氣，“散會。”
以前，“開始吧”和“散會”這兩句台詞，那都是“班長”管青羊的專利，但是今天，秦雪說了。
回到縣長辦公室，秦雪不住搖頭，給楊楓撥打電話，也是關機。
何陵欣道：“老板，你好像很煩躁的樣子。”
秦雪雙手抱胸，說道：“我知道這次考察是哥哥促成的，但是，他一不問我意見，二不跟我通氣，你看看那些人，憑什麽白白讓他們分一杯羹？”
何陵欣苦笑道：“老板，我說句話你可別不高興。”
“咱倆是老同學好姐妹，你還有什麽藏著掖著的嗎？”
“嗨，我得小心啊，用不用我，完全是秦縣長你一句話。”
“廢話少說，要不要給你發個免死金牌啥的？”
“太需要了，尚方寶劍、免死金牌、丹書鐵劵都要。”
“有點貧了哦。”秦雪小手伸向何陵欣的咯吱窩。
“饒命！”這可是何陵欣的死穴，她尖叫著笑道：“老板，你要想在體製裏走得遠，就要改改自己的脾氣，人都是有私心的，就是大小和明顯不明顯的問題，你看不過眼，但是還要跟他們相處，畢竟，一個人是幹不完工作的。”
“而且，考察一個幹部的能力，其掌控力和組織協調力，都是非常重要的一環。”何陵欣補充了一句。
“難道要我跟他們同流合汙。”
“非也，應該是和光同塵，起碼不能讓他們都說你壞。”
秦雪搖搖頭，想起楊楓曾經的話，越是基層，拉幫結派，勾心鬥角越是嚴重，當初她在機關，完全沒有體會，但是如今，時時處處都能感受得到。
就在這時，何江龍打來電話。
“小雪，準備的怎麽樣？”
秦雪搖搖頭：“幹爸，沒怎麽準備，都不知道對方什麽規格。”
何江龍道：“規格很高，對方的商務部牽頭，國內知名企業都有代表參加。”
秦雪笑了笑：“還挺像那麽回事。”
何江龍道：“就算知道是怎麽回事，也要重視，也要準備。”
“怎麽準備，總不能按照他們說的那樣，在縣城搞搞衛生和綠化，把髒亂差的地方遮擋起來，在山體上刷綠漆。”
“什麽，那是誰的餿主意。”何江龍也很震驚。
“全體常委的共識，估計以往沒少幹。”
“這樣吧，我跟何副市長前往青羊，咱們碰個頭，拿出一個準備和接待方案。”
“好。不過幹爸，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件事完全是哥哥一手促成的，但是，現在他居然關機。”
“不管怎麽說，小楓也是為了你的政績。”
秦雪點點頭：“好吧，我等您。”
雖然秦雪拒絕搞什麽麵子工程虛假形象，但是，縣城城區的衛生免不了打掃清潔一番。
但是，總有人念歪經，過猶不及。
這天，環衛部門全部出動，工廠停工，學校停課，企事業單位，黨政機關，整個青羊縣全部投入這一場轟轟烈烈的打掃衛生運動。
縣委常委會上隻是提了提，下麵就過分執行，直接擾亂了生產和教學秩序，秦縣長氣得奶疼。
……
外麵天都變了，前財政局局長劉明亮還賴在縣醫院不走，要等著公安局對高小寶的處理意見。
劉明亮哪裏知道，高小寶一天都沒有在公安局呆，在縣政府大院揍了他一頓，之後該幹啥幹啥。
這會兒，劉明亮穿著藍白條的病號服，背著手在醫院裏花園裏溜達，吹著口哨，神氣活現。
不過，今天有些不對勁。
醫生、護士在院領導的帶領下，在大掃除。
劉明亮拉住一個醫生：“大夫，你們在幹嘛？”
“打掃衛生唄。”
“規模這麽大？”
“不大不行啊，這是政治任務。”
“政治任務？”劉明亮更糊塗了。
醫生說：“你不知道吧，為了迎接外商參觀，全縣都動員起來了。”
“打掃個衛生，人家就能投資，真是可笑！”劉明亮嗤之以鼻。
“劉明亮，還在這兒說風涼話！”
劉明亮回頭一看，來人是苗偉忠。
常務副縣長，不認識的人還真不多，不過是個人都能看出領導心情不好，醫生點點頭，就離開了。
“妹夫，你……”
苗偉忠冷冷看了劉明亮一樣，徑直走向住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