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相逢總是日匆匆
畫麵一片混亂，女播音員說：“這顯然是一次有預謀的恐怖襲擊事件，他們竟然將槍口對準了無辜的學生，窮凶極惡的恐怖分子在開槍前詢問信仰，可惜，沒有人回答他們想要的答案，我想，一定是真主安拉。經過統計，這次死亡的學生超過十七名，其中還有兩名來自中國的學生。”
“糟了，陪不了你了。”楊楓一驚，那兩個不幸的學生，不會是自己隊伍中的吧。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何陵欣幽怨道。
接著電視上是總統發言人講話，他說：“毫無疑問，這又是IS一次天怒人怨的恐怖行動，十七個無辜的生命就此隕落，我們痛心，我們更加憤怒，我們要報仇，他們真是無孔不入，利用了善良單純的孩子，我們已將安全級別提到最高。”
總統發言人的歇斯底裏剛剛結束，楊楓手機響了，是阮博識沉痛的聲音：“小楊，你在哪裏？”
“我，校園。”
“你過來吧，我們兩個隊員不幸……國內要求我們緊急撤回。”
天之驕子殞命異國他鄉，學校和國內是何其震動，可想而知。
“知道了，馬上就到。”
楊楓掛斷手機，歉意地看著何陵欣。
何陵欣柔柔一笑，披上厚厚的睡袍，幫楊楓穿衣服，一件一件，最後套上外套，翻好衣領，拉上拉鏈，自然地就像妻子對待丈夫。
短暫的相聚，分別的時候又到了。
何陵欣嘴上說的輕巧，神情中明顯含著不舍。
楊楓耳邊響起幾句歌詞，“久別的人盼重逢，相逢總是日匆匆……”
何陵欣輕擁著楊楓，臉貼著他的胸口，“我……就不送你了，一路順風。”
“好。”
過來接學生的車是大使館的，可見北清大學方麵的重視程度，而兩名不幸學生的遺體，也要空運回去。
這次跨國交流，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回去的飛機上，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幾乎沒有交流。
走出飛機的一刻，北都的天空飄著小雨，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濕冷感覺。
阮博識帶著十六名學生走到出口，秦雪、聶紅葉、聶青守在那裏不住揮手。
兩對中年男女突然癱倒在地，過了半晌，嚎啕大哭。
這一刻，老師同學們眼眶都紅了，也都知道了，他們是不幸遇難學生的家長。
盡管他們得到了噩耗，但是，他們仍然不願意相信，他們守在這裏，等待奇跡出現，可是這一刻，渺茫的希望都破滅了。
獨生子女歿了，這叫失獨，人到中年，孩子沒了，家長哪裏還有活著的意義。
“對不起，你們的孩子不在這架飛機上。”阮博識走上前去，跪在兩對家長麵前。
“你……你就是帶隊的老師？”一個父親紅著眼珠問道。
“對不起，對不起。”阮博識低著頭，一個勁兒說。
“還我兒子來！”另一個父親一拳打在阮博識的側臉上，將阮博識的眼鏡直接打飛。
前一個父親不甘人後，雙手揪住阮博識的脖頸，死命的掐。
可憐阮博識一介文弱書生，哪裏是兩個狂暴父親的對手。
“住手。”楊楓推開兩位父親。
“小楓，”阮博識搖搖頭，走到楊楓麵前，說：“如果打我一頓，能夠適當減輕你們喪子的痛苦，我心甘情願讓你們打。”
“呀——”兩位父親衝了上來。
“住手，幹什麽呢！”兩名機場警察黑著臉走了過來。
看到警察，兩個父親收住了拳頭。
“公共場合打架滋事，擾亂社會治安？”警察直接扣帽子。
阮博識慌忙過去，同兩名警察一番耳語，警察臉色一變，衝兩對家長敬禮，並且說了句“請節哀，保重”，然後到別地巡邏去了。
楊楓紅著眼圈說：“叔叔阿姨，我是小隊長，這次的事情，我也有責任，可是，這是誰也想不到，誰也不希望發生的，阮教授已經很自責了，你們還要這樣互相傷害嗎？”
兩對父母相互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白富盛走了過來，聲音沉重道：“四位，我們去貴賓室休息，專機還沒抵達。”
……
因為兩名不幸的學生，楊楓的興致也始終不高，對聶青的熱情更是視而不見，甚至心生厭煩。
一次，聶青問起她給準備的行李呢？
楊楓一拍腦袋，叫道：“忘了提取了。”
“什麽，那是我費了好大一番心血精心給你的準備的，你竟然……”看到楊楓毫無犯錯的覺悟，聶青點點頭：“楊楓，你很好！”
末了，捂著嘴跑遠了。
回到北都一星期後的一個中午，楊楓接到張澤天的電話。
楊楓挺詫異，問道：“小天，有事兒？”
“二哥，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說吧，什麽事？”
“我和媽媽在外公這兒，你過來一趟吧，外公想見你。”
楊楓這才想起，高瑞國現在是證監會主任。
“晚上吧，我過去蹭飯。”
“好。”
楊楓拿著掛斷的手機，腦海裏浮現出張澤天怯生生的樣子，不由莞爾一笑。
但是，他旋即想到一個棘手的問題，去高瑞國那兒，總不好空著手，可是人家啥也不缺，送什麽好呢？
在宿舍絞盡腦汁的想，又讓秦雪幫著參謀，秦雪說：“嬌嬌姐不是給你兩隻打火機，還有，你那兩個室友不是給你帶了高麗參？”
“一語驚醒夢中人，就這麽辦，晚上跟我一起去啊。”
“不去。”
“為什麽？”
“你小天妹子在，妹子她媽也在，還有妹子她外公，我去了，大家都不方便。”
“不過是吃頓便飯，我又不是去求人辦事。”
“這是家宴，我一個外人，就不參加了，省得大家都不自在。”
“小雪，你啥意思？”
“自己體會。”
最終，當然還是楊楓隻身單刀赴會。楊楓在從香港帶回來的禮品裏撥拉撥拉，又給張澤天和高曉雨帶了禮物。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楊楓的大切諾基開進一個不起眼卻守備森嚴的小區。
小區裏都是二層小洋樓，根據張澤天發過來的坐標，楊楓精準地找了屬於高瑞國的那一棟。
果不其然，張澤天守在門外。
停車，拿東西，跟著張澤天進門。
高曉雨正在上菜，看到楊楓，親切地說：“來了，洗手吃飯。”
“謝謝阿姨。”
“小楓，帶了這麽多的東西。”從樓梯上下來的高瑞國頗有深意地看了眼，“奢侈品？”
“高……”一時間，楊楓不知道如何稱呼。
高曉雨解圍道：“小楓，小天喊你二哥，你就跟著小天叫外公得了。”
楊楓沒有覺察到張澤天那一閃而過的羞赧，笑道：“算是奢侈品吧，不過不是我自己買的，都是借花獻佛。”
高瑞國淡淡一笑：“你們都過來，看看小楓給咱們都準備了什麽？”
“爸……”高曉雨又是皺眉又是撅嘴。
楊楓也有點尷尬：“外公，這隻打火機……”
“Zippo，售價超過一萬塊，我不能要。”
楊楓咬了咬嘴唇：“阿姨，這個包……”
“小雨，兩萬多塊的包，你也不能要。”
“爸，小楓是自家人，這隻是一番心意，你這樣不是讓人家下不了台，這可是你邀請人家來的。”
高瑞國搖搖頭：“這是原則問題，小楓應該能夠理解，我在會上強調過，我們所有幹部收受三千塊以上的東西，可以，但是要在紀委報備。”
高曉雨一臉鄙視：“爸，聽說你上任第一條，就是不允許使用蘋果手機，否則直接解聘，並且要求大家支持國貨。”
高瑞國洋洋自得：“可不是麽，因為這個，蘋果的中國區總代理還找我抗議過，說什麽這是不正當競爭，切——我的地盤聽我的，他找我講道理？”
高瑞國盡管位高權重，楊楓卻發現了老頭可愛的一麵。
“外公，我佩服您。”楊楓豎起大拇指，“這些東西我會帶回去，另外，我也會要求我的楓雪集團，拒絕蘋果手機。”
“哈哈……”高瑞國攬著楊楓的肩膀，滿臉欣賞，然後看了眼剩下的禮物，道：“瞧你們這對母女一臉幽怨的樣子，這兩套雅詩蘭黛的化妝品，你們可以收下。”
高曉雨皺皺鼻子道：“老高，明明是小楓給我們準備的禮物，你好像喧賓奪主了哦。”
高瑞國爽朗一笑：“我隻是負責把關過濾一下而已。那個，吃飯，邊吃邊聊。”
飯桌上都是些葷素搭配的家常菜，而且隻有六個盤子，一份湯。
楊楓心說這位高主任生活很自律，而且也沒把自己當外人。
“小楓，多吃菜，吃不完就是浪費，浪費是極大的犯罪。”說著，給楊楓夾了蒜薹炒肉、排骨、魚塊。
“爸，你怎麽說話總是一副領導的口吻。”高曉雨嗔怪道。
“嗬嗬，習慣了，小楓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我隻是在想，浪費食物和勉強吃下去以致消化不良，哪個更嚴重。”
高曉雨母女眼睛一亮，專等高瑞國回答。
高瑞國笑道：“當然是健康更重要，小楓，量力而行，不過我向你這麽大的時候，就沒有過吃撐的感覺，那時候，我一頓吃兩斤米飯……”
“爸，此一時彼一時，咱吃飯，今天你的量是一斤。”
高瑞國俏皮地翻了一個白眼，轉移話題，“小楓，有沒有興趣涉獵金融啊。”
“暫時沒有。”楊楓實話實說。
“中國人的思想，不從政你就得經商，沒權也要有錢是吧，聽說你公司搞的不錯，但是要發展壯大，還是要上市，從市場上融資……”
聽高瑞國侃侃而談，楊楓有些納悶了，莫非高主任想給自家人開個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