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傷離別
全場陷入死寂。
下一刻，爆出雷鳴掌聲。
掌聲中，柳生霸刀雙膝一曲跪倒：“我輸了！中國功夫博大精深，老夫心服口服，懇請楊楓你收我為徒。”
這個要求，再次叫大家大跌眼鏡。
“癡心妄想，你違背了武術精神，我決不會收你這樣的人為徒，滾回你的霓虹去吧，永遠不見。”
楊楓說罷，飛一般衝向大切諾基，從副駕駛位上拿下玫瑰花和戒指盒，一路奔向聶青。
“他要幹嘛！”看到這一幕，聶青呼吸有些急促。
楊楓麻利地鑽進軍牌路虎衛士：“喂，麻煩送我去機場，快。”
“什麽！”聶青氣得直跺腳。
……
北都國際機場，廣播再次催促登機。
安檢口處，王冰倩依依不舍看著大廳入口方向。
有父母親人拉著子女的手依依惜別，有戀人深情相擁不願分離。
人生自古傷離別，更哪堪冷落隆冬節。
看著那些離別的場景，王冰倩的眼眶頃刻間煙雨蒙蒙。
“我哥搞什麽，怎麽還不來？”
秦雪抱怨道，這幾日楊楓的動作，她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現在到了最後一刻，他還不出現？
“算了。”
王冰倩跟秦雪擁抱了一下，“再見。”
“倩姐……”秦雪說，“一路順風。”
楊楓破衣爛衫，血染半身，拿著鮮花戒指衝到安檢口，這一幕驚呆了所有人，可是哪裏還有王冰倩的身影。
原本秦雪是要抱怨的，但是看到楊楓衰樣，她隻有同情和心痛了：“哥，你來晚一步，倩姐登機了。你這是怎麽搞的？”
楊楓衝到玻璃牆邊，向停機坪上眺望，隻見一架倫敦航空的空客777冉冉升空，銀色的機身在冬日的照射下，反射著耀眼白光。
千言萬語還來不及說。
我的淚早已泛濫泛濫。
從此我迷上了那個車站。
多少次在那兒癡癡的看。
……
你身在何方我不管不管。
請為我保重千萬千萬。
……
聽著機場喇叭了一首《離別的車站》，楊楓淚水泛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失魂落魄。
很快，機場公安過來了解情況，但是，聶青簡單出示一下證件，對方就走了。
“就是你陪了我三天？”
圍著聶青轉了一圈，秦雪問道。
“你是……”
“都說我哥了，我能是他什麽人？”
“哦，那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妹妹。”
“你知道我哥今天準備做什麽來的嗎？”
“不知道。”
聶青明顯感到楊楓妹妹對她的敵意，估計沒什麽好話。
“我嫂子因為你決定出國，我哥買了鮮花戒指準備求婚，可是他竟然遲了，又有人跟他打架？哦對了，你怎麽心甘情願做司機呢？難道說，你是良心發現？”
“什麽，求婚？”
“鮮花鑽戒，這還不是求婚？”
“楊楓，你混蛋。你求婚，讓我給你當司機，你……”
楊楓起身，脫掉西裝扯去領帶，穿著單薄的襯衣，走入凜冽的風中。
那九十九朵嬌豔欲滴的玫瑰，那烤漆的戒指盒，那一件血衣，靜靜躺在那裏，仿佛是這段感情的見證者。
“楊楓！我終究要將你征服！”聶青握緊了拳頭。
感情是虐出來了，楊楓越是不假辭色，聶青越是不會放棄，從小到大，她都不曾受過半點委屈，這一次也勢必要將楊楓拿下。
……
霓虹大使館。
“恥辱，天大的恥辱，柳生先生，為了你的家族榮譽，還等什麽，拔出你的肋差！”
霓虹武士腰間的短刀喚作“肋差”，切腹專用。
“大使先生，我想請楊楓收我為徒，如此一來，我就能學到正宗的中國武術，然後融會貫通，結合霓虹武術優化改進，讓我們自己的武術得到進步。”
“混蛋，你學藝不精技不如人，還敢信口胡說，丟盡了民族的臉麵，我們霓虹的武術在世界上最優秀的武術，柳生霸刀，讓我送你一程。”
宮本寶藏拔出柳生霸刀腰間的肋差，刺入柳生霸刀臍上三寸。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柳生霸刀一陣錯愕，然後痛苦地凝望著近在咫尺的瘋狂麵孔，感受生命的飛速流逝。
宮本寶藏旋腕，刀鋒在腹中翻滾，柳生霸刀口中滴血，搖搖欲墜之際，他說：“想不到，大使先生是北辰一刀流的高手啊。”
“瞑目吧，帶著一個武者的榮耀。”
宮本寶藏在柳生霸刀前額一推，他那失去生命的身體如同沙袋一般倒地。
“父親！”柳生純子衝進屋裏，淚水瞬間決堤，她看看生機已決的柳生霸刀，又看看宮本寶藏，“大使先生，我父親他……”
宮本寶藏語帶愴然：“你父親柳生霸刀不愧是一代宗師，視武者的榮譽高過生命，所以他……”
“可是，可是父親他沒說過要……”
“純子，這件事我也很痛心，以後，你們兄妹可以將我當作父親。”
柳生純子隻是搖頭哭泣。
“還有，這筆仇恨沒完沒了不死不休。”
“大使先生，我父親技不如人，輸的心服口服，純子不明白您所謂的仇恨從何而來？”
“住口！”大使宮本寶藏勃然大怒，“你父親因楊楓而死，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難道你們無動於衷？”
“不報此仇，誓不為人，請叔父明示。”
柳生好武闖進來，怒發衝冠。
宮本寶藏點點頭，拍拍柳生好武肩頭以示安慰：“孩子，當務之急，是將你父親的遺體運回國內好好安葬，至於報仇，還需要從長計議。”
“但憑叔父安排。”
柳生好武躬身行禮，沒有痛苦，隻有憤怒、仇恨。
……
柳生霸刀同楊楓這次比試進行的過於倉促，很多大人物都是事後方才知道，聽說楊楓大敗柳生霸刀，而且以一招驚豔華麗的太極招式終結了比武，一個個大呼痛快時，也紛紛撥打電話祝賀。
不過，沒有一個能夠打得通，甚至沒有一個能夠找得到。
楓景苑的房子裏，提著從樓下小賣部買來的紅星二鍋頭，楊楓一口下去三分之一，嗆得咳嗽，嗆得眼淚流。
這時，他又想起了陳富貴，想起科林殞命的那些戰友，於是，再灌一口。
楊楓是黨員，但是，種種際遇，讓他不得不相信有命運的存在。
就好像王冰倩的離去，這是注定好了的，是不可改變的，哪怕他做的再多，哪怕做的一切足以感動王冰倩，可是最後柳生霸刀出來耽誤時間。
不可逆料，玩弄人於鼓掌之間的，唯有命運。
……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漫長飛行，王冰倩一行抵達了目的地，在飛機上，她就有些不舒服，兩份飛機餐她都沒怎麽動。
走出廊橋，突然一陣呃逆，她忙不迭衝進一側的洗手間，剛剛趴到水池邊，胃裏便是翻江倒海。
吐出一通酸水，撩水洗臉漱口，接著，抬頭看著鏡子裏麵色慘白花容慘淡的自己，王冰倩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輕輕摩挲平坦的小腹，這一次，流出了夾雜著委屈和擔心的淚水。
她的出行計劃很突然，上飛機時，爺爺的話言猶在耳。
王冰倩做出這樣的決定，王鳳林一句反對沒有，隻是說她還年輕多學點東西是對的。
活了一輩子的王鳳林，對於一切人情世故洞若觀火。王冰倩素知爺爺睿智，爺爺一定明白自己是負氣而走。
但是，爺爺偏偏沒有點明。
王冰倩哭著問爺爺一個人的年怎麽過，王鳳林笑著說他們醫院工會活動很多，不會寂寞，反而囑咐她一個人在外照顧好自己。
王冰倩撥通手機，吸了吸鼻子，說：“爺爺，我下飛機了，一切順利。”
“好，安頓好了，再跟爺爺說一聲，就這樣，爺爺這邊還有一台手術。”
“噯……”王冰倩隱約聽到手機裏有人在叫“王主任”，“爺爺，保重。”
王冰倩掛斷電話，對著鏡子略略補了補妝容，然後一手拉著行李，邊走邊撥通了秦雪的電話。
“小雪，我剛下飛機。”
“嫂子，還順利嗎？”
“嗯。”
“你知道我哥為什麽晚了嗎？”
“什麽早啊晚的，我都不能確定他來。”
“他來晚了一步，渾身都是血。”
“啊，要不要緊？”
“唉，你這麽關心他，為什麽還要走，女人真是矛盾？”
“難道你不是女人？”
“應該說戀愛中的女人。”秦雪頓了頓，問：“想不想知道他是怎麽受傷的？”
“不想。”王冰倩毫不猶豫道。
“氣話。”秦雪笑道，“告訴你吧，我哥穿著白色西裝，打著黑色領帶，拿著九十九朵紅玫瑰還有婚戒，但是，在剛出校門時，被柳生霸刀攔住了。”
“柳生霸刀？”王冰倩驚呼。
“是啊，你也見識過柳生霸刀的厲害了吧，上次我哥可是險勝，這一次他們就在西門口幹了一場，他自以為武功大成，不料跟我哥的差距變得更大，心服口服，還當成玩起了拜師的戲碼，不過，我哥當然不同意。”
“你哥的傷……”
“身上的傷好容易好轉，心裏的傷卻難以痊愈。”秦雪輕歎一聲，“倩姐，你是沒見我哥那失魂落魄的樣子，那個聶青我也見了，他們真的沒什麽，這一次，你真是誤會我哥了。”
“無論如何，他沒能留住我，這是事實，我來到了英國，這是命運！”王冰倩悵然道。
“嫂子，你真要在那邊老老實實做個交換生，待夠三年？你真的能夠忍受那份相思之苦？”
“誰說我就要承受相思之苦了？沒了張屠戶，就非要吃那帶毛的豬，我就不能開始一段跨國之戀？”
“那提前祝願你，嗯，要找就找個邦德那樣的。”
“去你的死丫頭。”
“嫂子，保重。”
“保重，拜拜。”
同秦雪通話結束，王冰倩翻看通話記錄，咬著唇皮給記錄最多的那個人撥過去，沒想到竟然關機，王冰倩氣呼呼的按了“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