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借刀殺人
柳生俊秀、柳生好武二人在廳內跪坐下來，白富盛照做，白朗為了給柳生純子留個好印象，也規規矩矩跪坐著。
四人中間隔著一張黑漆小幾。
柳生純子剛剛燙來一壺酒，白富盛便改變坐姿，盤膝坐了，“抱歉啊，老嘍，胳膊腿都是硬的，實在吃不消。”
“白部長，請自便。”柳生俊秀眉頭微皺，語氣有些生硬道。
柳生純子跪在那裏，倒了四杯酒，其中兩杯送到兄弟麵前，剩下兩杯送到白富盛父子麵前，伸出纖纖素手巧笑嫣然：“兩位，請。”
“謝謝純子小姐。”白朗端起杯子，激動地說，自從進門，他的眼裏便隻有柳生純子一人，此行的初衷早已拋在腦後。
白富盛端起酒盞，閉上眼睛，放到鼻子下麵深深一嗅，露出陶醉的神情，輕聲呢喃：“外麵天寒地凍，屋裏卻溫和如春，泥爐烤火，再煮上一壺酒，好不愜意！”
“白部長滿意就好。”柳生俊秀麵露得色。
“滿意，太滿意了！洛陽誰家，行著酒令，溫著花雕，偎紅倚翠。”
“白部長，這是清酒！”柳生好武勃然變色。
“激動什麽？”白富盛搖搖頭，“清酒的釀造技術應該是從黃酒演化而來的吧。”
“什麽！”柳生好武拍案而起，一時間擰眉攢目咬牙切齒，就差拔刀了。
“爸。”白朗拉拉老爸的衣袖，他有些搞不懂，老爸幹什麽總是刺激柳生家的兄弟。
“好武，坐下！”柳生俊秀嗬斥道。
柳生好武聽話地坐下了，不過，撅起的嘴唇能夠掛住油瓶。
白朗仔細打量這廝，短發鋼針一般豎在頭頂，加上他怒氣衝天的神情，如果身體不是那麽清瘦，簡直就是隋唐英雄裏的李元霸。
“白部長，見笑了。”柳生俊秀說。
“哪裏哪裏，我隻是發表個人意見，不對之處，還望海涵。”白富盛拱手道。
“有些東西，你學過來，變成自己的東西，然後去蕪存菁，並且發揚光大，那麽，它還是原來的東西嗎？”柳生俊秀淡淡道，“世界發展到了今天，又有哪個文明不是站在巨人肩上的呢？”
“站在巨人的肩上，說得好。”白富盛淺酌一口清酒，豎起了大拇指，“不過，對於孔孟之道，就算你研究再精，也不會變成德川家康和織田信長的道。”
“你……”
嗆啷一聲清鳴，柳生好武霍然起身，隨身長刀拔出三寸，一片琥珀色的寒光，令房內氣溫陡降五度。
“別……”白朗忍不住起身，剛要開口，卻被白富盛拉住了。
白富盛一動不動，隻是額頭滾落了一顆汗珠，暴露了內心的恐懼。
“不得無禮！”柳生俊秀不緊不慢直起腰身，將弟弟的長刀推回刀鞘，接著朝白富盛露出一抹抱歉的笑意：“白部長，愚弟是個武癡，脾氣暴躁，不通世故，還望海涵。”
“沒關係，沒關係。”白富盛不著痕跡的擦了一把額頭，“往往這類人，方能達到旁人無可企及的高度。”
柳生好武眼中火光一跳，現出一絲欣賞：“白部長，今晚從始至終，唯有這句話深得吾心。”
柳生俊秀搖頭笑道：“白部長，還沒請教你的來意。”
“哦，我此行兩個目的，第一，就是帶著犬子拜會一下三位傑出的同齡人，瞻仰一下諸位的風采，也讓他以後有個前進的目標；第二，就是想要知道三位的具體交流計劃。”
柳生俊秀淡笑道：“第一，你們中國有句古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誌存高遠沒錯，但是年輕人好高騖遠，最終隻會一事無成。”
“你說誰是老鼠，你……”白朗哪裏忍得了這個鳥氣，當即就要駁斥回去，不過，又被老爸製止了。
柳生俊秀口角微抬，繼續說道：“第二，關於具體的交流計劃，白部長可以同千島老師和森口校長商議。”
“牲口校長，哈哈，難怪帶了一幫牲口。”白朗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突然看到柳生純子憤然地眸光，不由呼吸一窒，勉強笑道：“你除外。”
“八格！”柳生好武大喝一聲，聲音未落，身子已經掠過白朗。
柳生好武左手按刀，身體微微前傾，仿佛一頭隨時奮起的獵豹。
“小朗！”白富盛臉色煞白，眼睜睜看著白朗的脖頸處慢慢出現一道血線，幸運的是，血線並未深入。
白朗也是嚇得不輕，然而更多的卻是憤怒，他一拍小幾站了起來，指著柳生好武道：“你竟敢故意傷人，信不信我報警抓你！”
“我已經手下留情，這隻是小懲大誡，你再敢口無遮攔，信不信我割斷你的脖子。”
“來呀，往這割！”白朗拍打著自己的脖頸，咬牙瞪眼，“今日之中國早已不是任人欺淩的沉睡雄獅，有膽你就來，你在這兒割上一刀，我就不信你能夠從容離境。”
看到兒子的表現，白富盛不由的眼眶一熱，不說以往這小子多麽不成器，多麽混蛋坑爹，今天兒子的所作所為像個男人，有尿性，在咱們的國家咱的土地上，怕毛啊！
兩個不同國籍的年輕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像一對鬥雞，終於，還是柳生好武收斂了殺氣：“你倒是打得如意算盤，我要是傷了你，難道要為你這樣的窩囊廢坐牢？”
“說誰窩囊廢呢！你丫的再說一遍。”白朗指著柳生好武，“信不信我抽你丫的……老爸你別拉我。”
白富盛撇了撇嘴，誰拉你了？接著莞爾一笑，兒子還懂得耍心眼了。
“幹什麽呢！幹什麽呢！”柳生俊秀走到中間，隔開兩人，至始至終都表現的淡定從容：“都是年輕人，火氣大點可以理解，但是無理取鬧就不好了，何況我們還是客。”
“是我管教不嚴，還望幾位遠道而來的尊貴客人海涵。”白富盛話裏話外沒有半分責備的意思，他接著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打擾三位休息了，我們去找你們的森口校長商量商量。”
“是森林的森，不是牲口的森。”柳生好武糾正道。
“明白，明白。”白富盛憋著笑，肚子疼得的不行。
“你……”柳生好武指了指白富盛，搖搖頭：“你也不用找校長了，讓我大哥直接跟你講。”
柳生俊秀點點頭：“我們的比試為期三天，分為三場，明天上午十點，在你們的圖書館舉行第一場比試。”
“第一場比什麽？”白富盛問。
“書法。”柳生俊秀上前一步，“我會親自下場，白部長，你方的參賽選手確定了嗎？”
“還沒有，我會盡快選出同閣下旗鼓相當的對手。”白富盛說。
“笑話，今晚我們的門檻都被你們學校的精英給踏破了，文學方麵的造詣，隻有一人勉強夠格跟我兄長過招。”柳生好武說。
“誰？”白富盛忍不住問道。
“汪大同，據說是大一新生。”
聽了柳生俊秀的話，白富盛感到一股腎上腺素急速分泌，他激動啊，他還有感動，作為北清大學的一份子，他有著深入骨髓的集體榮譽感。
原來，我們至少不會不戰而敗！
“那麽下麵兩場如何安排？”
“第二場是茶道，將由純子下場，第三場，也是最後一場，好武同貴校高手共證劍道。”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白朗方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借刀殺人。
“我們剛才過來，好像有我們兩名同學敗在你們手裏，其中一個還受了內傷。”
柳生好武看著白朗傲然一笑：“一個是文鬥的汪大同，一個是武鬥的金字善，金字善的八極拳也是有些火候，可惜，他遇到了我。”
白朗點點頭：“我們大學有四個傳奇男生，他們選擇了相同的專業，住在同一個宿舍，被同學們戲稱為NEF4，就是花兒一樣的男生四人組。”
柳生俊秀搖搖頭：“對於這個，我們並不感興趣。”
“聽我把話說完。”白朗續道：“金字善、汪大同就是其中兩人，剛剛門外還有一個樸鍾聲，而據我所知，他們之中最出色的那個名叫楊楓。”
白富盛忍不住又向白朗投去一抹欣賞的目光，兒子今天的表演簡直堪稱驚豔，不動聲色不著痕跡，便將矛頭引向了楊楓。
“有多出色呢！”一直沉默寡言的柳生純子突然發聲，她聲線婉轉，竟有種繞梁之感。
白朗立刻結巴起來：“出色啊……哦，因為他是今年的全國高考狀元，而且據傳，他的身手也高過樸、金二人。”
柳生俊秀道：“實不相瞞，說好聽些，我們是來交流，難聽點就是挑戰，我們挑戰的是整個北清大學，而非學校某個學生，我們設下擂台，由誰打擂，那是你們的事情。”
“楊楓文武雙全，長得也不差，是北清大學的靈魂人物，你們隻有打敗他，才能算擊敗了北清大學。”白朗激動地說。
“我感受到了你的亢奮，這是為什麽呢？”柳生俊秀微微搖頭。
白朗一下閉住了嘴，剛剛因為想起了楊楓給他帶來的種種不幸，他一時間有些激動。
柳生純子淡淡一笑：“好一招借刀殺人。”
“你說什麽？”白朗驀地一驚。